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懸疑偵探

地鼠計劃:神之寢

大漠孤煙 上

地鼠計劃:神之寢 開心的易大頭 3343 2022-06-02 18:06:49

  狂風(fēng)鎮(zhèn),刀口大街,龍門客棧。

  傍晚時分,晚霞灑在無盡的大漠中,掃盡地面最后的熱氣。但今天的晚霞與前幾日相比卻又有些許不同,那紅色不是鮮紅,而是暗紅——血一般的暗紅色——更多了些許肅殺之意。大漠里的人對這種暗紅色再熟悉不過,閃爍的火光、亂舞的白鴉、嘶鳴的駱駝,一切都預(yù)示著沙暴的來臨。

  在沙暴面前,縱然是巍峨的城墻與皇宮,都會頃刻間沒入地底,更何況一個小小的孤鎮(zhèn)。但這些原住民們到也并不驚慌,這些人世世代代住在這里,早就曉得沙暴來的時候要怎么應(yīng)對,何況風(fēng)沙到來前還有些時間,這些時間足夠。

  此刻,在門口緊忙安札沙包石坎的人,是龍門客棧的老板娘。三十多歲的面容,一雙健碩的胳膊,臉頰曬得通紅,細(xì)長的脖頸上掛著一塊同樣血紅色的寶石。誰都看得出來,這個人不是個好對付的角色。老板娘剛剛把沙包堆在柵欄后面,正準(zhǔn)備放下客棧的石門時,一陣高喊伴著駝鈴聲傳入耳簾。

  “老板娘,等我過來”

  喊話的是一個駕著駝車的漢子,臉上一幅粗獷的大胡子標(biāo)志著風(fēng)雪滄桑,腰間用麻繩系著的狼皮袍子與鹿角彎道則彰顯了他獵人的血脈,背后那只一人長的牛角弓透著金屬與鮮血的腥味,仿佛這風(fēng)沙就是因他而來的。獵人牽著十來只駱駝,在后面有一架木板車,隱隱能看出來車上放著些布袋,這些都是一個沙漠獵人最常見的裝備。

  與深山中的林獵與江海上的水獵不同,沙漠獵人更像是一支小小的軍隊,他們平時靠著捕獵沙漠中的猛獸以及在鎮(zhèn)落間交流物資為生,偶爾會借一些保鏢或?qū)の锏氖聝?,少?shù)獵人還會賣賣才藝賺個檔。但極少數(shù)的沙漠獵還有另一個身份:賞金獵人。只要錢到位,他們可以暗殺,可以暴動,甚至可以發(fā)動戰(zhàn)爭。而眼前的這位漢子,恰好就是后面這種。

  老板娘認(rèn)得這個人,但她絲毫沒有在意,這樣的人這家客棧每天都會招待幾個。江湖就是這樣,一個人無論多么武功蓋世、多么權(quán)傾朝野、多么富甲天下,總是要在江湖中活著的,總要按照道理說話,按照路數(shù)辦事,這就是規(guī)矩。不管你是誰,只要你在人家的客棧里吃飯,就要喊人家一聲老板,就要付酒錢付店錢,就要聽人家的房間安排。不然,這一整個客棧的人都會與你為敵,你也就不是江湖的俠客,而是一個瘋子、一個魔頭,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這就是規(guī)矩。

  “我說怎么這么大的威風(fēng),原來是六爺”,老板娘露出了邪魅一笑,青衫下的身段也透露著風(fēng)情萬種,若不是手上還舉著那將近百斤重的石坎,任誰都要覺得她是個柔弱的風(fēng)塵女子,“普通的客房沒有了,只剩下兩間天字套房,不知道六爺嫌不嫌棄?”

  狂風(fēng)臨前,老獵人也沒什么討價的余地,只能苦笑的擺擺手“罷了罷了,還是你這個婆娘會做生意,兩間我都要了”

  老板娘稍作疑惑:“咦,你這就一個人,開兩間房間做什么,莫不是看我小女子拉扯店鋪不容易,想救濟(jì)一下”,說話間,手中的石坎平穩(wěn)的立在門前,蓋完了這沙中堡壘的最后一節(jié),現(xiàn)在這個院子莫說是一陣風(fēng)沙,就是千軍萬馬前來,都不一定踏得進(jìn)半步。

  “哈哈哈!”老獵人捋了捋胡須,“你鷹眼三娘已經(jīng)看出來了,就不要再取笑老朽啦”。說罷將駝車上的麻布掀開一角,“路上救下的外鄉(xiāng)人,昏著呢,三娘要是方便,幫忙找些藥湯”。

  “大漠里,藥湯可不容易找呢”,老板娘接過獵人手里的駱駝繩,揮手招來幾個伙計,“六爺你可真是難為人家呢”。

  老獵人到?jīng)]有多言語,隨手掏出一顆雞蛋大小的血玉,在漫天的晚輝中,玉也透出了隱隱的紅光,誰都能看出來這是一塊真正的珍寶。但老板娘卻沒了方才那種諂媚,反而露出了微微不安:

  “六爺,這難道是?”

