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蘭趕到時，只見現(xiàn)場一片狼藉，散落一地的樹枝磚瓦。打斗的人早就不見蹤影。
“我怎么就瞎了，看不見了。嗚～”
“他沒殺你算你運氣好的了?！睉浵銍@氣。
藍天把自己關在房間，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先前打斗，他就在一旁觀望，老頭輕敵時，其實是對著他喊的，只是別人不知道而已。
“你怎么了。難得見你這么安靜的?！?p> 藍天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憶香進來坐在他面前也沒發(fā)現(xiàn)。
“啊，就是覺得這個世界太神奇了。我得好好消化消化?！?p> “那你還是接受不了我們的身份了？”
“沒有的事。我們是朋友，相處這么久了。你們還不了解我？”
“說不上有多了解?？赡阕蛱焱砩系男袨樘闯Ａ耍€有那天也是這樣的晚上。總感覺你在躲避什么。”
“沒有。我清清白白的人，有什么好躲避的？”
“為什么那中年男人，還有那老頭，第一眼看你就像認識一般？”
“可能，平日里我去劇院，這些比較平常而已?！?p> “我就隨口問問啦。看把你緊張的?！睉浵銖乃{天房間里出來，臉色也變得凝重。唯獨小破孩看不出什么，一個勁地問大家怎么樣？為什么要打架？
憶香看著他懵懂無知的臉。神色緩和了許多。輕聲道：“大人的事，小孩參和什么？”
小破孩見她給自己很多錢，讓他和伙伴去買好吃的，心里不由忐忑?！澳闶遣皇且吡?？”又問墨月：
“你是不是也不在這工作了？”
“誰跟你說的？”
“你平時那么扣，突然大方起來，一定不對勁?！?p> “你不要就算了。晚上去吃飯就不帶你了?！?p> 梅梅不明所以，見眾人神色各異。不安道：“是不是我麻煩到大家了？”
“跟你沒關系?！崩钤娬Z惱道。“現(xiàn)在我一個瞎子都沒說什么。你哪來那么多自責愧疚?！?p> “你那點小傷很快就好了?！睉浵愕馈?p>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我瞎了就你最高興了。說不定在背后對我下黑手的就是你?！?p> “你再胡言亂語，我割了你的舌頭?！?p> 李詩語聽聞，乖乖閉上嘴巴。
第二天醒來，憶香跟墨月已經(jīng)不知去向。老頭的刀上有毒，墨月手臂上的傷口逐漸潰爛。他看起來那么強健的一個人也變得蒼白虛弱。
“我沒想到，你們會來找我？不怕我把你們給出賣了？”兩人的出現(xiàn)完全在桃夭的意料之外。
“你不會，至少現(xiàn)在不會?！睉浵愫V定道。
“為什么？”
“我手里有你想要的東西。百鳥會?；蛟S以后我還會引薦一下你呢?！?p> “還是妹妹懂我?！碧邑残Φ馈！安贿^，我這里也不怎么安全。你們還是盡快想個別的去處吧?！?p> 墨月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回到井里。上次是被綁，這次是自愿的。
“沒想到啊，我們會以這種方式見面。委屈你們了。除了光線不好，這里吃的玩的什么都有。不過先說好了，你們可別弄出什么動靜來?！?p> “知道，現(xiàn)在，我們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憶香扶著昏昏欲睡的墨月躺下?！八卸玖?，普通的藥根本沒用。”
“是蛇涎吧。沒想到，他這么強大也會栽在那老頭手里?！?p> “老頭？你認識那老頭？”
“??！”桃夭知道自己說漏了嘴解釋道：“在這城里混的人沒人不知道那老頭。他的勢力也越來越大。我們也是在夾縫中求生存?！?p> “你能給我講講他嗎？”
“好啊，有時間，我跟你們慢慢說?！?p> 藍天心煩意亂，心中怒氣無處發(fā)泄?？傆幸还闪α吭谒念^沖撞。逼他做出選擇?？伤侨?，在萬物生靈中，他不想傷害任何生命。他喜歡這世間的一切。包括那些生活在黑暗中的東西。
“老師……”藍天喉頭酸澀，默然行走在黑夜里，老師的身影出現(xiàn)在眼前。
“你早就知道！你這小子！為什么不告訴我？”藍天難得見老師發(fā)這么大的火，揪著他的衣領，唾沫星子噴了他一臉。
“我能拿他有什么辦法？你不也沒能拿下他嗎？再說，我們是朋友?！?p> “朋友？這種東西能做朋友？他沒把你吃了就是好的！說！他們在哪？”
“我不知道，今早就走了?！?p> “走了？一定是你把他們藏起來了。你跟他們是一伙的，快交出來！”
“老師你不信我？”藍天不可置信看著眼眶欲裂，怒目圓瞪的老師。
“你還有什么理由讓我相信？”
