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悚然,環(huán)視四周,難以想象有多少具人磚堆砌在此地。
秦東腳尖化為利錐,猛然刺下,試圖捅穿腳底的人臉,腳下卻傳來一陣難以抵御的反震力量,身形有些不穩(wěn),不由趔趄幾步,表情難看。
所有人臉?biāo)坪跏且粋€整體,可以分?jǐn)偼饨绲墓?,同時每一張臉還能積蓄外界攻擊的力量,彼此串聯(lián)強(qiáng)化,將增幅后的反震力量瞬間爆發(fā)出來。
他僅僅試探性的捅了一腳,反震力都足夠重創(chuàng)筑基修士,除非外界的攻擊超過此座城墻的承受極限,否則任何攻擊者都將硬生生承受強(qiáng)化疊加數(shù)千、數(shù)萬倍的反傷。
秦米此刻察覺到了什么,指了個方向,示意那邊有情況,秦東趕忙平撫下渾身躁動的血?dú)猓I(lǐng)著眾人快步趕去,發(fā)現(xiàn)了城墻的幾處缺口。
他驟然騰空,朝上邊甩出一大團(tuán)火焰,縱使被狂風(fēng)吹得七零八落,他還是看到了城墻缺口的全貌。
這是一座L型的城墻。
垂直面是由諸多屁股組成彈性墻壁,水平面則由人臉組成。
他腳下站著的地方凹凸不平,似乎遭受了外力的拍打。
若光線充足,一抬頭,便可以看見垂直壁面上四道深深的凹陷,在空中俯瞰,可以看見一個印刻在城墻上的手掌。
這似乎是一個巨人的手掌。
可秦東想象不出被巨人支配的恐懼。
“那邊!”
秦米指著垂直壁面上的一處凹陷,表情凝重,竟帶著隱隱的畏懼
“好像有一個人?!?p> 秦東極目遠(yuǎn)眺,可在如此黑暗環(huán)境下,看的并不真切。
他猶豫片刻,抓住所有人,順著凹陷壁面,迅速攀附而上。
分散行動并不是個好主意。
誰也不知道現(xiàn)在尚處平靜的人臉平面,在下一秒會發(fā)生什么變故。
大約朝上攀爬了一千丈,他找到了秦米嘴中的“人”。
男人手臂掛著一盞油燈,宛如一個泥瓦匠,正任勞任怨,勤勤懇懇的填補(bǔ)著缺口縫隙。
恐怕任何人在見到如此勤快的手藝人后都會肅然起敬。
前提是沒有看看見男人手里那一串串“人磚”,以及腰側(cè)懸掛著的一罐粘稠腥臭的肉糜。
借助油燈發(fā)出的微弱光芒,秦東看清了泥瓦匠的長相。
這是個無頭男人,四肢肥短,赤裸上身,以兩乳作為眼睛,緩緩轉(zhuǎn)動,雖然這雙眼睛長得很奇怪,但秦東還是能分辨出其中蘊(yùn)藏的困惑與驚訝。
“唔……人類?”
從男人的腹部傳來的聲音發(fā)悶發(fā)疼,秦東心底一驚,有些失禮的盯著男人的肚臍眼。
肚臍作口,可以發(fā)聲。
以乳為眼,可以視物。
這怎么那么像前世傳說中的刑天。
或者說,是形夭后裔,無首民。
“形夭與帝至此爭神,帝斷其首,葬之常羊之山。乃以乳為目,以臍為口,操干戚以舞。是為無首民?!?p> “無首民,乃與帝爭神,帝斬其首,敕之北野,以乳為目,臍為口。去玉門三萬里。”
無首男人的乳眼微微晃動,好好打量著秦東一行人,視線飛快掠過伍愛、李隨風(fēng),在秦米身上停留數(shù)息后,聲音逐漸沙啞低沉,竟生出幾分殺意。
“唔……異類?非人?你倆不是人類!”
在察覺到無首男子的敵意后,秦東表情未變,將秦米藏至身后,淡然拱手。
“閣下無首,非人哉?若還存一顆人心,你我就還屬于人類?!?p> 這番話似乎說到了無首男子的心坎,他渾身凝聚的氣勢漸漸消散,再度盯了秦米一眼,慢悠悠轉(zhuǎn)過身子,繼續(xù)手里的活計(jì),輕聲地嘀咕著。
“唔……我不管了?!?p> 眾人只得安靜攀附在垂直壁面上,看著無首男子修補(bǔ)缺口。
秦米此刻頗為老實(shí),趴在秦東后背,嘴巴緊緊貼著自己老爹的耳朵,說著悄悄話。
“他比那個黑老頭還厲害好多倍!”
秦米口中的黑老頭,應(yīng)該就是擁有腐朽外物能力的墨游司,秦東了然,默默點(diǎn)頭,壓下試探的沖動。
在面對危險的感知上,他遠(yuǎn)遠(yuǎn)不如秦米。
如果真的同秦米所言,無首男子實(shí)力驚人,那一時沖動可能就會遭來了殺身之禍。
所幸,這個疑似刑天后裔的存在,話里行間,隱隱有些擺爛的味道,并沒有太過較真,不然他還真不知道如何收場。
修補(bǔ)缺口需要耗費(fèi)的材料相當(dāng)之多。
無首男子手中的人磚并非無窮,隨著手中材料耗盡,他止住手里的動作,側(cè)過身子,看了眼一直在邊上圍觀的秦東等人,甕聲甕氣招呼著。
“唔……吃杯茶?”
