于是為期三天的青樓大會終于臨近尾聲。
這次青樓大會因為臨時改變召開方式,所以在很多方面都略顯倉促——比如最大的問題就是,白天運動會晚上才藝表演,導(dǎo)致很多人體力恢復(fù)不過來,晚上的才藝表演有很多人都是半睡半醒的,根本沒怎么仔細(xì)看!第一天還好,可越到后面來看表演的人就越少,為了保證公平性,念奴嬌在每晚的表演結(jié)束后,都會請當(dāng)時在的觀眾進(jìn)行簡單的投票,記錄下表演最出眾的三到五位花魁,待到最后一天所有表演結(jié)束后,再請所有“入圍選手”上臺,各自簡單地重新表演一小段,喚起眾人的記憶后,再進(jìn)行投票。
碧梧晴身上的“見鬼封神”還沒解,只能勉強(qiáng)下床,全程躺在包廂里的一張豪華貴妃榻上一邊嗑瓜子一邊吐槽別人的表演。
“馬上就輪到你上去表演了,真的沒問題么?”雀凌瞥了一眼沒心沒肺的碧梧晴無語道。
“放心吧,我的短劇那么讓人印象深刻,隨便搞搞就好啦!”碧梧晴滿不在乎地擺擺手,“倒是你,都安排好了么?念娘不會有意見吧?”
“你一猜出是多情搞的鬼后我就派人聯(lián)系念娘了,她早就知道多情有問題,感謝我們幫她處理不安分的手下還來不及呢,哪會有什么意見?”
“那就好……哎呀,輪到我了,快,發(fā)個浮空術(shù)把我送過去!”
……敢情把他當(dāng)代步勞力了啊!雀凌撇撇嘴,信手一揮把碧梧晴連人帶榻直接空降到了臺上!
“哇哦!??!”
此舉當(dāng)即引來臺下尖叫聲一片。
碧梧晴倒是鎮(zhèn)定,悠哉悠哉半倚在榻上向眾人揮揮手,然后隨手打了個響指,大廳瞬間暗下,而臺上幻化出來的,儼然就是當(dāng)日她的短劇《三生三世梨亭苑》中,梨歌和清依一起開的梨亭苑內(nèi)的場景!
梨歌躺在榻上,對著對面幻化出來的分身清依勾魂奪魄地笑道:“依兒,你昨日又背著我去見哪家花魁取經(jīng)了,嗯?”
清依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訕笑道:“哪有……我這不是找人怡紅院的老鴇談舉辦花魁大賽的事情了么……”
“哼……算了,我口渴了,去給我倒杯茶!”梨歌十分傲嬌地冷哼一聲,作女王狀命令道。
“好好好!”清依十分配合地作狗腿狀,屁顛屁顛地跑到一旁給他倒了茶,然后殷勤地遞上去:“爺,請喝茶!”
梨歌撲哧一笑,接過茶杯放到一旁,然后一把將清依摟進(jìn)懷里,將自己的唇慢慢湊近她的,低聲魅惑道:“依兒……”
原本被運動會和車輪戰(zhàn)表演折磨地奄奄一息的觀眾乍一見如此香艷的場景,當(dāng)即精神為之一振,屏住呼吸死死盯著臺上的梨歌和清依越來越接近的雙唇……
“啪”地一聲,昏暗的大廳在這個關(guān)鍵時刻突然亮了!臺上的幻境瞬間消失,碧梧晴像什么事也沒有發(fā)生過似的倚在榻上沖眾人促狹一笑,一揮手又連人帶榻地飛回了自個兒的包廂!
“…………”
眾人皆是一副便秘的糾結(jié)樣,半晌,一臉菜色的主持人才悶悶地繼續(xù)介紹下一位表演者。
“啊哈哈!這群二球真好玩啊!”碧梧晴躲在包廂里肆無忌憚地狂笑,雀凌好整以暇地在一旁看著她,待她笑到一半突然臉色慘白之時,才不緊不慢地從懷中掏出一粒綠色丹藥彈進(jìn)她嘴里。
“毒還沒清就敢用高級幻術(shù)和分身術(shù),想在床上躺一個月么?”雀凌涼涼道。
碧梧晴艱難地咽下那顆丹藥,臉色很快緩和了下來:“BS我這不是沒辦法么……再說有你在,我怕什么?”
