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珠見自己主子遭遇這樣的尷尬,頓時就來了氣:“你是怎么說話的?三小姐是小姐,我們四小姐就不是了?身為下人,居然敢對主子說這樣的話,沈家的規(guī)矩是怎么學(xué)的?不想待了就離開,有的是人愿意進(jìn)來?!?p> 管事氣的臉色泛青,四小姐本來就不怎么受待見,更何況是四小姐身邊一個丫鬟,居然敢這么說話,頓時臉上的笑容就收了起來,硬邦邦的丟下一句話:“話我已經(jīng)說了,這衣裳三小姐也是見過的了,四小姐若是實在想要我們當(dāng)下人的自然沒什么話可說,那就只好讓三小姐自己另選一件了?!?p> 寶珠頓時無話可說了,偷偷的看了一眼沈容安的臉色,咬咬牙:“別以為端出三小姐來就可以萬事大吉了,你們這些人最是拜高踩低的,看著四小姐不如三小姐受寵,就一個個的趕著到三小姐那里賣乖討好,再怎么說四小姐也是主子,你們這么勢利就不怕老爺發(fā)怒!”
話雖然說的很有氣勢,可是寶珠心里卻暗暗叫苦,三小姐是誰?嫡出的小姐,老爺?shù)恼粕厦髦?,要星星不給月亮的主兒,四小姐不過就是個庶女,根本就不受重視,這件裙子要是被四小姐拿走了,三小姐那邊知道了絕對不會輕易放過的,可是自己要是不這么做,四小姐今天丟了面子,回去之后還不是自己倒霉?
那管事臉色幾番變化,最終擠出一個干巴巴的笑容來,把那條漂亮的裙子疊好了交給寶珠:“既然姑娘都這么說了,我們再說什么那就是不把主子放在眼里了,您收好了,可別一個不小心,裙子還沒穿到身上先弄一身灰?!?p> “你!”寶珠氣的一張臉成了青的,還待爭辯幾句,就被沈容安給呵斥了:“寶珠,怎么說話呢?這既然是三姐姐的衣裳,自然是該留給三姐姐的,我又不是什么金貴人兒,哪里需要這么好的衣裳?別給人家添亂了?!蔽⑽⒋瓜履樔?,長長的睫毛覆蓋住了眼簾,看起來楚楚可憐的緊,任誰一看都會覺得這絕對是個飽受欺負(fù)的可憐女子。
那管事聞言臉色也好看了不少,也明白這個四小姐在家里的地位很尷尬,對她也有著幾分同情:“四小姐是個明白事理的,您放心,咱們一定給您做一件好衣裳,絕不給您丟了面子?!?p> 寶珠憤憤不平的把裙子還了回去,她剛才說的那些話已經(jīng)把人給得罪了,倒是叫四小姐幾句話博得了同情。
“既然四妹妹喜歡,帶回去就是?!鄙蛑厝A看了一會兒戲,這時候才挑了簾子走出來,黑亮的眼睛掃了一眼臉色微微變化的沈容安:“不過一條裙子而已,值得什么,叫外人看了還以為我沈家苛待庶女,連件衣裳都不肯給呢?!?p> 寶珠嚇得瑟瑟發(fā)抖,三小姐居然在場,那自己剛才說的話豈不是都被她聽進(jìn)耳朵里去了?完了完了,三小姐最是高傲跋扈,絕對不會輕易饒了自己的。
沈容安瑟瑟的低下頭去:“三姐姐也在這里,妹妹給姐姐請安?!?p> 請安那是晚輩給長輩見禮,她跟沈容安不過是平輩,哪里需要什么請安?沈重華心里冷笑,以前的自己真是傻,還以為這是沈容安表示對自己的尊敬,卻不知道從這些點點滴滴里面自己的跋扈之名早就已經(jīng)聲名遠(yuǎn)播了。
“妹妹可被這么說,若是被長輩聽見了,可要責(zé)怪妹妹不懂規(guī)矩了,請安那是對誰都能說的嗎?”
沈容安愣了愣,悄悄地抬起眼睛來看了她一眼,剛好遇上沈重華冷漠的的視線,頓時像是小兔子一樣低下頭去,心里暗暗打鼓,沈重華怎么忽然變得聰明起來了?按照她的習(xí)慣,不是應(yīng)該極為自然的接受自己的問候的嗎?還是說,有人在暗中提點她?想著,視線就掃到了王娘子身上,這個女人人剛剛是跟沈重華一起出來的,聽說她們之間的關(guān)系非常親密......
到底還是一個十來歲的小丫頭,不像多少年之后,心機(jī)深沉心狠手辣,現(xiàn)在的沈容安,還嫩得很。
“沒什么事的話剛好一起離開,我叫湯圓煮了她最拿手的湯圓,你要不要過去一起吃?”沈重華把沈容安的反應(yīng)都看在眼里,不動聲色的問道。
沈容安聞言更加的吃驚,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還是沈重華受什么刺激了?居然會對自己說這樣的話?莫不是打什么主意吧?狐疑的視線直往沈重華身上瞄,潔白的貝齒咬著下嘴唇,猶豫了一下之后為難的說道:“本來姐姐相邀不該拒絕的,可是妹妹還沒有去給幾位長輩請安......”
