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刁難
從族長處得知這些事后,如今的趙平安又有了一個中期目標。
這個吃人的時代,其根本癥結(jié)在于‘生存資源’。
不同于現(xiàn)代的‘生活資源’概念,洪荒世界所面臨的,是真正意義上的生存資源問題。
至少在蜀地,適宜種田產(chǎn)量的平原沃野極其有限。
更多的都是山地、雨林、沼澤等不宜人居的地形。
要讓族人們過上安穩(wěn)的、像人一樣的日子,首先得通過虎賁大選。
按照族長的說法,只要族里出了一個虎賁衛(wèi),就可以脫蠻入賤,成為西陵城最底層的‘賤民’。
——所謂‘賤民’不是蔑稱,而是一種底層身份。
華族民籍犯下大錯,受刑不死,則轉(zhuǎn)賤籍。
賤民不可擁有田地,僅僅只是有資格住在西陵城外的沃野,給那些擁有土地的‘民’當?shù)钁簟?p> 又或者連佃戶都當不成,則賣身與人為奴。
區(qū)別在于,直接從野外抓來的蠻人奴隸可以直接打死,賣身為奴的蠻人不可打殺。
但也就僅此而已。
’
趙平安不可能滿足于這種待遇,而族長顯然也是對他有期待和野心的。
因此趙平安的中期目標,是立功。
兩年后的妖災是個機會,身為虎賁的趙平安立下功勛,就有可能被提拔成虎賁統(tǒng)領。
——那意味著封賞全族,可以集體升為‘民籍’。
至于更高的‘上民’、‘貴民’等等,族長根本連想都不敢想。
而趙平安......
他看到的是這座西陵城。
......
玄天黃地,不知為何,當走入沃野之后,趙平安看著沒有樹蔭遮擋的天空,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這個世界的天,似乎有些低。
他又忽然想起,從自己誕生至今為止,近七年時間,他好像從沒見過啟明星。
——按理來說,即使是在白天,只要光線合適,偶爾也是能看到星星的。
但這里沒有。
洪荒世界的天空像是被人嚴格管理著一樣,始終遵循著晝伏夜出的規(guī)律,絕不會有絲毫意外。
正如日神車與月神車會拖曳著日月,交替出晨昏變化。
天空上的星辰,也仿佛是被拖曳著,按部就班出現(xiàn)、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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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沃野之中,前方不遠處的西陵城,則是一座通體散發(fā)著黑色光澤、猶如陶瓷般質(zhì)地的高峻之城。
初次見到這種城池的趙平安,一時間難以想象這是何等的偉力。
他穿越前參觀過很多古城遺跡,但那些古城絕不會有這樣荒蠻而質(zhì)樸的雄偉。
在黃昏斜陽下,西陵城猶如一只蟄伏著的蠻荒巨獸,靜靜等候著夜的到來。
當趙平安與族人們滿心歡喜地來到城外,正待入城時,卻被守衛(wèi)攔住了。
“蠻人,沒有資格進入西陵城。”
那守衛(wèi)笑得輕蔑,手中長戈閃爍著寒光。
青銅質(zhì)地,看來西陵氏已經(jīng)掌握了冶鍛技術。
看到守衛(wèi)所持長戈,趙平安愣了愣神。
這至少說明,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蚩尤戰(zhàn)死之后的時間點,按照古史記載,青銅冶煉技術應該是被蚩尤部落掌控著的。
也對,畢竟人家是大巫血脈,能操控水火,先天優(yōu)勢太大了......
“小雀,你不要趕盡殺絕!”
趙平安愣神的工夫,族長已經(jīng)沉了臉色。
他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守衛(wèi)的身份。
曾被族長寄予厚望,在十多年前也是全族護送,參與虎賁大選。
那時的族長也在盛年,因此自己也參與其中。
沒想到混戰(zhàn)中,小雀傍上了巴山氏蠻人的大腿——那時巴山氏是賤民,為升民籍許諾小雀,會傾盡全力幫助他提升實力、成為虎賁統(tǒng)領。
小雀因此反叛,甚至還喪心病狂地偷襲族長使之重傷,徹底斷了部族晉升之路。
這一斷,就是十多年。
“當年為什么、”
再次見到小雀,回憶起當初發(fā)生事情的族長氣得渾身發(fā)抖:“你加入巴山氏也就罷了,為什么、”
“呵,不斷了你們的路,難道讓你們?nèi)胭v籍,然后有機會慢慢成長、向我復仇么?”
小雀冷笑道:“斬草,要除根。當年我還是心慈手軟了,我該把你們?nèi)細⒐獾?。?p> “你!”
族長氣得臉色發(fā)白,當下按捺不住就要動手。
絲絲縷縷水光涌動,即便是在遠離大江大河的平原腹地,龍鰲內(nèi)丹依舊能發(fā)揮不弱的效果。
看到族長動怒引發(fā)異象,小雀微微變了臉色。
但他很快就平靜下來,有恃無恐道:“打啊,蠻人襲擊虎賁衛(wèi),等于向西陵城宣戰(zhàn)。
老東西,我乃西陵虎賁副統(tǒng)領,得賜名‘跖’。
憑你區(qū)區(qū)蠻人,也、敢、打、我?”
說到最后,跖一字一頓。
每說一個字,就用手拍打族長的臉一下。
到這時不僅是族長,其它族人們、甚至連其它蠻人們的臉色都變了。
但沒人敢說什么,甚至連這份憤怒都被強權(quán)定義為‘錯誤’。
在屬于西陵城的價值觀里,蠻人與野獸無異。
沒人會在意野獸的想法和情緒,即使加諸虐待,最多也只是讓人覺得過于殘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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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拼了!”
白腚最先壓不住怒火,當即就要沖上來拼命。
但族長卻硬生生壓抑住火氣,呵斥道:“住手!”
他已經(jīng)看穿了小雀、又或者說‘跖’的詭計。
無非是撩撥情緒,誘使部落里的人對他動手,然后就可不費吹灰之力滅了全族。
“族長!”
白腚滿眼里幾乎要冒出火來,族長卻冷冷喝斥道:“白腚,退下!
我一人榮辱與族人生死相比,哪個輕、哪個重?”
白腚頓時啞然。
族長又看向跖,幾次深呼吸過后,他恭恭敬敬退后幾步,鞠躬道:“大人請寬恕,讓我們?nèi)氤菂⒓踊①S大選?!?p> “你說什么?我聽不到?!?p> 跖冷笑道:“或許你跪下,向我恭恭敬敬叩三百個響頭,我就能聽到了?”
......
【6歲:你與虎賁衛(wèi)發(fā)生沖突,部落遭株連覆滅,你死了。】
【6歲:你試圖趁夜襲殺虎賁衛(wèi)被發(fā)現(xiàn),部落遭株連覆滅,你死了?!?p> ...
趙平安臉色陰沉,一次次模擬著所有的可能性。
他知道,族長說得沒錯。
這個被稱為‘zhi’的家伙,心思十分歹毒。
等等!
zhi?
趙平安忽然想起,自己曾見過古書里記載了一名上古大惡。
關于此人,眾說紛紜。
有說他是上古起義軍首領,名為‘跖’,反抗失敗后被殺,遭污為‘盜跖’的。
也有說這干脆就是個江洋大盜,是遠古時期最早記載的大強盜的......
甚至傳聞,江湖道上的小偷,供奉的老祖師爺就是‘盜跖’。
眼前這個會不會......
趙平安按照猜測進行模擬,果不其然,最終的模擬結(jié)果發(fā)生了驚人的逆轉(zhuǎn)。
他悄悄抓起自己的黑槍,直奔城門處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