“你做那么多壞事，為什么非要逼著我跟你站在一起？我是人！不是你發(fā)泄情緒的東西！我不是你的奴隸！你不信，自己去我家找好了！”
“藍天！我沒想到你也會這樣！這么多年我白疼你了！”
結(jié)結(jié)實實的一巴掌打在藍天臉上。他也不躲。神情木然地看著前方。眼神一片空洞。出世不問世。他不是英雄。救不了自己，也救不了別人。
“你怎么一個人在這？”身后，一束光打在藍天身上。身穿警服，牽著一條狗的女警從身后靠近。
“我聽見有人吵架就過來了。你沒事吧？”
藍天微微往身后看了一眼。只想快速離開。無奈女警問個不停，她已經(jīng)察覺到他的異樣。
“站??！你再走我就放狗了！”
藍天加快的腳步只得慢下來?？嘈Φ溃骸拔倚那椴缓?，出來散散步，沒犯事吧？”
女警快速走上來，看著他，疑惑了幾秒。隨即笑道：“沒錯，是你，我還得謝謝你。”
“謝，謝我什么？”藍天疑惑。
女警笑道：“我叫余蘭。謝謝那晚你救了我?！?p> 藍天由衷敬佩，這么久了，不愧為警察，記性這么好。
“可能是你記錯了。我沒救過人?！?p> “錯不了。我記性還不耐。你驚訝的表情出賣了你?！?p> 藍天只得點頭承認?！澳悴粫o我發(fā)個好人榜吧？”
“不會，就是單純的謝謝你。那筆醫(yī)藥費不少的。我會加倍給你。你這么勇敢，能成為我的同事就更好了?！?p> “你太夸贊了，我有工作了?！?p> “是嗎？你是做什么的？不會是干見不得人的事？雖然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可我絕不會手軟。”
藍天掏出了工作證。
“厲害?。]想到，你居然是工程師?？雌饋砦奈娜跞醯?。為什么要大晚上的一個人在路上走？”
藍天心頭苦笑。職業(yè)病啊，三兩句不離本。也對，路上都是幾人結(jié)伴而行。他一個人確實顯得有些怪異。
“心情不好就出來走走。”
“你不害怕？”
“我一個大男人有什么怕的？不是還有你們這些城市守護者嗎？”
“可是工作上的事？”
“嗯……”藍天覺得她熱情得有些過頭了?；蛟S是出于對他救命之恩的感謝?；蛟S是對他的關心。
“唉，誰沒點煩惱呢？我朋友家的孩子，好幾天沒回家，人影都沒見著。叛逆小子，鬧心。”
“干你們這行不容易，竟操心去了?！?p> “哎，不說這些了。我請你吃飯吧。遇見了就是緣分。我還得謝謝你給了我重見光明的機會?！?p> 藍天看看她，大衣兜里，那團黃乎乎的東西睡得正香。心里不由惆悵。這樣平安相處不就很好嗎？為何要像老師說的，非要弄個你死我活的？
“你想吃什么？”
“那就隨便一點。我也不太餓?！?p> “那就四分炒飯?！庇嗵m很自然的坐在街邊?！氨鞠胝埬愠灶D好的，你也不愿意。天色太晚，就將就一下了。改天一定補給你?！?p> “四分？”藍天疑惑了幾秒。
余蘭笑著解釋，“你一份，我一份，傻狗一份。懷里的懶豬一份?！?p> “你養(yǎng)的寵物？”
“不是，朋友家的。它愛黏著我，然后就賴著我不走了。”
“能讓動物喜歡，怪有福分的?！?p> “多謝。你要喜歡，也養(yǎng)一個?！?p> 藍天擺手?！拔业氖驴啥嘀?，照顧不了他們?！?p> 炒飯上桌，熱氣騰騰，金光的飯粒香味撲鼻。藍天承認，自己有些餓了。余蘭在包里翻找著什么。隨即拿出一張卡給他。
“你的酬謝?！?p> 藍天叫她低著頭，雙手捧著，一副恭敬的樣子。有些好笑。
“太隆重了，舉手之勞而已?！?p> “救命之恩當涌泉相報，你就如我的再生父母。”
“我真不缺這錢?！?p> 余蘭感覺自己有被冒犯到。做工程的，再加上他看起來就很有錢的樣子。不會被她這鳳毛牛角所打動。
“你都不問問？”
“不用問，我能看出你的誠信。你請我吃這頓飯很好吃?！?p> “是你沒吃過這么差的東西吧？”
“你太高看我了，為了趕工程，泡面沒有調(diào)料包，我連著干了半個月。”
“真厲害！你們這也太辛苦了！以后有什么用得著我的地方，盡管吩咐?！?p> “這可是你說的？我可不會客氣?！?p> 余蘭看著他有些奸詐的笑容，眼皮子跳了一下。“我感覺自己有點虧?。o時間無條件的就這樣把自己出賣出去了？”
“不會讓你干傷天害理的事。要真這樣，我這是給你記大功的機會?！?p> “我謝謝你，大恩人。你看看你身后是不是你的孩子？看了好一會了?！?p> “啊？”藍天回頭，小破孩一臉幽怨?！敖憬闼齻冞€回來嗎？是不是你把他們趕走了？”
小破孩木然坐在地上，血從額頭流出。
老師瘋了，他一定去家里找小破孩問話了?！隘傋樱《际钳傋?！”藍天紅了眼。
“我瘋了，他們是不是就回來了？”
余蘭看著那無神的雙眼，眼神也跟著凝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