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 進皇陵
直至瞥見那抹素白的身影預(yù)備起身,且原本蒼白的面容此刻也依稀恢復(fù)了些氣色,風(fēng)霓彝心下懸空著的擔(dān)憂之意這才消散了些,“不多作歇息么?”
玉手驀地上前穩(wěn)穩(wěn)的攙扶住,好看的眉梢也不禁輕輕的蹙起,望向她的眼眸深處也多了一分探究,不知方才婉秋與她都說了些什么......
“父皇駕崩一事,可曾昭告天下?”素手撫上胸口那緊緊纏繞著的裹帶,一時間只覺得心下一陣悶堵,暗暗的攥緊了些手心,那件事,她必須要盡快完成才行……
凝視著她的倔強,風(fēng)霓彝也暗嘆了口氣,“方才不久之前,四皇子已命人張貼榜文,想必,皇城之內(nèi),百姓已然是皆知了。”
“馬上備車,進宮?!苯邮盏缴瞎儆窭B的指令,風(fēng)晚下意識的稍稍瞥向自家殿下,待得到首肯之后便閃身退了下去,他自然是知道小王爺眼下身受重傷,也不知,此次究竟是福還是禍……
盡量平穩(wěn)著駿馬的步伐,風(fēng)晚帶著一絲猶豫向后方瞥了一眼,小王爺臉上方才那抹蒼白之意尤為顯眼,此刻卻又要趕去皇宮,殿下難道不心疼嗎?
只道是誰疼誰知道,風(fēng)霓彝心下原本隱隱的作痛此刻儼然是越發(fā)的濃烈而起,望著那緊閉著的雙眸,此刻只叫他的內(nèi)心深處一陣煎熬。
皇城之內(nèi)已然是重兵把守,街道兩旁皆是整齊的端站著皇家護衛(wèi),身后隔離而開的百姓卻并沒有似以往那般的充滿朝氣,而是如數(shù)帶著濃厚的哀傷之意,人群之中依稀還聽聞著絲絲啜泣之聲。
素白的身影怔怔的踏下馬車,也僅僅是向那人群之中一瞥,心下也不禁沾染了些許悲涼。自開國以來,父皇便尊百姓為上,眾人心中儼然是謹(jǐn)記著父皇,而如今父皇駕崩,這一點無疑是給血耀國一記重創(chuàng)。
風(fēng)霓彝下意識的便欲要上前攙扶,但那抹素白儼然是先行一步,這方錯開的一瞬間,仿佛是有什么東西流逝了一般,令風(fēng)霓彝心下一驚,眸光閃過一絲深邃,方才便依稀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卻也不知究竟是為何……
厚重的龍騰梓宮穩(wěn)穩(wěn)的置放于那明黃的攆轎之上,血耀歷來在位的每屆皇帝,繼位之時都要命工匠歷時一年零七個月打造梓宮,浮雕之精細,可見工匠們懷抱著的敬畏與愛戴之心。
朱紅色的梓宮之上還并未完全覆蓋住,僅僅露出那抹明黃的身影,眉目尚且威嚴(yán),那緊閉著的雙眸也依舊是那般的寧靜安詳。
亦公公已然也是換作一身素縞,只是眼底止不住的淚意洶涌的泛濫著,“陛下……?!卑陌c軟在地,亦公公的哭泣之聲無不感染著在場的每一個人。而后宮的嬪妃也更是將繡帕掩面,一副哭泣模樣。
由于上官睿明已然是戴罪之身,只是綁了雙手由護衛(wèi)親自押送,而同程押送著的,則還有上官平遙,只不過相對于自己的皇兄,上官平遙儼然是得意了幾分,至少自己并沒有被綁。
“時辰已到——”響亮的嗓音劃過在場每一個人的耳邊,聽及此,亦公公的哭聲更是較方才更為兇猛三分。
“三哥……”帶著一絲擔(dān)憂,上官泊氿不禁湊近了幾分,對于一旁的風(fēng)霓苑還是出于禮貌性的輕輕頷額。而戴星一開始的注意力便一直停留在上官玉繠身上,心下的擔(dān)心之意也漸漸的泛起。
深呼了一口氣,上官玉繠的沉悶之感越發(fā)的濃烈,再次望向那梓宮之內(nèi),手心也不禁暗暗的攥緊,“合梓宮?!钡吐暤牡莱鲞@三字,猶如被抽空了力氣一般,便要向后倒去。
下一秒,大手驀地接住她乏力的身體,風(fēng)霓彝眼底的擔(dān)憂更甚,不管究竟她為何要刻意的疏遠,但此刻,他勢必要成為她的依靠。
撕心裂肺的哭喊令上官玉繠不禁閉緊了眼眸,偌長的睫毛帶著一絲不安微微顫動著,她還是無法如此冷靜的親眼所見那一幕,她做不到??!
“皇上……”梓宮被覆蓋之時,眾位嬪妃應(yīng)聲皆是跪地不起,皇帝駕崩對于她們來說,也如同失去了最后的依靠,剩下的,與那冷宮又有何區(qū)別?
“開城門——進皇陵。”話音剛落,那城門之上的三千號角齊響,映透而出的乃是皇帝威嚴(yán)而又尊貴的一生。
“縱然一生繁華落盡,望江山數(shù)盡了蒼涼,但依舊是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毙~文官的話語之中明顯帶著一股哽咽,眼底漸漸的泛紅之意與這一片雪白形成了鮮明對比。
由八十一人各自一方將這明黃的攆轎輕抬而起,內(nèi)里置放著的雄偉梓宮此刻也盡顯尊貴之意,而見此,眾人皆是面朝叩拜。
號聲三響,以皇家祭儀隊為首,先行離開,而后緊跟隨著的龍騰梓宮也開始提步移動,方才漸露城門,等候已久的文武百官也驀然跪地。
“恭送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比羰钦J(rèn)真聽去,此中仍然帶著三分哽咽之意,身體跪得挺直,同樣的向著那擎梓宮行著最高的禮儀。
聲音之洪亮,叫這城門之上的將士也微微濕潤了雙眸,“恭送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單手支撐著長槍的大手此刻關(guān)節(jié)也依稀泛白,將士們皆是單膝跪地不起,口中呢喃著的,乃是他們最敬愛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