“哼……你倒是信賴我,不過我可不希望因此慣壞了你。”
“慣壞?”碧梧晴眨眨眼,促狹一笑,“老板你果然愛上我了嗎?”
“……你除了挑我語病就沒別的事好做了是不是?!”
“??!老板你看你看!多情上臺了!”
“…………”
雖然十分BS碧梧晴轉(zhuǎn)移話題的方式,但此刻雀凌也不得不轉(zhuǎn)而關(guān)注臺上的情況。
多情身為念奴嬌首席花魁,本事自然不小,以據(jù)說傳自北部異域的舞種“芭蕾舞”技壓念奴嬌群芳,起舞時全身重量都在點起的腳尖之上,舞姿輕盈優(yōu)雅,猶如趙飛燕掌中起舞,是這三日來,除了碧梧晴的幻術(shù)短劇外最令人印象深刻的表演。不過可惜,兩者之間的技術(shù)含量和表演難度根本不在一個等級上——再獨特的舞蹈也只是舞蹈,怎么能跟可以同時使出高級幻術(shù)、分身術(shù)、易容術(shù),實力水準(zhǔn)足可輔助一州之王的高級修真者相提并論?
所以說碧梧晴這樣的人才入青樓,根本不是大材小用,而是國家損失!糟蹋!糟蹋?。。ā?p> 可惜記憶全失,又一直留在被雀凌刻意封閉了消息的梨亭苑中的碧梧晴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否則按她的性子,就算不跳槽去朝廷毛遂自薦一展宏圖,最起碼也得狠狠地敲雀凌一筆??!
一刻鐘后,所有表演均告完畢,在場觀眾開始投票,將自己心目中最喜歡的十位花魁的名字按順序?qū)懴?,然后排隊投到臺上的投票箱中。
在這個過程中,坐在自個兒包廂里的多情一直很忐忑,生怕再出什么問題。
直到她派去混在觀眾席中的人向她回報說,大部分觀眾都按照先前說好的選她為第一花魁后,心里懸著的大石才落了下去。
“我就說嘛,這世界上哪有錢財和權(quán)勢辦不到的事情。”她松了口氣,喝了一口杏仁茶得意道,“若辦不到,那也只是因為你的錢不夠多,權(quán)勢不夠大而已?!?p> 話音剛落,一只趴在她床邊,毫不起眼的小飛蟲悄無聲息地飛了出去,而后來到了碧梧晴和雀凌的包廂,停在了碧梧晴的食指上!
“¥¥……&*&%#%¥……%&”
碧梧晴煞有介事地盯著小飛蟲跟它進(jìn)行了長達(dá)幾分鐘的眼神交流后,食指一翹將它放走,而后轉(zhuǎn)頭對雀凌一本正經(jīng)地道:“和我們預(yù)料的差不多,多情以金錢和念奴嬌在青樓聯(lián)盟中的主導(dǎo)地位暗中對所有青樓老板威逼利誘,七成以上的人會選多情為花魁?!?p> 雀凌:“……你會獸語?”
碧梧晴一本正經(jīng)地?fù)u搖頭:“我用的是昆蟲語,獸語它聽不懂。”
雀凌:“…………”
“你打算怎么辦?”
雀凌淡淡一笑:“在絕對的力量面前,錢財權(quán)利算什么?!睂Ω哆@群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他雀凌根本連腦子都不用動!調(diào)手下來,也只不過是為防萬一,不想親自動手大開殺戒罷了。
碧梧晴一挑眉,望了望樓下舞臺道:“開始唱票了。”
于是雀凌徑直走到欄桿前,掐了個訣開天眼掃了一下臺上的投票箱——果然第一名寫得都是多情呢……
“你們這群沒節(jié)操的,居然敢這樣埋汰我家花魁……”雖然早知是這樣的結(jié)果,雀凌還是很不開心,于是他二話不說掐了一個挪移術(shù)扔進(jìn)投票箱,將大半投票紙上寫得第一名多情的“多”同第二名無情的“無”下上交換了一下!
