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從劍尖流了出來,染紅了葉昭言身上的紫袍。
葉昭言的眼睛瞪大,她做夢都沒有想到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
“你知道背叛的后果!”從射箭處傳來一聲怒喝。
少年立刻收斂神色,恢復(fù)了先前的冷漠。
母親的安危讓他不能再猶豫。
他的尊嚴、清白和性命,早已不屬于他自己。
看著肩膀流血的葉昭言,他閉了閉眼,攔腰抱起她,朝著密林外走去。
“你!”葉昭言指著對方,眼中滿是怒氣,“你為什么......”
她還沒有問完,少年手腕輕抖,撕破了她的袖管。
她身上的衣服本就破損不堪,露出潔白的肌膚,此時一雙纖瘦的胳膊更是裸露在外。
葉昭言瞬間明白了他意圖所在。
她的雙眼圓睜,眼中寫滿了難以置信。
沒想到薛懷澹為了坐實她清白已毀,竟然不惜如此代價。
她心念電轉(zhuǎn),很快聯(lián)想起南下一事。
如果她清白有辱,南下避風頭便勢在必行,甚至被他設(shè)計出嫁也是順理成章。
薛懷澹為了自己的野心,竟然如此大膽籌謀。
虎毒尚且不食子。
這不禁讓她懷疑自己是否是他的親生女兒。
葉昭言的心逐漸冰涼。
少年卻沒有進一步動作,只是緊緊抱著她向外走去。
“大人,人找到了!在后山林?!币幻敌l(wèi)飛奔而來,向薛懷澹匯報道。
薛懷澹聽罷,眉目舒展,唇角勾起一抹笑容。
雖然事起波瀾,但他好歹比葉昭言老練十幾年歲。
女兒怎么算計得過父親。
此時戴著斗篷的薛芷煙在憐霜的攙扶下,從寺廟里慢慢走了出來。
盡管她內(nèi)里衣衫已經(jīng)換過,掩蓋了身上的慘狀,依然透露著不對勁。
兜帽下鬢發(fā)汗?jié)?,臉上還有可疑的紅痕。
整個人憔悴極了。
“你來做什么?”薛懷??聪蜓茻煟加铋g浮起了幾分不悅之色。
薛芷煙低垂著頭,眼淚止不住地流淌。
她的樣子很狼狽,不禁讓人想到那方面去。
薛懷澹有些嫌惡。
只是若真是那樣,此刻她恐怕也沒臉來見他。
他臉色稍稍緩和,仍舊板著臉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我......我......”薛芷煙聽到他詢問,一股委屈涌上心頭,忍不住哽咽起來,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
她該怎么說呢,說自己在后院遭遇劫持,那賊人撕破了她的衣裳親近她,卻又沒有行最后一步。
最關(guān)鍵的是,她不能讓人知曉自己被輕薄了。
可這引人遐想的模樣又作何解釋?
薛懷澹見狀,心中升起了一絲惱火。
他是一個正值壯年的男人,又不是傻子,豈會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克制著心中的憤怒,問道:“方才你為何要留在內(nèi)院?“
薛懷澹分明差人將多余的女眷遣散開來。
薛芷煙聞言一怔,慌亂地搖了搖頭。
薛懷澹見狀已經(jīng)明白了。
他精心設(shè)計的圈套竟然叫自家侄女撞上了。
還是培養(yǎng)地最為出挑的一個。
為了撇清關(guān)系,他找了一個從未露面的暗棋。
被他養(yǎng)為暗棋的男子與葉府人俱不相識。
這本是極大的優(yōu)點,卻成了事情失敗的最大破綻。
真是陰差陽錯。
“你太令人失望了?!毖彦5恼Z氣中充滿了嫌惡。
好在他只吩咐那人做樣子,此刻薛芷煙定然是完璧之身。
只要遮掩過去,她依然有用武之地。
薛芷煙見狀,咬了咬牙,跪到地上。
“請舅舅責罰?!?p> 薛懷澹沉吟了片刻,道:“念在你不懂事初犯,便原諒你這次。只是此事不可讓任何人知曉!”
“多謝舅舅,芷煙知錯了?!把茻熯B忙磕頭。
她身旁的憐霜聞言也是一抖,跟著一起跪地。
薛芷煙察覺動靜,抬眼撇了憐霜一眼。
知曉內(nèi)情的還有身旁這位伺候過葉昭言的大丫鬟。
她不由地掐著手心恨恨下決心。
薛懷澹點了點頭,目光在憐霜身上流連了片刻。
憐霜定是看見過什么,只是這丫頭還有用處。
“你先退下吧!“
這邊葉昭言被青衣少年帶到了一片山坡上。
山坡四周都是空曠的野地。
夕陽下的寒風呼嘯,吹得樹木沙沙作響。
少年在山坡上停下了腳步,休憩片刻。
葉昭言抬眼看去,山坡下是茫茫大霧,隱約能看到一條小河,河水湍急。
這是一條下山的隱秘小路。
“你帶我下山去做什么?”她不敢置信地問道。
“自然是去送你一程!”少年沒有正面回答,再次彎腰抱起了她。
他的眼睛很漂亮,像一汪深潭。
只是眼底有著結(jié)著厚重的淡漠和疏離。
這是一個看似溫柔實則冷酷的人。
葉昭言壓下心頭的不詳感,輕聲詢問道:“方才與你所談之事,考慮得怎么樣?”
“我擔不起這風險,恕不奉陪?!鄙倌暌廊荒_步不停,神色平靜。
葉昭言聽出了對方語氣中的疏遠,她抬起頭,目光迎上那雙漆黑深邃的眸子。
對方的眼神很冷,就算是在這個夕陽照耀下,依然散發(fā)著寒氣,讓她渾身不自在。
一股濃郁的絕望涌上心頭。
她被帶下山之后,迎接她的恐怕不是那么簡單。
這一路并沒有見到任何人,葉昭言不相信是薛懷澹怕她難堪,特地讓人避嫌。
她總覺得前方有更黑暗的陷阱在等待著她。
忽然,她看見遠遠的有一隊車馬經(jīng)過。
也許會是她得救的轉(zhuǎn)機!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掐滅了。
因為她看到了薛二管家。
他年約六十,穿著灰色的錦袍,須發(fā)半百,面容看上去很是慈祥。
薛二管家身后站著十數(shù)個侍衛(wèi),與那隊車馬停在原地。
兩方衣飾迥然不同,似乎是偶遇在這荒野小路,在商量著什么。
葉昭言臉上浮現(xiàn)一抹慘然的苦澀。
她不想放棄。
遠處的車隊顯然注意到了這兩人。
“這是怎么回事?”華麗的馬車旁,一位管事皺著眉問道。
聽到那個人的詢問后,薛二管家立即走了過去,一副恭敬地表情。
“我們也是偶然路過,見這女子與一群乞丐起了沖突,那乞丐將女子打傷玷污!我們正著人將她送回家?!?p> “如此?彥忠,你去護送一程?!澳禽v馬車里傳出一個聲音。
“是!“一個中年漢子跳下馬背,快速地跑向葉昭言。
葉昭言的臉早已被青衣少年掩在懷里。
那個被喚作彥忠的漢子看到葉昭言破爛的衣裙后,愣了愣,眼中閃過一抹同情。
葉昭言有些氣悶。
青衣少年的手雖然看似溫柔護住她的后腦勺,實則穩(wěn)穩(wěn)的按住,令她不能動彈。
眾人只以為少年在顧全被玷污女子的臉面,并不覺得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