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見了自然喜不自勝,還硬生生湊了過來,笑道:“小姐,我也要來討賞來了,方才那內(nèi)務(wù)府的,一個個見了我也是贊嘆不已,還不是因著小姐獲了皇上的寵愛,這樣真好,我們再也不用看著人家的臉色過日子了?!?p> 蘭芷擇了梅花步搖遞給溫言,笑道:“你拿去戴,我那里還有,你知道我素來只愛玉蘭花的。不過這步搖戴著華麗而招搖,你可小心些?!?p> 溫言接了過來,一笑道:“是,奴婢當(dāng)然知道,小姐就是心疼奴婢?!闭f著看了子豫一眼,各種緣由,不言而喻。
子豫只是一笑,只道:“溫言姑娘長得嬌俏,配以步搖更顯玲瓏,主子眼光當(dāng)真是好的。”
蘭芷道:“雖然高興,可有話我不得不與你們說。宮里頭的恩寵,來得快去得也快,外人如今看著我長春宮,倒是有些許風(fēng)光,可是圣心難測,我們還須謹(jǐn)言慎行才是。況且宮里各方勢力波譎云詭,一不小心,連你的敵人是誰都不知道,便已經(jīng)被陷害了,我要護(hù)你們周全,也定當(dāng)要謹(jǐn)記我今日的話。”
眾人聽了,忙頷首應(yīng)下。
后妃侍寢畢翌日便要去皇**中請安,而蘭芷由著那日起的晚了,便在昏時前往坤寧宮中。她對皇后有幾分發(fā)自內(nèi)心的敬意。
蘭芷到時,發(fā)現(xiàn)陸陸續(xù)續(xù)也有妃嬪過來,皇后正閑來無事,便留了人小聊。蘭芷恭敬行禮下拜,言道:“臣妾長春宮葉赫那拉氏給皇后娘娘請安?!?p> 成韻莞爾一笑,免了蘭芷的禮便是賜坐。
蘭芷頷首,斂衽而坐,屁股還沒完全接觸到凳子,卻聽見云嬪冷冷笑道:“喲,這蘭貴人昨兒個侍了寢,今兒一早便要來和皇后娘娘請安,怎的到了這個時候才來?若不是得了皇上幾分眷顧,連皇后娘娘也不放在心上了?”
蘭芷無意染指這樣的爭端,只道:“是蘭兒疏忽,特來請罪。今早有些起的晚了,想見皇后娘娘也須得用心梳洗打扮,便只有在昏時過來請安了?!?p> 這本也不算什么大事兒,有些妃嬪侍寢完了,到了第二日才來見皇后也是常有的事兒。偏偏那云嬪要擇了蘭芷的錯處說,無論怎樣,雞蛋里挑骨頭,總能說些是非的。云嬪見蘭芷說話謙恭,只是輕哼了一聲,笑言:“我還以為有些人得了幾分顏色,就妄想飛上枝頭呢。山雞與鳳凰都是鳥,差別卻也大?!?p> 此話說的難聽,蘭芷聽了有些不舒服,這云嬪素來尖酸刻薄,仗著龍潛的位分和弈詝的幾分寵愛無法無天。蘭芷咽不下這口氣,只道:“娘娘說的極是,這差別著實(shí)有,好比這舊枝與新桃,春天里頭都想開花,這前者卻有心無力了?!?p> 不帶臟字,舊人新人,不言而喻。云嬪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倒是成韻開口,解了圍,笑道:“云嬪還是喜歡說些有的沒的東西,如今眾姐妹們最要緊的還是給皇上多添些子嗣,才不枉皇上對大家的寵愛?!?p> 浣紗白了云嬪一眼,她亦是素來受了云嬪不少氣,只道:“這云嬪娘娘伺候皇上最久,雨露恩澤也承得最多,怎就是不見好消息呢?”
云嬪的臉有些發(fā)白,冷哼道:“沒想到英貴人也這樣為本宮擔(dān)憂,只是本宮已然是一宮主位,無須孩子來固寵,比起那些挖空了心思想要獲得皇上寵愛的,倒也算略勝一籌了。只可惜有些人機(jī)關(guān)算盡,卻也讓人乘虛而入了,沒見的皇上給你多少寵愛,你卻如此放肆乖張!”
