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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在路上

71 神的簡史

魔王在路上 豐言 3479 2013-09-16 03:37:25

  卡瑟琳笑起來,笑得很舒心。那最討人厭的嘴上嘴,居然自己將舌頭咬斷了。當(dāng)然,不那樣做,黑焰隨著舌頭燒到它身上,后果不堪設(shè)想。

  雙方你來我往,卡瑟琳終于在最后幾個回合里占得了上風(fēng)。不過女法師非常清楚,她為此付出的代價絕對不像表面上那樣看似輕松。

  強行使用“魔焰繩索”的后果,就是讓卡瑟琳的身體處于虛脫狀態(tài)。而且為了用這具孱弱的身軀召喚魔焰,卡瑟琳不得不將雙手的兩根小指指節(jié)作為溝通原材料。

  不久前她才依靠吞食矮森薩滿的肢體,重新長出了左手——那是為了逃脫惡魔大領(lǐng)主戈洛司戴蒙的追殺,強行打開空間節(jié)點而失去的。沒想到不過就幾個小時的工夫,女法師又只能靠自殘來自保。

  卡瑟琳覺得自己活得十分窩囊,一個大魔鬼居然能窩囊到這種程度。她不僅痛恨面前這個被欲望所俘虜?shù)膲櫬渖耢`,也痛恨把自己帶到這來的戰(zhàn)爭之王。

  那個向來以暴躁、沖動聞名于地下世界的戰(zhàn)爭之王,如今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他一定是算計好的,將我獻給他新投靠的主子。愚蠢啊愚蠢,我居然輕信一個魔鬼?!笨ㄉ蘸薏坏猛趥€地洞鉆下去。

  再暴躁沖動的魔鬼,依舊是魔鬼。這個世界上哪有不耍詭計,不狡猾奸詐的魔鬼呢?

  但是現(xiàn)在不是抱怨的時候,卡瑟琳還要裝作鎮(zhèn)定自若,面帶冷笑地看著剩下的三只手掌怪。她強打精神,不讓自己已經(jīng)發(fā)軟的身體倒下去。

  別看魔焰繩索威力不凡,一舉消滅了一只手掌怪,甚至重傷另一只??ㄉ諈s知道,她沒有再次戰(zhàn)斗的力量了。不用多久,魔焰繩索的能量耗盡,就會自行消散。到那時,對面的三只手掌怪便沒有了顧忌。

  而且卡瑟琳也不相信,一個遠古神靈——即便是墮落的、只剩下靈魂的神靈——只有這么一點手段。說不定他此刻就在醞釀什么陰謀詭計呢。

  另一件令卡瑟琳失望的事,是手掌怪并不是惡魔。女法師嘗試吃掉一塊手掌怪的身體碎塊,不僅僅是為了挑釁。更是寄希望,這會是惡魔的身體,那樣卡瑟琳便可以通過吃掉對方來增強自己的實力。

  也不知道這個神靈使用的是什么方法,他凝聚出的手掌怪身軀,事實上連低等生命體都算不上,那里面完全沒有生命力的跡象。不過神奇的是,手掌怪似乎能很好的寄存靈魂。比如戰(zhàn)爭之王的靈魂,就完好的寄存在里面。

  當(dāng)然,配種惡魔的圣職氣倒是來自真正的惡魔身體。但是卡瑟琳實在無法讓自己吃掉那截惡心的肉】棍,雖然她心中有個聲音在不停地重復(fù),“生存和強大是眼下唯一應(yīng)該追求的東西?!?p>  不過要是阿斯在這里,或許女法師會逼著阿斯馬上吃掉。而換作林德蟲的話,那條小蟲肯定是毫不猶豫地主動吃個干凈,免得浪費了寶貴的補品。

  遠處與卡瑟琳對峙的三只手掌怪,似乎陷入了某種奇怪的狀態(tài)。即使是那只受了重傷的嘴上嘴這會也安靜下來。它們一起捏起拳頭,蜷縮在有些萎靡的黑色火焰邊緣。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這種對峙對卡瑟琳而言有利有弊。她的身體正在一點點恢復(fù)力量,不過手上的魔焰繩索也隨著時間的流逝,終于耗盡能量,“砰”的一聲消失在空氣中。

