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自己兒子喜歡的是這個女孩子,倒還算是有眼光,就是身世差了點兒,沈家可已經(jīng)不是原來的沈家了,這女孩子雖然好,可是論出身還是比不上蘭家丫頭。
沈重華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被別人暗地里評頭論足了,而且還是弱勢的那一方,叫她知道穆夫人居然開始考慮她跟云飛揚之間的可能性,絕對會控制不住的暴走的。
上一輩子她曲意逢迎伺候那個婆婆,卻被百般刁難,最后落得那樣一個下場,這一輩子她都打定主意遠(yuǎn)離那家人了,為什么人家反而倒過來不肯走了?
“我一個女孩子,能有什么主意?”沈重華不屑的白了沈云峰一眼:“難道四弟希望別人都說沈家的少爺們,論智力其實還比不上一個女孩子?”
沈云峰一張臉頓時氣的紫漲起來,想要反駁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沈重華藐視他,微微撇撇嘴:“能在沈家神不知鬼不覺的做出這樣的事情來,要么是身手高明,要么就是沈家人?!?p> 沈老爺不滿意沈重華幫助沈青楓說話,橫了她一眼,倒是沒有說什么難聽的話,因為這個時候一直旁觀的云在天開口了:“說的不錯,出了這樣的事情誰都不高興,但是事已至此,再怎么不高興也是沒有用的,還是趕緊把事情弄清楚為好。”
云在天都開口了,其他人就算心里不情愿也不好再說什么,沈云峰不甘心的張了張嘴:“這事兒既然是大哥先提出來的,自然是大哥來處理,不過,若是大哥查不出什么東西來,是不是應(yīng)該給沈家所有人一個交待呢?”
“給沈家人交待?”沈邵鴻?quán)椭员?,以為別人看不出老四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事情又不是大哥做的,憑什么要大哥給交待?照你的說法,事情若是查不清楚,是不是就要大哥交出繼承權(quán),最好由你來繼承?”
沈云峰那張過于女氣的臉變得青一陣白一陣,半天憋出一句來:“你不要血口噴人!就算大哥交出繼承權(quán),那還有二哥三哥,怎么會輪到我?”
后面這句話就叫做畫蛇添足了,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就連沈老爺也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當(dāng)著外人的面把沈家的那點兒齷齪事兒揭露出來,很有面子嗎?
意識到自己做了蠢事,沈云峰的臉頓時慘白起來,整個人氣勢上完全萎靡下來,好像一下子從一個自信滿滿的貴公子變成了毫無自信毫無實力的卑微者。
“沒關(guān)系,反正我一直都對沈家的繼承權(quán)不感興趣?!本驮谶@個時候,沈青楓忽然抬起頭來,難得地微笑著,卻是說出了一句震驚了所有人的話:“事情我會盡力去查,畢竟我是沈家的一份子,至于繼承權(quán)的事情,就不必再說了,我希望自己做一個腳踏實地的人,與其接受沈家的家業(yè),我更希望自己打出一份天下來?!彼f著看了沈重華一眼,罕見的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
沈重華有些呆愣,她當(dāng)初跟沈青楓說那些話的時候,其實是想阻止沈青楓因為沈家的事情英年早逝的命運,沒想到沈青楓居然真的產(chǎn)生了這樣的念頭,擺脫沈家,自己走出去!
往深里想了想,沈青楓能夠走出去,其實是一件好事,她的臉上情不自禁的就帶出了笑容,大力的點著頭:“嗯,我支持你哥哥!”
沈青楓面上的笑容明顯了一些,兄妹二人之間的融洽氣氛每一個人都可以感覺得到。
沈邵鴻不高興的咳嗽了一聲,把腦袋探進(jìn)兩個人中間,很不高興的說道:“你們倆可別太過分了,明目張膽的忽視我??!大哥,你要離開沈家?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是個有遠(yuǎn)見的,就像我一樣,誰耐煩理會那些破事兒,咱們一起快意江湖不是更好?對了,還有重華呢,咱們?nèi)齻€一起!”
且不說沈老爺氣的險些跳起來不顧外人在場的把三個不孝子女收拾一頓,沈青楓明言自己不需要繼承權(quán),沈邵鴻是個不理事兒的,那么沈家的繼承權(quán)不就脫離不了沈路平和沈云峰兩個人了?
兄弟兩個彼此對視了一眼,眼神里面除了欣喜之外,也多出了對于對方的警惕提防之意。
沈老爺?shù)男那檎f不出的復(fù)雜,他不喜歡沈青楓,擔(dān)心沈青楓會謀奪自己的位置是真的,但是被人如此明確地表示出來對那個位置的不屑,說實話感覺不怎么好。
但是幾個兒女明顯沒有打算怎么安慰做父親的,沈青楓跟沈邵鴻低聲說話,兩個人就這件離奇事件交換自己的觀點,沈重華笑瞇瞇的跟在兩位兄長身后,是個小跟班,那副眉開眼笑的日子很容易就博得了云家人的好感,實在是看起來太可愛了。
經(jīng)過下人們努力的洗刷,那些觸目驚心的血紅色痕跡逐漸的淡化了去,只留下一些不明顯的痕跡,沈青楓漫不經(jīng)心的看了一眼:“不如直接叫人把墻壁重新粉刷一遍,既干凈又省事?!?p> 這回沈老爺沒有對他橫挑鼻子豎挑眼,本來粉白的墻壁經(jīng)過洗刷早就已經(jīng)變得白一塊灰一塊,坑坑洼洼極是難看,徹底粉刷一遍的確是最佳的選擇。
沈重華腦子里面還記著剛才那幾個形態(tài)各異的血色人影,那種樣子一旦進(jìn)入你的腦子,短時間里面是絕對不可能忘得掉的,透露在血腥背后的陰影已經(jīng)開始籠罩每一個人,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出現(xiàn)倒霉者。
“我們回去吧,這里已經(jīng)沒什么事情了?!敝庇X的被這里壓抑的氣氛逼迫的渾身不舒服,她有些煩躁的晃晃腦袋,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至于怎樣善后,我想父親應(yīng)該拿手才是?!?p> 沈老爺翻了個白眼,難道在他們眼睛里面自己所擅長的就是粉飾太平?
