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寒冬，夜里卻有些燥熱，睡意不臨的我依稀聽到窗外的貓兒的叫聲似乎在宣戰(zhàn)。聽著聽著，突然就想起了朋友之前說起的一個吊詭的養(yǎng)貓經(jīng)歷。
故事大概是這樣的。兩個月以前，我剛從深圳離職打算回老家找工作。他說來給我接風洗塵，我們吃飯，聊這幾年的際遇，調(diào)侃著自己三十而立的年紀，業(yè)沒有，婚沒結(jié)，連個安穩(wěn)的住處都沒有。我說喝點酒不？他說不了，剛戒。
我岔開話題說，那你好歹還有貓。
他說前段時間才把貓埋了。
埋了貓？怎么回事？我有些吃驚。
他說“這事說來話長，還記得我前兩年冬天的撿了一只貓不？”
“嗯嗯，記得”
前年把貓兒的身體調(diào)養(yǎng)好了，花了不少錢，睡覺也睡在一起，有時候它也獨自出去。還記得有一天我醒來的時候，被子里有只死掉的老鼠。
“哈哈”
我當時看到老鼠的時候真的是又好氣又好笑，它當時應該是要報恩吧，早晨怕我餓著，你要知道，我把它帶回家里養(yǎng)的時候它已經(jīng)足夠老了。
“嗯嗯”
“后來她還懷孕了”
“還能懷孕？真不可思議”
是呀，我也覺得不可思議，既然懷孕了，我當然得好生伺候，因為工作關(guān)系，我也換了個住處。結(jié)果沒到一個星期，我父親便生了場大病，我掏光了家底，還向你借了錢，你還記得不？我點頭示意記得。他接著說因為沒了錢，想著貓兒高齡產(chǎn)婦，待著我這不合適，我怕它營養(yǎng)不良。于是，我便想著送到別人那去寄養(yǎng)，可是又因為是高齡產(chǎn)婦，朋友要么在外地的要么就是不方便養(yǎng)的。于是它便隨我過著清貧的日子。
“可是它不是會抓老鼠的么？”我問。
是！它會，但是我當時租的房子在21樓，我害怕它危險，門窗都是關(guān)死的。貓兒雖然營養(yǎng)不良，但是好在孩子生下來了，貓兒已經(jīng)太老了，又營養(yǎng)不良，喂四個孩子還是太吃力，有兩個孩子后來因為奶水不足死掉了。再到后面我發(fā)現(xiàn)貓兒似乎做了決定，讓大一個孩子多吃一點，小孩子少吃點，它打破了我對母愛的認知。在此之前我一直以為無論什么生物，母愛都是平等的?？墒俏矣植坏貌怀姓J，它讓剩下的兩個孩子都活了下來。
隨著時間的推移，大的孩子因為體格比較強壯，在吃奶的時候老是在欺負瘦弱的那個孩子。我看見了總會制止，甚至貓兒自己有時候也會制止?？杉词惯@樣，大的孩子還是越來越壯，小的孩子也越來越瘦弱。后來我的房租合約到期，可以選擇搬離了，我便找了個民房住了進去，貓兒又可以抓老鼠了，喂奶也開始平等了起來?？珊镁安婚L，貓兒壽命到了，它睡在我床上，被子下面還有一只它捕捉過來的死老鼠。
有一絲托孤的意味，于是兩個孩子我便清貧地養(yǎng)著。但是你也知道，我那段時間很忙，通常都是上班前把貓兒吃的放在碗里，有一次我撞見小的孩子小九被搶食了?？晌业墓ぷ饔植辉试S我每天都伺候它們。日子就這么一天天的過去，兩個孩子越來越大了，可能是我的分開喂食起了效果，雖然大的孩子小七還是越來越胖，但小九身體已經(jīng)逐漸開始好轉(zhuǎn)。小七特別討我喜歡，每次我回來都在門口迎我，用身體蹭我的腳，像條狗一樣，我心里不止一次想過，你可是貓呀，你的尊嚴呢？可我看著它毛色發(fā)亮，體格健壯我又著實喜歡。相反小九，及其高傲，我回來了也只會抬頭看我一眼便放下繼續(xù)睡覺。依舊瘦小的身體對我依舊愛答不理?？吹竭@種情況我覺得不行呀，我得跟它培養(yǎng)感情啊，于是我總是要去撫摸她的頭，擼它不順的毛，親吻它，但是它見我也總是有氣無力一般。我就想也許這就是貓的本性吧。主子永遠不會領(lǐng)你的情。
有一天，我回來得晚，沒有開燈，看到小九叼著老鼠從窗戶準備進來，把老鼠也想像母親那樣放在我床上，但是這時候小七從別的地方?jīng)_過來把老鼠搶走吃掉。而小九只敢在角落蜷曲看著我。我沒有責罰小七，我走過去，撫摸小九的頭，我安慰它，抱著它在我床上睡著，發(fā)現(xiàn)它身上依稀有著這許多的咬痕，可憐兮兮地看著我。我當時知道應該是小七干的，因為從小欺負到大小九也就瘦了些，我便沒在意。
再后來，小七胖得像頭小豬，也不愿意走路了，每天就睡著，見到我也懶得打招呼了。只有喂食的時候才會爬過來。反觀小九，還是瘦弱?？晌颐髅鲹Q了很好的貓糧。我又把小七和小九一起喂養(yǎng)，發(fā)現(xiàn)小七哪怕已經(jīng)成為豬了還不讓弟弟吃點，依舊是在霸占著貓糧。不得已我又分開了喂食。
前段時間，我陪領(lǐng)導喝酒回來，回家也沒洗漱直接往臥室床上，小九跳上床在我身上看著我，我匆匆把它招呼下去，它直直看看我，像是有什么要說。我沒有管，倒頭便睡。依稀聽到晚上貓叫的聲音，應該是發(fā)情了我想，改天得領(lǐng)它們絕育去。第二天我醒來，小七死了，被咬斷了脖子咽了氣。小九渾身是血坐著看著我，小九一瘸一拐喵喵地叫著。我看了地上，血跡是廚房拖過來的。我抄起凳子往小九砸去，說著本是同根生…凳子到了半空我卻怔住了。
小九用它那大眼睛看著我。我放下凳子，看著客廳和廚房一片狼藉，急忙帶它去醫(yī)院，過了兩天，由于小九傷得太重，它便在醫(yī)院咽了氣。我想不明白小九是怎么咬死比它強壯那么多的小七。后來，看了家里的監(jiān)控，發(fā)現(xiàn)分開喂養(yǎng)的那段時間里我不在家的時候，小七老是過來搶小九的貓糧，我也看到了它們觸目驚心的大戰(zhàn)，我喝醉了的那天晚上，小九趁小七睡著的時候，非?？鞙屎莸囊ё⌒∑叩牟弊?，直至小七完全不再掙扎。小九的傷是小七掙扎的時候咬的抓的。
我想起了貓兒，臨死前它對我托孤，可現(xiàn)在，它的孩子都隨它去了，而且還是自相殘殺。到現(xiàn)在我都還時不時夢到貓兒，它坐在我床上，一直用用幽怨的眼神看著我，使我不得安寧。
我聽完有些沉默，他也一陣恍惚。最后我們又閑聊了一會便散去了，似乎對我來講，這也僅僅只是別人口中的一個故事，聽一聽，樂一樂，可我和朋友都沒辦法樂起來。說起來也不知道為何要說這個悲傷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