  卡瑟琳覺得自己如同一個等待處決的罪犯,心靈上的煎熬遠遠大于肉體上的疲憊。

  “不能這樣漫無目的地等下去?!彪m然還不知道那位遠古神靈的沉寂意味著什么,但處于弱勢一方的卡瑟琳決定有所行動。

  這種時候沼澤術(shù)仍然是個不錯的選擇和試探?;ㄙM了比上一次更長久的施法時間,卡瑟琳讓雙腿從火之泥構(gòu)成的平臺中拔了出來。

  對方仍然沒什么反應(yīng),卡瑟琳小心地挪動幾下腳步。很安全!

  女法師開始更大范圍地走動,一邊盯著遠古神靈,一邊在平臺上查看。圍繞平臺的溝塹又深又寬,一點逃離的余地都沒有。

  “真是進退兩難。”怒火在卡瑟琳的胸中燃燒,“該死的克里克奎爾,要是給我再見到你,絕對要你的好看?!?p>  然而發(fā)怒于事無補,總不能就這樣干等在這里。卡瑟琳來回踱了幾步,終于下定決心。眼前并不是沒有路,只是路在平臺的另一頭。繞過堵在平臺中央的黑色魔焰和手掌怪,在平臺那端有階梯通向更深的地下。

  卡瑟琳沿著平臺的邊緣向那一端走去,她非常謹(jǐn)慎地從手掌怪的身邊繞過,眼睛一刻都沒有離開過中間的那簇黑色魔焰。

  當(dāng)成功繞過魔焰和手掌怪后,女法師站在了平臺另一端的階梯前。眼前的階梯比先前走下來的那段更窄更陡,幾乎像峭壁一樣向地下深處延伸。

  卡瑟琳望了眼身后的遠古神靈,他就像睡著了似的毫無動靜。那簇魔焰已經(jīng)變得有氣無力,正以很緩慢的速度逐漸變小變?nèi)酢U沾讼氯?,過不了多久,說不定便會完全熄滅。

  “魔焰中的靈魂氣息變得越來越稀薄了,那位遠古神靈難道離開了他的靈魂庇護所?”卡瑟琳皺起眉頭,她總覺得還有哪里不對勁。女法師站在第一階臺階上坐下來,仔細地回憶遠古神靈出現(xiàn)后的整個過程。

  “尾巴!那條尾巴不見了?!笨ㄉ湛偹阆肫疬@個細節(jié),最初那團魔焰中一共漂浮著五種東西,有一條細短的無毛尾巴來著。但那條尾巴如今不知去向,甚至什么時候從魔焰中消失的,也無從知曉。

  卡瑟琳立刻又想起林德蟲曾經(jīng)說過的話,“還有鼻子,林德蟲說它還見過鼻子來著。原來剛才出場時,這些器官就不齊全?!?p>  卡瑟琳確認(rèn),真正的遠古神靈多半已經(jīng)離開了平臺,于是開始沿著階梯,一步一步地向下攀爬。不過她的腦子里,還在不停地思考著有關(guān)遠古神靈的事情。

  神靈——這是個很值得玩味的詞匯。如今在人類國度中,至高神是唯一被承認(rèn)的真神。而根據(jù)歷史記載,實際上在這個世界中,遠古時期就存在過大量的其他神靈。他們?nèi)藬?shù)眾多,體系繁復(fù),掌管著各種事物。從最普通的日月星辰、山河湖海,到自然界中存在的各種動物、植物乃至族群、種族等,應(yīng)有盡有。后來甚至又出現(xiàn)了一些意味抽象,領(lǐng)域奇特的神靈。比如運氣之神,命運之神。