這茶吃也得吃,不吃硬著頭皮也得吃。
眾人跟著無首男子,來到一間小屋前。
大概是為了方便施工,無首男子就住在附近,用人磚搭了一座小屋子。
屋子不大,塞下無首男子便已經(jīng)相當(dāng)擁擠,秦東等人只得站在屋外,看著無首男子忙前忙后,現(xiàn)做了一張茶桌,四條凳子,不斷搬著各種招待用的吃食。
桌子、凳子的材料也不用多說,仍然是復(fù)制人,吃食的外貌也相當(dāng)詭異,像活物一般不斷蠕動。
或許是瞧見了面色局促,遲疑站著,不愿落座的眾人,無首男子解釋道。
“唔……勿要多想,這些并不是人,是專門制作的材料,之所以為人形,只是為了滿足部分條件,對抗諸多詭異罷了?!?p> “唔……好久沒和人類打交道,都忘了要自我介紹,我叫戮戚。”
秦東心中一動,默默記下這些信息,介紹了自己一行人的姓名,問出了一直藏在心底的疑問。
“戮戚閣下,我也曾見過這些復(fù)制人,還保留著自己的意識,并沒有像此地這般……乖巧安靜?!?p> 戮戚從屋內(nèi)取出一壺茶水,替四人滿上,聞言,有些慚愧地?fù)狭藫隙瞧ぁ?p> “我本想做些材料出來,只是因?yàn)橐恍┦虑榈R了,忘了把鐵樹收回來,可能有一些多余的家伙跑出去了。不過只要他們不取代原身,過段時間就會轉(zhuǎn)化為蛆蟲,自然衰亡的?!?p> 心中疑惑得到解答,秦東頗為滿意,端起茶水,想要潤潤嗓子,被秦米攔了下來。
“水,紅色的。”
他陡然一驚,這才發(fā)現(xiàn)手里的茶水竟是液態(tài)的紅水,若是吞服進(jìn)肚,恐怕要削去幾層肉才能緩過來。
他悻悻的放下茶杯,遲疑片刻,捏起一坨散發(fā)著熱氣、不斷蠕動的土黃團(tuán)團(tuán),做了良久的心理斗爭,在伍愛震驚的視線中,咬了一小口。
這味道……老八秘制小漢堡。
“嘔……”
戮戚有些困惑,將水杯遞到肚臍眼,一口飲下。
“唔……冰冰涼涼,不是好水嗎?”
秦東頭皮發(fā)麻,腸胃一陣翻滾,還沒緩過勁。
“這水您從哪弄來的?”
戮戚抓起三團(tuán)土黃團(tuán)團(tuán),塞進(jìn)肚臍眼。
“有一面墻結(jié)冰了,我除冰的時候留了點(diǎn),化開了放在家里?!?p> 洞玄鄉(xiāng)蔓延的紅雨,似乎同樣影響到此地。秦東心頭微動,若是請戮戚出手,是不是能徹底遏制住紅雨的擴(kuò)散?
他看著吃的麻香的戮戚,強(qiáng)迫自己咽了一口口水,將反芻出的土黃東西又吞了回去。
土黃團(tuán)團(tuán)似乎有健胃消食的功效,加快了他對百眼怪血肉的消化速度。
戮戚猜到了秦東想要說的,擺擺手。
“唔……我只修墻,其余……”
不過,戮戚似乎想到了什么,沉默片刻,改變了口風(fēng)。
“這樣吧,你幫我解決個麻煩,作為回報,我?guī)湍闶兆咚屑t雨?!?p> 秦東默然不語,表情平靜,擺了擺手。
“紅雨再怎么樣,也威脅不到我,我也不想管了?!?p> 他似笑非笑,等著戮戚的答復(fù),一把撈過秦米,不顧她的抗拒,強(qiáng)硬的給她塞了一團(tuán)土黃團(tuán)團(tuán)。
挑食,是個壞習(xí)慣。
好東西,捏著鼻子也得吃
戮戚沉默許久,一杯接著一杯,將茶桌上的所有茶水盡數(shù)飲下,他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走進(jìn)屋子,從里面取出一柄閃爍著淡淡銀光的巨斧,只隨意揮舞了一下,竟然劈開了一道漆暗的空間裂縫。
“唔……這柄斧子,很強(qiáng)?!?p> 秦東雙目火熱,死死盯著戮戚手中散發(fā)著莫名氣勢的巨斧。
這絕對是神兵!
不然怎么可能如此輕易的破開空間!
戮戚無首,并不瞎,輕笑一聲,收好斧子,毫不客氣的澆了一盆冷水。
“別想了,這斧子你使不了,但我可以教你至強(qiáng)斧法?!?p> 秦東深深吸了一口氣,壓下了眼底的火熱,他突然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將心底殘余的貪婪全部抽走,面色冷靜的看著戮戚。
“需要我解決什么麻煩?”
戮戚乳眼露出一抹贊賞,雖然表現(xiàn)有些狼狽,但徹底戰(zhàn)勝貪欲,即便是那個異類,也并不容易。
“小麻煩。幫我把那群惱人的蟲子全部驅(qū)除干凈,免得他們老是啃壞我的墻?!?p> “等下我就送你過去?!?p> “大麻煩,我并不強(qiáng)求你解決。若是找到我的頭,還請麻煩送還給我。”
“怎么樣?干不干?”
秦東雙眼微微瞇起,心中冷笑不已。
解決麻煩還有大小、單雙的說法?
他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不行!
得加錢。
戮戚見秦東沉默,以為他答應(yīng)了,抽出斧子,帶著沖天的氣勢,一字一頓的說道:
“這是‘開天’斧法!”
“等一下!”
秦東做了個停下的手勢,拍著胸脯保證,氣勢絲毫不輸于戮戚。
“無論是哪個麻煩,我都會竭盡全力解決的?!?p> 他的食指、拇指彼此撮動。
“戮戚前輩,您看……”
八番美人
都想揮刀自宮了。 話說不是連續(xù)更了30天3000字嗎,怎么不見收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