但是當(dāng)著云家人的面,他并沒有表示什么:“你們都散了吧,囑咐下人們把嘴巴閉緊了,若是誰膽子大的不想要自己的舌頭了,盡管來跟老夫說一聲!”
下人們噤若寒蟬,沈青楓眼中掠過一絲不贊同,或者還有一絲譏誚之意,率先轉(zhuǎn)身離開,有道是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沈老爺莫不是因為自己恐嚇兩句就能逼得所有人都不敢開口了?
在場的人紛紛散去,沈容安幾個女孩子本來距離這里就比較遠(yuǎn),腳程也慢,得到消息的時候事情就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不禁紛紛扼腕嘆息,為自己失去一個開眼界的機會而惋惜。
沈容安私底下叫寶珠去仔細(xì)打聽了墻上血人的事情,但是經(jīng)過了好幾個人的夸大,事情早就已經(jīng)跟原本的情況有了極大的差別,因為沈老爺下了嚴(yán)令禁止談?wù)摯耸?,沈容安也不敢明著叫人去查此事?p> 但是她又不甘心就這么把事情放下,大概是一種直覺,她總覺得這件事情背后隱藏著的秘密,或許可以給自己很大的幫助。
寶珠心驚膽戰(zhàn)的偷眼看著手里捏著針線半晌都沒有動彈的沈容安,心下忐忑起來,墻上忽然冒出來血色的人影,聽起來就駭人,小姐干什么還對這樣嚇人的事情這么熱衷呢?
“你在心里亂想些什么?”雖然沒有回頭,她卻像是后腦勺上長了眼睛一樣,知道寶珠正在偷偷摸摸的打量著她:“這件事情不許跟任何人說起,明白嗎?”
“奴婢知道!”寶珠趕緊屏氣凝神的低下腦袋,牙齒緊緊地咬住嘴唇,舌尖似乎可以嘗到一股鐵銹味,帶著咸澀的感覺。
“我還以為是多出色的人物,看起來也不過如此嗎?”主仆兩個之間古怪的氣氛被一個甜美的聲音所打破,寶珠驚愕的看著毫不在意形象的直接闖進(jìn)別人房間的粉衣少女:“這位小姐,您怎么可以直接闖進(jìn)來?”
“你又是什么人?什么身份也敢這么跟我說話?”蘭夢云心里早就憋了一股子邪火,她跟云飛揚之間的事情,那可是雙方長輩都已經(jīng)默許了的,不知道哪個犄角旮旯里面蹦出個沈家,冒出兩個恬不知恥的女子厚著臉皮硬往上湊,一個偷偷摸摸的跟著人家進(jìn)了碧云莊,另一個干脆就脫光了的等著給人看,下賤的手段比起家里下人們說的青樓女子還不如!
就是這樣的女子,云飛揚居然還對她說是怎么怎么溫柔善良的好姑娘!她倒要看看是怎樣了不得的女子會讓云飛揚直接瞎了眼睛!
寶珠被幾句話堵住了嘴說不出話來,她只是一個奴婢而已,這個粉衣少女可是連云家的人都很客氣對待的,想來身份不低。她不敢開口了,悄悄地把目光投向已經(jīng)站起來,微微蹇著眉的沈容安。
“這位是蘭小姐?”沈容安早就知道云飛揚這次來身邊還帶著蘭家堡的掌上明珠蘭夢云,這個女孩子無疑是碧云莊少莊主夫人的有力競爭者,她早就已經(jīng)把人給調(diào)查了個清楚:“蘭小姐這般闖進(jìn)我的房間,斥罵我的丫鬟,難道是對我沈家的招待有什么不滿?”
蘭夢云是個被家人寵著長大的嬌嬌女,論起心機手段,一百個她加在一塊兒也不是沈容安的對手,但是直爽人也有直爽人的好處,對一些拐彎抹角的話可以直接無視。
就像沈容安剛才的話,已經(jīng)是在指責(zé)蘭夢云做客沈家卻喧賓奪主,對身為沈家小姐的沈容安沒有禮貌,隨意喝罵別人的丫鬟,這是件很沒有教養(yǎng)的事情。
但是蘭夢云有聽沒有懂,或許聽懂了,但是卻不愿意用這樣的方式來對峙,她直接抽出腰上纏著的金絲軟鞭,一鞭子抽在桌上,沈容安化了好幾天時間做出來的云紋長衫頓時被抽出一道口子,眼看著是不能用了。
沈容安眼神里面閃過一絲陰霾,尖尖的指甲死死地?fù)缸×苏菩摹?p> “我不能闖進(jìn)你的房間,那你想讓誰闖???”蘭夢云鄙夷不屑的看著沈容安,嗤之以鼻:“難不成脫光了,等著丫鬟通風(fēng)報信領(lǐng)著云大哥再來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