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老夫只會心疼文優(yōu)

　　早上吃飽，陽光正好。

　　送走司馬家兄弟和蔡琰的老董，又無所事事起來。想了想要了面銅鏡，對著里面模糊的面孔仔細(xì)端瞧。

　　“嗯，臉頰似乎有瘦削的跡象，鼻梁好像也高挺了一些……唔，臉上的痘坑居然好似少了一個！”

　　系統(tǒng)增強變帥、逆生長的功能果然神奇，來這里還不足一個月，老董便感覺臉上有了些許的變化。

　　當(dāng)然，也有可能只是心理作用。

　　但不管怎么說，有了希望就有無限的憧憬，他不由想象起十年之后，自己會帥得如何驚天地、泣鬼神。

　　于是，看了一眼后又看第二眼，第三眼……

　　這一看便是小半個時辰，深深陶醉在自己未來英俊容顏的幻想中不可自拔，渾然不知門口的侍衛(wèi)已面面相覷，雙腿發(fā)抖：太尉這是在干啥？……不會嫉妒我們英俊的面容，要干掉我們吧？

　　好在這個時候，微信進來了，抱拳道：“太尉，郎中令李儒求見?！?p>　　“文優(yōu)來了啊，快請進來。”老董這才戀戀不舍地放下銅鏡，但鏡子還未挨著案幾，又被拿了起來。

　　“太尉……”

　　“文優(yōu)啊，”沒等李儒施禮，董卓便搶先開口：“可否覺得老夫近日帥了幾分？”

　　李儒當(dāng)時臉就僵了。

　　與怪異的老董接觸將近一個月，他當(dāng)然已知曉‘帥’的意思，但怎么都不能理解，太尉這五十多歲的糟老頭子，今日怎么就突然翹起蘭花指、端著鏡子左看右看，還如婦人般顧影自憐起來了？

　　“太，太尉……”李儒強忍著壓下心中的羞恥，可最終還是丟不下僅存的節(jié)操，略過這個問題道：“屬下今日前來，是有繡衣使之事要匯報?！?p>　　“繡衣使？”董卓這才真正放下銅鏡，神色認(rèn)真起來：“老夫果然沒有看錯你，文優(yōu)人中老龍鳳，成熟又穩(wěn)重。此番司馬建公一事，繡衣使功不可沒！”

　　隨后，臉色又沉凝起來，道：“不過，此事還不宜公開。汝也看到了，老夫只想改革下商制，就惹得朝議洶洶，借袁老家伙的名聲才勉強通過。”

　　然后，又大手一揮堅定道：“不過文優(yōu)放心，這繡衣使的編制，老夫高低得弄出來。朝廷是給也得給，不給老夫就自己給，咱又不是沒錢！”

　　一番話，說得李儒……有種想放屁的感覺：我就提了‘繡衣使’三個字兒，瞧把你給激動的？

　　還有，什么叫人中老龍鳳，龍鳳就行了，論老我能跟你比么？

　　然而，這話他不敢說。

　　非但不敢說，還得昧著良心夸：“太尉恩出自上，斷在宸中，天下莫敢不從。而今日之事，便乃繡衣使初具雛形之要點?！?p>　　“哦？……”老董一愣，隨即醒悟道：“聯(lián)絡(luò)到王越了？”

　　“是矣?！崩钊逵忠还笆?，道：“故而屬下前來請示，是屬下去負(fù)責(zé)此事，還是太尉親自前去？”

　　言罷抬頭，便見……董卓不見了。

　　然后，才聽見背后傳來聲音：“文優(yōu)快點兒……江湖游俠啊，老夫幾番夢回，早已心癢難耐?！?p>　　李儒忍不住撓了撓頭，想不通太尉四五百斤的身子，怎么忽然跑自己后面去的，還無聲無息。

　　不對，先前好像感覺到木板震動了……

　　嗯，這才對嘛。

　　……

　　半個時辰后，在李儒的引領(lǐng)下，老董走入鬧市中的一座豪宅。

　　前廳當(dāng)中，一群面覆青銅、身著玄衣之人靜靜恭候，為首一年輕人沒有覆面，英氣勃勃的容貌下，帶著一股毫不掩飾的熾熱。

　　對建功立業(yè)的熾熱。

　　或者可以說：貪婪。

　　“拜見太尉！”年輕人率先參拜，其他人也隨即以首頓地。

　　李儒開口引薦，道：“太尉，這便是屬下組建的繡衣使骨干。為首之人張繡，乃校尉張濟從子?！?p>　　“此番打探到司馬一家潛逃，及聯(lián)絡(luò)王越之事，皆他之功也?！?p>　　‘張繡？……’老董先是一愣，不著聲色地點了點頭，既沒多少喜悅，也沒多少不滿，大步走向主位。

