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雪仍舊在飄，而辦公室內(nèi)的氣氛卻顯得頗為微妙。
羅杰雖然對亞伯的突然到來感到頗為詫異，不過他還是裝作詫異開始了嘲諷：
“亞伯少爺?shù)牟‰y道又犯了？你的病很重，不該來診所，應(yīng)該去廁所。”
亞伯原本沒什么表情的臉瞬間一僵，他雙拳緊握，恨不得一拳頭直接把羅杰打死。
他在來到這里之前就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在他預(yù)想中，羅杰必然會對他冷嘲熱諷，但他能忍住。
現(xiàn)在看來，他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也低估了羅杰的嘴有多毒。
旁邊吃瓜的艾格尼子爵好奇的看著兩人，不由得問道：
“他們兩個是怎么回事？”
有關(guān)亞伯吃屎的那件事只有兩個當(dāng)事人知道，小女仆也不清楚少爺和這個叫亞伯的人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沖突，不過既然這個笨女人誠心誠意的問了，她編也得編個理由出來，才好大發(fā)慈悲的告訴她。
她至少知道亞伯和少爺是同學(xué)的關(guān)系，就從這一點開始編吧。
如果沒記錯的話，加百列爺爺之前提到過少爺在教會辯論的事吧？可惡，為什么少爺沒有和我說？
想到這里，小女仆揚起下巴，很得意的說道：
“哼哼，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少爺和亞伯先生都是之前那個上了報紙的瑞斯特主教的學(xué)生，兩人都是學(xué)生里的佼佼者......”
“主教大人曾向眾人提出過一個有關(guān)布道的問題，亞伯先生和少爺都為此冥思苦想，但最后是少爺回答了出來，亞伯先生幾次不服氣，屢戰(zhàn)屢敗，屢敗屢戰(zhàn)，但始終無法贏過我家少爺，所以兩人之間氣氛才會這么僵硬。”
小女仆說完，看著艾格尼沉思的模樣，知道她相信了，高興地摸了摸鼻子。
“這個故事很完美嘛，這回少爺一定會夸我的吧？不對，我這樣，不是會讓這個女人對少爺更有好感嗎？不對不對，可是我又不能說他的壞話......”
突然意識到問題所在的小女仆陷入了無盡的糾結(jié)之中。
此時正在對峙的兩人并未注意到小女仆那邊的情況，面對羅杰的挑釁，亞伯最終還是忍下了怒氣，冷淡道：
“我今天來是為了兩件事?！?p> “第一件事是感謝你找到了殺害瑞斯特主教的真兇?！?p> 真的找到了嗎？羅杰自嘲的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第二件事，則是代表我父親歐瑟·吉爾伯特的意思，請你賞臉去我家中參加家宴?！?p> 聽到這句話，羅杰的眼睛瞇了起來。
“我和你們應(yīng)該沒有什么可聊的?！?p> “請回吧，不是病人請不要打擾我。”
“如果你非要給我找麻煩，我就只能再請你去一趟廁所了?！?p> 亞伯看著那張冷淡的面容，忍住心中的怒火，他一把抓住羅杰的肩膀，讓他那該死的鳥嘴面具離自己更近一些：
“聽著，你以為你為什么還能如魚得水？只要我把你擁有權(quán)柄的事告知我父親，你明天就會成為下水溝里的一具尸體?！?p> “無論你有什么身份，萊茵斯特仍舊是我家的地盤，我要捏死你要比捏死一只蟲子還容易?！?p> “你最好給我安分點，如果不是看在你找到真兇的份上，你早他媽死在我手里了！”
他說話的聲音很低，只有羅杰才能聽到。
但羅杰對他的威脅卻不以為意：
“不用拿這些話威脅我，我們各自都掌握了各自的把柄。”
“如今我的話可要比當(dāng)時更具說服力，用不了多久，吉爾伯特伯爵的兒子喜歡教會主教的事就會傳遍整個克羅地亞宗和國，你想看到那一天嗎？”
“再說，你沒把我權(quán)柄有關(guān)的事情告知你父親，難道就沒有一丁點的私心嗎？”
亞伯的拳頭已經(jīng)硬的和石頭一樣，但最終，他還是放開了羅杰。
“羅杰，你他媽真是個該死的畜生！”
“我當(dāng)初為什么要選擇和你作對？人怎么能吠過狗呢？”
亞伯的怒吼讓艾格尼和小女仆下了一跳，羅杰扔過一個眼神示意她們先出去，隨即愜意道：
“隨你怎么說，這條狗牙可一直在你的脖子上放著呢。”
“說吧，我可不認為歐瑟伯爵如此身份高貴的人會無緣無故邀請我這種底層賤民參加家宴?！?p> 亞伯深吸一口氣，他注意到自己的情緒已經(jīng)被羅杰完全把控了，等到這種不舒服的感覺消失之后，他用一種平淡的口吻說道：