  但不管那段時期存在過多少神靈,他們幾乎都在同一時間,突然退出了歷史舞臺,淡出各大種族的視野。

  各族的歷史研究者,通常稱這些神靈存在的年代為遠古神靈時代。而在人類歷史的研究中,學(xué)者們也稱其為眾神時代。

  眾神時代距今實在是太過遙遠,眾神出現(xiàn)的最后時間可以追溯到十萬年以前,因此難以進行卓有成效的考證了。

  對于那些遠古神靈為什么會突然退出歷史舞臺,學(xué)術(shù)界是一直沒有定論的,也無法給出定論。由于人類真正崛起的歷史只有三千年,本身的歷史和文化積淀很有限。所以對于眾神的歷史研究,始終是個偏門課題。

  當(dāng)然另一個研究上的桎梏是來自于宗教堂的壓力。唯一的至高神降臨世界后,其他神靈自然都是邪端。有關(guān)眾神的研究,等同于承認(rèn)眾神在時間長河中的歷史地位,這與宗教堂一貫的唯一至高至真神教義發(fā)生了沖突。

  因此,即使是對眾神有著極大興趣的皇家學(xué)院院長吉斯林——這樣一位在國王陛下面前,都能施加影響力的大魔法師——也只敢從側(cè)面迂回地考證一二。

  吉斯林所做的研究,主要是針對精靈一族流傳下來的長詩《精靈王傳說》。而精靈族是與人類有著密切關(guān)系,且從眾神時期便延續(xù)下來的種族之一。吉斯林認(rèn)為,眾神時代晚期出現(xiàn)的精靈王,很可能就是精靈一族的神靈。

  學(xué)術(shù)界的另一大流派——龍考派,倒也有過類似的論調(diào)。他們認(rèn)為上古三大龍王,實際上就是龍族中的神靈。

  不過無論是吉斯林還是龍考派,都只是在學(xué)術(shù)小圈子里提出和交流過這些看法。如果是在公開場合,那僅僅會用“精靈王”、“上古龍王”這樣的說詞,而絕不會和神靈扯上關(guān)系。

  倒是博瑟托伊菲爾和神靈打過不少交道。不但是和那位唯一的至高神,與那些遠古神靈也同樣有過交集。

  但是這位曾經(jīng)的地獄王者對神靈的態(tài)度非常不屑。遠古神靈們在地下世界并沒有多少影響力,只是遺留過一些血裔種族,諸如矮森人之流。這當(dāng)然很難讓地獄王者投注太多的目光。

  長久以來,地下世界的歷史,就是博瑟托伊菲爾率領(lǐng)的魔鬼軍團,與戈洛絲戴蒙掌控的惡魔大軍的交戰(zhàn)史。這場綿延了數(shù)萬年的地獄深淵大戰(zhàn),可以說是地下世界的主旋律。直到有一天,占上風(fēng)的地獄王者忽然遭到來自天界的至高神的封印,地下世界的面貌才發(fā)生了根本改觀。

  根據(jù)博瑟托伊菲爾的認(rèn)知,神靈沒有能力在地下世界中逗留。強大如那位至高神,也只是能將自己的神之手伸下來而已。

  所以眼下這位出現(xiàn)在囚禁之所的遠古神靈,令卡瑟琳十分好奇。不過話又說回來,地下世界的神秘之地隱藏著無數(shù)秘密。出現(xiàn)一個神靈在這里當(dāng)園丁,似乎也是說得過去的。

  卡瑟琳在腦海中閃過亂七八糟的念頭,腳下的路已經(jīng)越來越不好走。她現(xiàn)在不得不俯身貼在階梯上,倒退著一級臺階、一級臺階地向下爬。這個過程漫長、單調(diào),沒有終結(jié)的時候。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間,攀爬中的卡瑟琳差不多耗盡了所有的力氣。如果不是機械的本能在支撐她,女法師說不定已經(jīng)一頭栽倒摔下去了。她無法估算自己到底爬了多久,爬到哪了,僵化遲鈍的頭腦變得昏昏沉沉。

  卡瑟琳抬起頭,看到上方黑蒙蒙的一片;低下頭,瞧見腳下還是黑蒙蒙的一片。

  “受夠了,那就直接跳下去吧?!迸◣煹哪X袋里,不知不覺地冒出一個聲音來。

  卡瑟琳并沒有抗拒這個念頭,她僅僅是猶豫地想了一想,然后雙手一推,便縱身向下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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