浣紗不是個聰明的,被云嬪一陣反駁,偷雞不成蝕把米。蘭芷只覺得她們愛逞口舌,實(shí)在無聊,可皇后性子有恬淡,也不以為逆,自己自當(dāng)什么也沒聽見了。
成韻見大家也熙熙攘攘的沒多大性子,便不多留,只留了蘭芷,道是有話要說,蘭芷自然也想單獨(dú)和皇后聊聊,畢竟阿瑪惠征之事還沒有個定數(shù),她心里也不好受的。
只余下兩人,成韻倒也不忌諱,只道:“蘭兒,怎的昨兒個侍寢,你的彤史卻未有記錄?”
蘭芷有些尷尬,成韻年歲小卻也好不避諱地問,倒是讓她這個實(shí)乃阿姨輩分的有些不太好意思,只道:“皇后娘娘,皇上國事繁忙,實(shí)在不宜過度勞累,昨兒個夜里蘭兒雖然侍寢,卻沒有承恩?!?p> 成韻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只嘆氣道:“你怎好好把握著這份難得的恩寵呢?…哎,你這性子太率直了,總要吃虧的?!?p> 蘭芷不好意思,敢情皇后娘娘對她沒有和皇帝OOXX覺得很惋惜啊,這世界太瘋狂了。不管怎樣,她倒是出于真正的關(guān)心,蘭芷啟唇,道:“皇后娘娘,蘭兒知道,只是這個也不是蘭兒決定的。娘娘留蘭兒,是否還有更重要的事兒?”
成韻頷首,換了話題,只道:“我托我阿瑪在宮外打探了消息,關(guān)于你阿瑪潛逃一事,怕是難逃干系了。這次太平軍南下,是皇上近日來最為頭疼的事情,太平軍長驅(qū)直下,大清出兵控制,洪秀全那廝非但未挫反而氣焰更盛,好些收成不好的農(nóng)民跟了賊子防抗我們大清,這樣嚴(yán)重的事兒,潛逃一事牽扯了好些大臣,有一位元老也難逃責(zé)究,本宮著實(shí)無能為力?!?p> 蘭芷聽了心里有些緊張,只道:“可是我阿瑪并非貪生怕死,他若是不帶著糧餉走,那賊子搶走糧餉,豈不是更加為非作歹?”
成韻道:“大清如今內(nèi)外交困,外強(qiáng)要盟,內(nèi)孽競作,無一日之安?;噬献詈薜谋闶峭讌f(xié)之策?;噬显?jīng)為了把洪秀全那幫賊子扼殺在搖籃里,曾親派云貴總督林則徐為欽差大臣,星馳就道,悉心剿匪,可是林大人就職途中病死,而兩江總督李星沅督調(diào)六省會剿,也受重創(chuàng)。如今賊子拜上帝起義,建號太平天國,占南京定都,改為“天京”,如此大逆不道,實(shí)乃皇上心腹大患。此事,無再議可能?!?p> 蘭芷聽了,心里有些隱隱疼痛,皇后如是說來,那惠征此劫難必然無力回天。而皇后所言的太平天國,她亦是有所耳聞,歷史教科書里也有記載,這洪秀全的太平天國是對峙了很久才被剿滅的,確實(shí)是皇帝的心腹大患,可惜蘭芷歷史學(xué)得不過關(guān)。
成韻見蘭芷不說話,繼而道:“不過也并非全無辦法,為今之計(jì),只要你獲得皇上的寵愛,看著你的面子,皇上或許會放過你阿瑪一命,只要活著,其余的罷官免職也就不算什么了。”
蘭芷頷首,只道:“多謝皇后娘娘指點(diǎn),蘭兒明白要怎么做?!?p> 成韻緩緩笑道:“你要真明白才好?!?p> 離開坤寧宮,蘭芷覺得自己的責(zé)任更重了。心里有些說不出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