看,就這么簡單!就這么容易!你們這些愚蠢的自以為是的人類都顫抖去吧啊哈哈?。。。ā?p> 再說多情吧,坐在包廂里聽著主持人不斷念出和自己的預(yù)計全然相反的名字順序,臉上的表情迅速晴轉(zhuǎn)多云轉(zhuǎn)陰轉(zhuǎn)雨轉(zhuǎn)雷雨轉(zhuǎn)龍卷啊有木有!
不等最后結(jié)果出來,她便拍桌而起,臉色鐵青地迅速召集所有下屬,吩咐他們做好準(zhǔn)備,隨時準(zhǔn)備使出最后的撒手锏!
“綜上所述……本屆青樓大會才藝比賽的花魁得主,就是……”主持人自然也是多情的人,但現(xiàn)在勢必人強(qiáng),一張張投票紙攤開擺在那兒,他總不能睜著眼睛說瞎話吧?無奈之下,他只得咽了口口水,硬著頭皮道:“就是梨亭苑花魁無情!”
臺下詭異地半晌沒有掌聲——顯然被買通的眾人也很不能理解這是怎么一回事……
“啪啪啪——”不知從哪個角落率先傳來掌聲,很快便贏得了眾人的附和,霎那之間全場掌聲如雷!
而其實眾人內(nèi)心的想法是——管他呢,反正我是投了多情,別人不聽話管我屁事!這只能說明人無情實力過硬,大家不愿昧著良心讓他排第二?。?p> 主持人則默默汗——無記名投票神馬的真心坑啊……不知道多情姑娘這下白搭進(jìn)去多少錢吶……
“我不服!”
突然有一個聲音突兀地高喊道,眾人停下掌聲,看見一個柔弱如水的女子沖上臺,一把奪過主持人手中的大號放聲筒吼道:“我是第三名,百草州麗春院的花魁百花!我反對梨亭苑無情拿花魁!”
眾:“…………”
百花深吸一口氣,完全沒有冷場的尷尬地繼續(xù)道:“我們青樓人士雖然為人所不恥,但也是本本分分靠自己本事過活的,所以青樓聯(lián)盟的首席花魁,絕不能是一個來歷不明,身份未定的人!諸位想一想!以無情這樣的本事,何以會屈居青樓,淪落風(fēng)塵?他甚至連自己是男是女都不愿明示,這真的只是梨亭苑為他量身打造的定位嗎?還是為了掩飾他真正的身份?”
眾:“…………”
“萬一無情其實是一個十惡不赦的狡詐惡徒,那我們就絕不能奉他為九州第一花魁!否則將來他身份暴露,我們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青樓聯(lián)盟的聲望豈不是會毀于一旦???”
“夠了!誰允許你在這兒胡言亂語的?”多情難得嚴(yán)肅的聲音自臺下響起,“來人!把這個危言聳聽的女人逐出去,以后都不許百草州麗春院出席青樓大會!”
“多情姑娘,百花姑娘所言不無道理,我們何不請無情出來向我們解釋一番呢?這樣也好讓眾人心服口服啊?!庇腥撕眯慕ㄗh道。
“是啊是??!請無情出來表明身份吧!”眾人紛紛附和道。
“這…………”多情露出為難的神情。
“那便如你所愿吧?!睒巧蟼鱽砣噶璧穆曇?,下一秒,雀凌便攬著碧梧晴飛身而下,穩(wěn)穩(wěn)落在舞臺中央!
碧梧晴靠在雀凌懷中,若無其事地瞥了一眼旁邊僵住的百花和臺下眾人,而后輕輕一笑:“不好意思各位,我昨日被奸人所害中了毒,現(xiàn)下四肢無力得很?!?p> 分明是男兒的身型,喉結(jié)亦是清晰可見,可靠在雀凌懷中柔若無骨的樣子卻毫無違和感,一時間眾人也開始疑惑這究竟是梨州男兒的特性,還是他無情根本就是個女人了……
“難怪無情沒有參加今日的運動會,剛才表演的時候也一直躺在榻上……原是中了毒……”底下開始竊竊私語了起來。
百花一咬牙,冷哼一聲道:“誰知道他是不是賊喊捉賊在這兒演苦肉計呢!”