　　一眾繡衣使見狀，即便看不到臉色，從下意識又低了幾分的頭也能看出，他們都噤若寒蟬。

　　可見，李儒調(diào)教得很不錯。

　　這一試探后，老董其實已放下心來，卻又故意用鼻孔發(fā)音：“繡衣使，哼！……”

　　張繡垂手更低，適才驕矜興奮的神色，立時被打壓下去。但同時，心中一股不滿也暗暗升起。

　　沒想到，老董隨后還是繼續(xù)道：“身著粗賤布衣，面覆銅具不敢示人，又算哪門子的繡衣使？”

　　頓一下，察覺到這些人呼吸都粗重幾分后，才突然拍了拍手。

　　門外的侍衛(wèi)抬著幾個木箱入內(nèi)，老董便示意張繡打開，頓見里面光華耀眼、燦若云錦，令張繡神色為之一動：“太尉……”

　　“拎出來。”老董不答，只是吩咐道。

　　張繡拎起木箱中的一件衣服，只見那是一件精美的大紅袍服，用金線繪繡著飛魚祥獸，栩栩如生、花團錦簇。配上鸞帶上三顆明玉，寶光奪目、華貴非凡。

　　一眾繡衣使皆目瞪口呆，不明白董卓到底是何意思，同時心中又有隱隱的猜測，激動不已。

　　縱然是心高氣傲的張繡，神態(tài)也變了。

　　比起那些出身微寒的士卒，出身涼州豪族的他已看出，這袍服的底料乃是精絹，昂貴不已。

　　漢代布料有布、帛、縑、素、練等幾種。布為麻織品，是漢人衣著原料之最賤者。帛為普通絲織品，其價比布稍貴。

　　縑即絹，為細(xì)密而有色彩之帛，其價又貴，已非一般人所能穿戴。比如董卓的騷包干兒子呂布，經(jīng)常穿的就是絹服。

　　而素為絹之精白者，其價比縑又貴。

　　練為絹縑之名貴品種，又稱精絹，為布帛中價格之最貴者，是皇族王室、三公九卿才能穿的。若是百姓或中級官員，就算再有錢也不可逾制。

　　“繡，彩也，既為繡衣使，如何穿得布料？”

　　此時董卓便緩緩起身，神色肅穆道：“爾等上報朝廷、下?lián)崂枋?，刺奸巡查、勠力拼殺，出生入死、不改其志！?p>　　“老夫既欲重建繡衣使，便不可令爾等默默無聞、藏頭縮尾！”

　　說著指向木箱里的飛魚服，繼續(xù)道：“此乃老夫特意為爾等準(zhǔn)備的賜服，日后還會配予利刃、符節(jié)，屆時，爾等隱則沒于市井鄉(xiāng)野，顯則威名赫赫、聲震九州！”

　　“太尉！”張繡聞言，神色已慷慨激昂，再度拜下漲紅著臉大聲道：“屬下得此恩榮，敢不效死！”

　　“屬下愿為太尉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其他繡衣使也皆聲嘶力竭高呼，激亢不已。

　　看著這一幕，李儒愣愣半天不能言語：太無恥，太不要臉了！……先刻意打壓，然后又一番言語蠱惑人心，靠著幾件衣服便將繡衣使人心盡收。

　　日后就算是自己與這些繡衣使朝夕相處，他們也都只會認(rèn)董卓為主，將自己看作一傳聲筒。

　　雖然，好像，但是……事實也的確如此。

　　可親眼看到老董如此輕而易舉，就將繡衣使的心收服，李儒心中難免還是升起一種養(yǎng)了多年的好白菜，被頭黑野豬拱了的失落和心疼。

　　尤其這頭黑野豬遣散繡衣使，只帶著張繡上路時，還一臉關(guān)切地看向自己道：“文優(yōu)，老夫適才那般越俎代庖，你不會生氣吧？”

　　被這么一哄，他受傷的心才溫暖起來：“太尉何出此言，繡衣使與屬下本就是太尉之人，又豈敢多想？”

　　“那老夫賜給他們飛魚服，還給他們畫大餅，你都親眼看到了，也不想揍老夫么？”

　　“屬，屬下絕無二心，萬萬不敢！”嘴上這樣說著，袖中的手已不自覺握了起來：這欠欠風(fēng)騷的語氣，真的讓人好像揍他??！

　　“這就對了，老夫其實也是在替你分擔(dān)，不像別的那些甩手領(lǐng)導(dǎo)，老夫只會心疼文優(yōu)……”

　　“太尉！……”李儒拳頭更硬了。

　　“咋滴？”

　　“太尉……仁厚！”李儒臉黑如鍋底，眉角突突直跳。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話，只能這么慫。

　　甚至，他還要努力擠出贊同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