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瑟琳始終需要擔心的是自己的安全。在神國中女法師并沒有對抗的資本。
但卡瑟琳很清楚，那位墮落神靈至少現(xiàn)在還不準備為難她，不然神使的到來就顯得毫無意義。
不過這棵樹祭祀眼下卻是個出人意料的變數(shù)。他在神國中的地位顯然不低，不然手段不凡的神使不會干脆回避。
“看來接下來的幾分鐘，會有些難熬吧?！迸◣熢谛睦飮@了口氣。
她腦海里現(xiàn)在閃現(xiàn)出幾套應對方案，包括立刻破開神國領域，冒險逃走。但隨即卡瑟琳自嘲地苦笑：對方只是倒立了一下，難道自己就嚇得要逃跑嗎？要走也要先看看這位樹祭祀到底想干什么。
于是卡瑟琳懶洋洋地支著頭，倚在窗邊望著樹祭祀，打定主意看對方出招。忽然一陣風迎面吹過來，卡瑟琳用力嗅了嗅，她聞到幾分熟悉的氣味。
女法師的靈魂深處，有一些記憶因為塵封太久，變得多少模糊。她的左手擱在大腿上，手指有節(jié)奏地輕輕敲打。好一會兒，卡瑟琳嘴巴微微張大，倒吸了口氣。她到底是想起來了，這氣味是在哪兒聞到過。
那是戰(zhàn)場上的氣味，當年博瑟托伊菲爾馳騁沙場時，幾乎每次大戰(zhàn)前都能聞到這股味道。雖然現(xiàn)在飄來的氣味遠沒有當年濃烈，但卡瑟琳還是確信這是同一種氣味。
“惡魔嗎？而且至少不少于五種不同的惡魔聚集了在一起?！笨ㄉ招睦锕浪阒?，“在這個神國里怎么會有惡魔存在?！?p> 卡瑟琳又使勁嗅了一口空氣，“沒有錯。味道雖然淡了點，但肯定是多種惡魔聚集在一起后產(chǎn)生的氣味。它們應該就在附近，而且非常近?！?p> 女法師瞇起眼睛，瞳孔逐漸變?yōu)榻鹕?。她認真地看向四周，又抬頭向上瞧去。她的目光炯炯有神，似乎沒有什么東西能阻隔她的視線。然而卡瑟琳的臉上出現(xiàn)了疑惑，最終女法師收回目光，重新望向馬車前的樹祭祀。
但是卡瑟琳眼中的金色開始暗淡下去，她疲憊地閉上眼睛，額頭上浮起一層密密的汗珠。女法師的呼吸略微沉重，調息了一分鐘才漸漸恢復過來。
當她再次睜開眼睛時，神情帶著堅毅。卡瑟琳已經(jīng)做出了一個決定，她打開車門，一步踩出馬車。
路面很堅實，感覺有種彈性。卡瑟琳落下右腳試了試硬度，才將左腳也踩到黑色的路面上。女法師站定一秒鐘，輕吐一口氣，邁步向前走去。
卡瑟琳走得很慢，步伐也小，只相當于平時的半步。她非常警惕，一只手握著拳頭半舉在腰間，另一只手則背在身后。這是一種戒備姿勢，背在身后的手中，可以根據(jù)需要發(fā)出各種魔法。可惜在神國里的女法師，目前溝通不了任何元素。這個姿勢與其說是防備對方，倒不如說是一種冒險者的應變習慣。
卡瑟琳一邊走，一邊緊緊盯著倒立的樹祭祀，眼睛絕不眨動半下。她剛才觀察了周圍，確認沒有惡魔們的蹤影。那問題只可能是出在樹祭祀身上。但是怎么看，這顆樹上也應該藏不下五、六只惡魔才對。
其實女法師的舉動并不明智，她此時最好的處理方法，就是待在馬車上靜觀其變。拉開足夠的距離，本身就是一種有效的防御手段。然而卡瑟琳在聞到惡魔的氣味后，她的靈魂中仿佛有另一個自己在咆哮。那個卡瑟琳要求她走上前去，直接面對來自惡魔們的挑戰(zhàn)。
所以卡瑟琳沒有選擇退縮、躲避。雖然她無法使用任何元素系的魔法，但依舊要走上前去看個究竟。