碧梧晴和雀凌同時挑眉看向她。
百花情不自禁地抖了抖:“我……我絕不會屈服的!你說,你究竟是什么人!”
碧梧晴嘆了口氣:“我也想知道我是什么人,可是我失憶了啊,一醒來人就在梨亭苑了。”
一聽就是很有故事的情節(jié)發(fā)展??!讓人想不相信她有復(fù)雜的背景都很難??!
百花冷冷一笑,正要開口,卻見摟著無情的凌云狀似無意地看了自己一眼:“說,是誰指使你誣蔑我們的?”
百花腦子一亂,下意識脫口而出:“是多情姑娘!”
眾人一陣風(fēng)中凌亂——搞什么搞?!這丫剛才不是還信誓旦旦,義正言辭地指責(zé)人無情來著嗎?怎么被人凌云瞪了一眼就突然轉(zhuǎn)而攻擊多情姑娘了?次奧,躺著也中槍???!
碧梧晴和雀凌卻是相視一笑——一個吐真術(shù)就能讓人乖乖就范,人和萬萬年老妖的差別,就是這么大?。?p> 多情眼見情況屢屢失控,面對眾人的竊竊私語終于再也無法保持冷靜,揮手冷冷道:“來人!把這三個意圖擾亂青樓大會的人抓起來!待念娘盟主回來再行定奪!”
半晌,沒有人動。
多情心下一慌,不管不顧地大聲吼了起來:“人呢?快來人?。 ?p> 臺上的雀凌冷冷一笑:“別白費力氣了,不會有人幫你的。”他的手下早就制住了所有多情暗中安排的人!
多情臉色一白:“你什么意思?!”
“念娘盟主早看出來你妄圖謀奪念奴嬌總管,乃至青樓聯(lián)盟盟主之位的意圖了!這次她回山鬼門,故意把青樓大會交給你主持,就是為了試探你!這幾天你為了保住念奴嬌和自己的地位,不惜下毒、陷害多名成績優(yōu)異者,還買通觀眾暗箱操作投票系統(tǒng),指使他人誣陷花魁得勝者,現(xiàn)在更是惱羞成怒想要殺人滅口!你這樣的人,才是不配留在青樓聯(lián)盟的人!”
“不!不可能!你究竟是誰!你怎么會知道這么多!”這話一出口,卻是不打自招了。
雀凌冷冷一笑:“你不配知道?!倍髲膽阎刑统鲆幻断惹奥?lián)系到念娘時,她托人送回來的令牌,“青樓聯(lián)盟盟主令在此,多情行徑惡劣,居心叵測,現(xiàn)剝奪花魁之名,多情降為永久性最低等娼人!”娼人是青樓中最低等的身份,是專門供給低等下人們消遣的姑娘小倌,大多又老又丑,幾文錢就可以買一夜!
多情聞言臉色一白,惡狠狠地盯著臺上的碧梧晴和雀凌,突然猛地沖上前伸手向碧梧晴的腳踝抓去!
雀凌連忙后退,但仍是讓她抓到了碧梧晴的腳踝,尖利的甲套劃破了碧梧晴的皮膚,好在只是破皮,沒什么大礙。
“嘶——”饒是如此,碧梧晴仍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雀凌臉色一沉,抬腳毫不留情地將多情踹出去十多米!
碧梧晴見狀,躲在雀凌懷里一邊跳腳一邊翹起一根蘭花指狐假虎威地喝道:“來人!將她拖下去【嗶——】,然后【嗶——】,不把她【嗶——】,就提頭來見!”
眾:“…………”
至于百花,到底不是念奴嬌的人,念娘不好直接處置,雀凌只能示意麗春院的老板嚴(yán)懲不貸,而后又草草向眾人解釋了一下前因后果,吩咐了念奴嬌除多情外的第二掌事收拾殘局,便帶著碧梧晴回房休息去了。
至此,青樓大會終于拉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