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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旅散記

記憶

逆旅散記 陳天劍 910 2022-02-10 18:37:08

  小時候我時常去放羊,有一次,我跟著比較年長的幾個伙伴去山上放羊,忘記因為什么原因,就被打了一頓,我委屈的獨自牽著羊下山,路上,它咋也不走,就跪在地上,我心里委屈,也惱怒,于是就打它踢它罵它,可它還是跪在那,怎么也不動半步。我就坐在地上哭,我除了委屈,痛恨那些年長的伙伴欺負(fù)我,還有就是自責(zé),跟它有什么關(guān)系,自責(zé)于自己打它罵它,我在山上水庫邊哭了很久,突然就想明白了,于是我起來,撫著它的頭跟它道歉,它沒有埋怨我,和以前一樣對我溫順,說來也奇怪,我開始嬉皮笑臉的求它走,它像聽懂了我的話,乖乖的跟著我下了山。那年我仿佛也未滿十歲。

  后來也許一年多,時間記不清了,我在鄰居家看電視,鄰居男主回來跟我說,你咋不回家喝羊湯,你們家殺羊了,我先是一愣,然后哭著就往家跑,進(jìn)大門就看見好幾個人已經(jīng)在分解羊肉,地上全是血,于是我就對那些人咆哮,卻被我爸一聲訓(xùn)斥,哭著就跑出去了,至于后來我是否也參與了喝羊湯,已經(jīng)記不太清了。那年我也許十一歲。

  家里喂了很有意思的兩只鵝,一個大一個小,但都是白色,家里大門一開,它們就出門了,下午五點六點,它們就會準(zhǔn)時回來,每天如此,從無例外,我之所以說它們有意思就是因為這個,這兩只鵝很溫順,關(guān)系也很融洽。沒人注意它們,只有我,時常羨慕它們是只鵝,而且活的如此愜意,不像我,經(jīng)常要為生活中的經(jīng)歷苦惱,經(jīng)常會面對或是擔(dān)心面對失去生命里讓自己可以覺得安全的那個親人。突然有一天放學(xué),在回家的路上遇到正要去趕集的鄰居三奶奶,她說,你們家鵝被偷走了。聽到這樣的噩耗,我心里發(fā)毛,恐慌,一路上飛奔回家,跟媽媽確認(rèn)了消息的準(zhǔn)確性,又是一陣哭。后來常?;叵肫鹚鼈兊臉幼印R矔胂笏鼈円苍S已經(jīng)被人殺死吃掉了,每每都是難過。那一年我十四歲,那天是我上初一的周末大休。

  很多人說,失去會痛苦,但時間能平息一切,我承認(rèn)時間會改變很多東西,也會改變很多人。我時常想,這在別人嘴里是那么容易的事,但在我這,時間好像做了不一樣的手術(shù),它時常撕開我的傷疤,讓我把一些別人說的那種痛苦再重新演繹,就像打了深深的烙印,再怎么也揮之不去。直到現(xiàn)在,我還是那么清楚地記得經(jīng)歷這些時的感受,甚至還是會把眼淚流一遍,唯一改變的是不像那時在別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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