“其實是為了我妹妹。”
羅杰摸了摸鼻子，突然開始懷疑自己那個便宜老爹是不是有些不行，看看人家，咱到了自己這里就成了獨子呢？
要是有個兄弟姐妹什么的，也許原本的羅杰性格不會那般......羅杰收斂起思緒，繼續(xù)問道：
“她怎么了？”
“她得了一場重病，在昨夜大雪紛飛之時?！?p> 話題終于回歸正軌，亞伯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沉重：
“她的身子很燙，臉上總是浮現(xiàn)出痛苦的神色，偶爾還會大喊一些我們完全聽不懂的話，神父已經(jīng)來過，但對此束手無策?！?p> “我母親因為這件事情焦頭爛額，我父親便想起了你?！?p> “畢竟你找到瘟疫特效藥的事情很令人印象深刻。”
亞伯嘲諷的笑了笑：
“你最近做的事情太像個偵探，讓我甚至忘了你本質(zhì)上是個醫(yī)生?！?p> “聽著，我知道我們兩個之間永遠不能達成和解，但現(xiàn)在我妹妹的情況很危急，所以我會暫時放下對你的敵意，請你去幫個忙?！?p> “事后我父親自然會以重金作為謝禮?！?p> 羅杰沉默了片刻，開口說道：
“亞伯。”
“你知道的，我他媽根本不關(guān)心你家人的死活，我甚至希望你父親能夠徹底死掉?！?p> 亞伯愕然的看著面前的羅杰，他本以為自己放下身段之后羅杰會答應(yīng)，卻沒想到他突然開始發(fā)難，一時間心中怒意升起，正待說話，羅杰卻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在你們做出那種事情之后，你父親如今還能腆著臉讓你這個吃屎的雜碎過來找我救你妹妹？”
羅杰發(fā)出大笑：
“哦，如今你們是貴族，我們不再是了?！?p> “所以你可以坐在這里說話，先是威脅，后是軟話?！?p> “你把我羅杰·波爾曼當(dāng)什么？隨便讓你們使喚的傭人嗎？”
“你！”
亞伯再也無法忍住怒火，他眼中藍色光芒閃爍，拳頭帶著勁風(fēng)朝羅杰襲來！
“停?！?p> 亞伯的手停滯在半空，正如當(dāng)時。
但是這一次，他完全無法反抗了。
他變強了！亞伯心中駭然，在他眼中那赤紅的光芒一閃而逝，讓他再度想起了那個令他絕望的夜晚。
“你完全沒有長進啊?！?p> 羅杰不動聲色的抹開臉上的灰白，從桌子下面抽出了一個箱子。
那是用來放血的刀。
他將這把刀塞進了亞伯的手里，在他驚恐的注視下發(fā)出笑聲：
“你有一張好臉蛋，我想，他如同你引以為傲的貴族身份一樣，是你珍貴的寶物吧?！?p> “如果你今天自己把它毀掉，事后你會如何呢？我真想看看啊?！?p> “不，不羅杰，你不能這么做！”
亞伯的胸口劇烈的起伏，卻無法阻止羅杰說出那句話。
“劃開自己的臉?！?p> “劃開自己的臉。”
他的雙眼釋放出暗紅的光暈，無數(shù)道聲響在亞伯的腦海中回蕩，他無法控制自己的雙手，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刀尖逐漸逼近！
“羅杰！算我求你，不要，不要這樣！”
如今的他已經(jīng)再難保持自尊心，他發(fā)出陣陣哀求，眼中的恐懼已經(jīng)逐漸開始具象為淚花。
“我錯了，我道歉，我不該以那樣的態(tài)度對你說話，別這樣！”
他已經(jīng)能夠感覺到刀尖的冰冷，它正在自己的臉上凹陷下去。
陣陣刺痛讓亞伯的精神近乎崩潰，他絕望的留下眼淚，蝕的他傷口更為疼痛。
“停?！?p> 在亞伯這張美麗的臉龐即將被切割開來的時候，羅杰終于喊了停。
亞伯猛地扔到那把刀，渾身上下都冒出一層冷汗，他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一方面為沒有毀容而慶幸，另一方面又感到了絕對的恐怖。
羅杰，你到底掌握了什么樣的力量？
他看著這個惡魔緩步朝著他走來，已經(jīng)失去了和他抗衡的勇氣。
羅杰捏住了他的臉，讓他臉上的傷口開始發(fā)痛。
“早知道，第一次我就應(yīng)該這么干。”
“比起吃屎，你還是更在意自己這張臉蛋?！?p> 羅杰露出一個笑容，在亞伯的瞳孔中，那笑容如同魔鬼般猙獰。
“我還是會去看看你妹妹的，瞧，我多仁慈？在你們對我做出了那種事情之后，我還是會原諒你，原諒你父親，也許?！?p> “畢竟，我是個醫(yī)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