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記憶錯亂，老李兒子

　　如果可以，他也想要一次性遺忘。

　　阮蕁蕁眉頭微皺，不明白為什么剛剛還在意羅阿姨不記得他的俞遲這會怎么突然就釋然了，自相矛盾不是嗎？

　　精神狀態(tài)槽糕跟做手術(shù)，本身就沒什么聯(lián)系。

　　所以只有一種可能。

　　羅阿姨不止精神上出了問題。

　　她猶豫一番之后還是問了:“阿姨為什么做手術(shù)？”

　　俞遲回答得很干脆:“她有心臟病?！?p>　　北城醫(yī)院的心外科是全國聞名的。

　　前些日子，羅蘭不知道從哪拿到的水果刀，劃傷了胳膊。

　　她的凝血功能有障礙，傷口很難自我愈合。

　　等療養(yǎng)院的人發(fā)現(xiàn)她時，地上都是血，她整個人臉色慘白，那把沾了血跡的水果刀就在手的旁邊。

　　她住的房間，差點成了案發(fā)現(xiàn)場。

　　被人送到北城醫(yī)院時，她早已奄奄一息。

　　之后一周她便一直住在這里。

　　昨天她受了刺激又誘發(fā)了病，被送進(jìn)了手術(shù)室。

　　俞遲問過值班的護(hù)士，在羅蘭犯病之前，并沒有其他人來過病房。

　　他不愿細(xì)想，那雙狹長的眸子微微抬了視線，他繼續(xù)道:“我今天告訴你這一切，不是為了讓你幫我，我不需要你的幫忙?！?p>　　“如果可以，我希望這是你最后一次來看她?！?p>　　阮蕁蕁真的有被他這話氣到，她是既難受又有些氣憤:“俞京生，你沒有權(quán)利趕我走?！?p>　　她以為，這么多年過去了，對方對她的態(tài)度會有所轉(zhuǎn)變，但沒想到，他還是和那時一樣，對她抱有敵意。

　　俞遲克制住自己不去看她，他說:“我沒有趕你走，我只是避免一切刺激到她的人和物。雖然我不知道你早上說了些什么亦或做了什么，但是她現(xiàn)在的狀況跟你的出現(xiàn)有很大關(guān)系?！?p>　　“你就像定時炸彈，我不確定哪一秒就會引爆她的情緒，從而再次刺激她?！?p>　　這個她，指的是誰，不用點明，兩人都知道。

　　阮蕁蕁當(dāng)場愣住，他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可是——

　　她垂眸。羅蘭阿姨于她有恩，她住在景和鎮(zhèn)那一年，對方就像媽媽一樣的存在。眼下她生病了，她也想盡她所能幫她……

　　如果她的出現(xiàn)，是個麻煩，那還是不見好了。她想。

　　“阮小姐，1605床病人在找你。”

　　門口傳來了謝禾的聲音。

　　“我先過去了?！彼f:“我答應(yīng)你，今天之后，不會再出現(xiàn)在羅阿姨面前?！?p>　　“如果你需要幫助，可以隨時聯(lián)系我，這句話永久有效?！?p>　　說完，她就走了。

　　俞遲站在原地沒有動半分，但眼皮微抬，視線落在阮蕁蕁剛剛待著的地方。

　　微弱的太陽光，穿透窗戶，氤氳在他身上，他整個人看起來多了幾分彷徨。

　　……

　　“蕁蕁，我什么時候可以出院啊?！绷_蘭拉著阮蕁蕁的手問道。

　　阮蕁蕁:“阿姨，你昨晚才做了手術(shù)，這會還得留院觀察呢?！?p>　　羅蘭頓時沒了勁，臉上流露著難過，連帶著語氣都有些委屈:“我不在家的話，我們生生可怎么辦啊?！?p>　　嗯？