越是靠近這顆倒立的大樹，惡魔的氣息越是濃郁。如果說之前只是淡淡的氣味隨風而來，那現(xiàn)在卡瑟琳仿佛遇到一堵看不見墻擋在面前。這氣味猶如實質般的盤踞在祭祀大人的周圍。女法師站在這堵墻的邊緣，猶豫著是不是要繼續(xù)前進。
“唰”卡瑟琳感到一束目光向自己射來，她渾身打了個冷顫。這種被窺視的感覺直接刺激到女法師的靈魂。
卡瑟琳馬上偏轉頭向左邊看去，但是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
“唰”又是一道目光，卡瑟琳迅速轉向右側。她屏住呼吸，深怕自己看漏一點細節(jié)，但是的確沒有異常出現(xiàn)。
“唰”當?shù)谌伪桓Q視時，大魔鬼徹底被惹怒了?？ㄉ彰偷嘏犽p眼，嘴巴張開老大。她發(fā)出一記無聲的咆哮，空氣在她身邊抖動起來，光線全部發(fā)生折射。女法師的身影一瞬間模糊萬分，在原地同時出現(xiàn)了四、五個重疊的影像。
這記怒吼令卡瑟琳付出了昂貴的代價，她“哇”地吐出一口血，“撲通”跪倒在地?？ㄉ蘸芮宄?，這種激發(fā)靈魂力量的咆哮，以她現(xiàn)在的狀況最多能夠使用三次。三次過后這具肉體的生機便會枯萎，也就是說她會迅速衰老。
而且另一個副作用，是她在短時間內全身脫力。如果此時遇到什么危險，卡瑟琳將沒有辦法破開神國的領域逃走。
女法師雙手撐地，跪在地上喘息著，不過她的臉上卻露出幾絲笑意。因為她終于發(fā)現(xiàn)了樹祭祀的秘密，以及那些窺視的目光的源頭。
五、六顆樹祭祀枝條上的果實，此刻全不復原來褐色果子的面貌。它們變成了一顆顆眼珠，正驚恐地看著卡瑟琳。
“原來是這么回事，呵呵。”女法師嘴角流著血，但并不妨礙她笑出聲來，“夢惡魔、牛眼惡魔、短角惡魔……好，雖然沒有高等惡魔的眼珠?！?p> 沒想到那幾枚不起眼的果實，居然都是惡魔的眼珠。這位樹祭祀大人還真是奇特。對于眼下的卡瑟琳來說，還有什么比這送上門來的惡魔眼珠更好的禮物呢？
女法師剛恢復點力氣，便急切地伸手抓住一枚離她最近的惡魔眼珠，狠狠扯了下來，然后急不可待地塞進嘴巴，一口咬下。
夢惡魔——一種頗有特色的低等惡魔。它們的形態(tài)就是漂浮在空中的一團液態(tài)氣泡。不過這個氣泡有一只眼睛，會在氣泡的表面不停地游走。這讓夢惡魔能看到四面八方的景象。所以夢惡魔經(jīng)常用來充當哨兵，它們職責就是監(jiān)視和偵查。一旦發(fā)現(xiàn)什么異樣情況，夢惡魔便會進入睡眠狀態(tài)。這時氣泡中就會反復出現(xiàn)它的夢境，內容便是它看到的東西。
卡瑟琳覺得夢惡魔的眼珠味道不錯。這種液態(tài)惡魔的眼珠如拳頭大小，通體烏黑，但汁水豐富，口感像肉凍。
女法師三、兩口連吞帶咽地吃完夢惡魔的眼珠，全身立刻有了力氣。她聽到自己身上的骨骼正在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響，那是骨骼重新生長加固的聲音。
對于孱弱的人類軀體，沒有比吃惡魔更好的改善體質的方法了。卡瑟琳挺直身體，好好舒展了一下，心情愉快地準備去摘第二顆眼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