“算了算了,最煩你這副樣子,看著就覺得憋悶?!鄙蛑厝A皺起眉頭,甩甩袖子:“走吧,要去請安就趕緊去,請安過程中還能轉(zhuǎn)道陣線房來,你倒是真喜歡這些衣裳,寶珠,以后你們小姐再想做什么衣裳直接跟我說一聲就是了,堂堂沈家四小姐,為了一件衣裳在陣線房里面磨蹭個半天,傳出去叫人笑話!”
沈容安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的,倒是寶珠趕緊地答應(yīng)了,偷眼覷了一眼自家小姐的臉色,暗暗叫苦,三小姐也是一片好心,可是落在四小姐眼睛里面,那可就是赤裸裸的炫耀了,她會高興得起來才怪!
沈重華自然不會去管沈容安的心情是好是壞,她心情不好氣死了最好,自己還省事了,回頭跟王娘子交待了幾句,這才瞅了沈容安一眼:“不是要去給長輩請安?怎么還不走?”
沈容安暗暗咬牙,微微垂下頭去:“姐姐還沒走,妹妹怎么可以先走?”
“啰嗦?!鄙蛑厝A冷哼一聲,扭頭就走了,留下沈容安扭曲著一張臉低著頭,小碎步的慢騰騰離開了飽受屈辱的針線房。
沈重華回到自己的小樓,湯圓已經(jīng)把拿手的珍珠湯圓坐好了,正在往碗里面盛,見她進(jìn)來連忙過來幫她把外面的衣裳脫下來掛在一旁:“今兒老爺不是說要考校幾位公子的功夫嗎?大公子那么勤奮,一定早早的就起來練功準(zhǔn)備了,這會兒肯定已經(jīng)餓了,小湯圓做的不少,小姐要不然給大公子送些過去?”
大哥?沈重華頓時愣住,她倒是險些忘記了,因為前世跟這個哥哥關(guān)系淡薄,她居然一時都沒有想起來這個血緣上跟自己最親近的人,想想前世之所以關(guān)系那么冷淡,哥哥性子冷漠是其一,最主要的還是因為自己被嬌慣得太過,驕橫人性根本就不會對自己的親人表達(dá)善意吧?
“好啊,你把東西裝好了,我送過去吧。”沈重華開口答應(yīng)道,倒是惹得本來還打算長篇大論苦口婆心勸說小姐的湯圓愣住了,她該沒有出現(xiàn)幻聽吧?小姐剛才是......答應(yīng)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沈重華伸出手來捏住湯圓圓鼓鼓的臉頰,用力的往兩邊一扯:“我去看看哥哥有那么值得驚訝的嗎?”
“??!”湯圓慘叫一聲,兩手使勁兒的揉著自己的臉頰,瞪圓了眼睛兀自不肯相信:“怎么可能會這么容易就被說動了?小姐您沒事兒吧?以前不是最討厭去大公子那里碰冷釘子的嗎?今兒怎么,轉(zhuǎn)性兒了?”
啪的一聲,沈重華的手掌毫不客氣的打在了湯圓腦袋上,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意識到小姐終于肯跟大公子和好的湯圓興奮的握著拳頭跳了起來:“您早就該這個樣子了!大公子是您最親的哥哥了,就算以后嫁了人還是要依仗娘家的。”說著聲音低了下來,鬼鬼祟祟的說:“說出來小姐您會覺得不高興,不過湯圓覺得老爺對您那么寵愛大概到時候是不會讓這么多年的寵愛白費了的,肯定會把您賣一個好價錢,您能依靠的還是大公子啊!”說著就雙手抱住了腦袋,準(zhǔn)備迎接小姐的粉拳攻擊。
沈重華卻沒有像以前一樣,聽到湯圓說最疼愛自己的父親的壞話就會生氣的敲打她,以前是自己看不清楚形勢,現(xiàn)在經(jīng)歷過一切之后她才明白過來,當(dāng)初湯圓對自己說的那些話是多么的正確,可惜自己卻左耳朵進(jìn)右耳朵出,沒有放在心里。
湯圓等了一會兒見沒動靜,疑惑的看著沈重華,今天小姐怎么變的這么奇怪?
沈重華失神了片刻,很快重新振作起來,拎起湯圓準(zhǔn)備好的食盒:“我去找大哥了,湯圓給我留著,不許偷吃??!”
湯圓在后面鼓著腮幫子看著她跑出去,伸手敲敲自己跌腦袋,自言自語道:“奇了怪了,難道說小姐真的轉(zhuǎn)性了?”
沈重華一手拎著食盒走向沈青楓的楓林曉,路上走得極慢,沈家的下人們有看見這位最受寵的小姑奶奶的,紛紛上前來湊近乎,問好請安的,還有自告奮勇要幫忙提著食盒的,全被沈重華給打發(fā)了,上輩子沈青楓的身體一直不好,所以直到自己死亡,他還是沒能名正言順的得到沈家的繼承權(quán),但是她清楚的記得,沈青楓的身體小的時候是非常好的,不管后來是因為什么才變得壞了起來,她都要做好防備,這吃食上的東西最容易被人動手腳,她可不敢隨便交給別人。
楓林曉距離沈重華的錦繡樓不是很遠(yuǎn),路上間隔著人造的一處假山林,小的時候他們經(jīng)常在里面捉迷藏的,也是很熟悉的地方。
她才剛走上假山林旁邊的小道,就聽見這一般沒什么人過來的假山林子里頭傳來一聲帶著怒氣的質(zhì)問:“又失敗了?我養(yǎng)你們這些廢物有什么用處?”
沈重華腳步一頓,這個聲音好熟悉,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