　　生生？俞京生！

　　阮蕁蕁抿唇，看向羅蘭，這記憶是恢復(fù)了還是錯亂的？

　　她斟酌開口:“京生哥現(xiàn)在也不小了，照顧自己應(yīng)該可以的?！?p>　　羅蘭不解:“我們生生才十三歲啊，蕁蕁你為什么喊他哥哥？”

　　可以確定了，是記憶停留在過去了。

　　她試探問:“阿姨你知道你為什么會來醫(yī)院嗎？”

　　羅蘭瞇著眸，好像在回憶。

　　片刻后，她回道:“我在面館里暈倒了，是隔壁老李送我來醫(yī)院的?！?p>　　她往阮蕁蕁那邊挪了挪，離得近后，她將腦袋湊了過去，看了眼門外，她小聲道:“今天給我送湯的是不是就是老李那個在大城市上大學(xué)的兒子啊?！?p>　　她瞇著眼笑道:“長得確實一表人才的?！?p>　　阮蕁蕁循著她的視線望了過去，就看到門口一閃而過的俞遲，她:“……”

　　羅蘭:“老李前段日子還抱怨，他這兒子現(xiàn)在連個對象都沒有，”她看向阮蕁蕁:“蕁蕁你現(xiàn)在有男朋友嗎？”

　　“……沒有?！?p>　　“那你覺得老李他兒子這人怎么樣？”

　　話題轉(zhuǎn)換如此之快，阮蕁蕁一時竟沒反應(yīng)過來。

　　羅蘭眼里含著笑，眼巴巴地等著她的回答。

　　阮蕁蕁嘴角扯了抹笑:“還……還挺好的?！?p>　　“你十歲那年，可最愛跟老李兒子玩了。”

　　阮蕁蕁笑笑不說話。

　　不說老李兒子，阮蕁蕁真心懷疑，老李這個人真的存在嗎？

　　羅蘭:“老李這兒子啊性子沉悶，什么事都悶在心里。你那會每次來找他玩，他總是不說話，板著張臉，跟個小老頭似的，看著像是很煩你。

　　但你是不知道，每次你來找他，他前天晚就給自己收拾妥當(dāng)，第二天一早就在我那面館里等你。你沒來之前，他就盯著那門口……”

　　一次性說這么話，她竟感覺喘得慌。

　　緩了一會，她又繼續(xù)道:“有一天，他見你好久沒來面館，便去你那親戚家找你，才得知你已經(jīng)走了。

　　后來晚飯的時候，老李還不見他回家，以為這孩子離家出走了，叫喚著鎮(zhèn)上的人都去找他，結(jié)果你猜他在哪？”

　　阮蕁蕁猜測:“面館嗎？”

　　羅蘭微微搖頭，“是在車站?！?p>　　她輕輕拍著她的手，嘆息道:“你說你當(dāng)初也不打聲招呼，就那么走了。那孩子……”

　　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那雙仿佛看透所有的眸子，此刻蒙上了一層水霧。

　　阮蕁蕁沉默，她當(dāng)初真的沒打聲招呼就離開了景和鎮(zhèn)嗎？！

　　她這會竟不確定了，時間間隔太久，當(dāng)初的細(xì)枝末節(jié)她竟記不太清了。

　　她抬眸望向羅蘭，對方的記憶是錯亂的，也不一定準(zhǔn)確。

　　但她講的那些事件主角應(yīng)當(dāng)是俞遲。

　　是十二三歲時的俞遲。

　　阮蕁蕁想了想，還是決定遵循羅蘭的記憶，她當(dāng)場編了個借口:“當(dāng)時家里出了急事，父母連夜將我接回了北城，所以才沒來得及跟你們好好道個別。”

　　羅蘭吸了吸鼻子，笑道:“原來如此，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你倆長大后居然再次相遇了，這就是緣分啊?！?p>　　阮蕁蕁應(yīng)和道:“是挺有緣的?！?p>　　同一個學(xué)校。

　　他成了她的直系學(xué)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