  “龍晶石,而且已經(jīng)醒了”老獵人表情沉重,望了望遠(yuǎn)方的斜陽,將血玉輕放在老板娘的手中,“既然醒了,這塊石頭與我也就無用了,你拿去做首飾吧!”

  “呀,那恭敬不如從命了。大爺里面請!”

  沒有過多的寒暄,也不用多做解釋,收了錢,一切都顯得順理成章。兩個穿著麻布衣的小伙計匆忙沖到門前,一個接過駝繩趕向后院,一個幫著把車上的人背上客房,沒人會多問一句。當(dāng)然,他倆想問也沒法問,畢竟兩人的嘴都被麻線縫地嚴(yán)嚴(yán)實實。但是不問不代表他們不好奇,畢竟單單是從衣著上看,躺在車上的人就不是正常人,在這個窮人穿粗麻厚布、富人穿綾羅綢緞的地方,車上這位反而穿了件T恤衫!當(dāng)然,這些人并不認(rèn)識T恤衫,只是好奇這么短的衣裳要怎么樣才能藏著武器和干糧。

  隨著遠(yuǎn)處一陣野狼的哀嚎,天地瞬間化為黑暗,狂風(fēng)呼嘯、地動山搖,初夏的沙暴如期而至。這無情的呼嘯聲一次又一次的擊打著被石板沙暴支撐著的土墻,客棧內(nèi)的人卻習(xí)以為常,這份光景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幾十代人,連幾歲的孩童都知曉要怎么應(yīng)對這天氣。大家更多在盤算著明天風(fēng)停后該怎么安排路線,以及怎樣讓老板娘少在酒里面摻那么多水;幾個剛洗了衣物的旅人還在盤算著第二天要早些起來曬曬衣服,免得衣服發(fā)霉了。除了老板娘的胸口多了條寶石項鏈外,一切如舊。

  只不過,這份從容并不是每個人都有,比如半夜突然醒過來的易牧。此時他剛剛從一張木榻上摔落在地,好不容易在一片漆黑中踉踉蹌蹌的爬起來,正納悶為啥找不到房間燈的開關(guān),只聽見門外轟隆一聲,巨大的沖擊波撞開房門迎面而來,硬生生把他給推到了墻上。不過也就是這一下,總算是有光亮傳進(jìn)屋子。

  易牧爬起來拍了拍腦袋,準(zhǔn)備沖出去罵一頓外面的人,順便找些東西吃??蓜傄恢荒_伸出房門,便立刻被門外的風(fēng)景震驚到了。

  門外是一個不寬長廊,一側(cè)是自己房間的外墻,另一側(cè)是一排不高的木頭柵欄。柵欄基本就是一些木頭綁起來的,隔幾米放著一個燈籠,微微的光為整個屋子填了為數(shù)不多的亮度、透過這些已經(jīng)有了年頭的粗木架子,能看到這是屋子的二樓,而一樓的看起來好似是吃飯的布置。大廳現(xiàn)在正圍坐了二十來人,零零散散的蹲坐在大廳的墻角,各個手持著不知名的短劍長棍,但都默不做聲,緊盯著大廳中央,而那里,現(xiàn)在儼然成為一個臨時的角斗場。

  角斗場的主角有兩人,一位是手持雙劍、身著蓑衣的年輕女子,一位是滿頭白發(fā)、手握狼牙棒的老者。二人不過兩米的距離,正在摩拳擦掌,醞釀精力。突然間,女子一個箭步,身子向下一低,一把劍直奔老者的腹下刺來,劍鋒閃爍著寒光,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貼上了老者的腰帶。那老者也不甘示弱,一個轉(zhuǎn)身,順勢將狼牙棒化作盾牌,從下至上重重一揮,硬是將那女子的劍打向空中。劍在空中飛速轉(zhuǎn)了幾圈,不偏不倚的砸到易牧身邊,貼著胳膊插入墻壁。還沒等易牧反應(yīng)過來,那女子飛身一躍,另一只劍直奔老者面門而來,想趁著老者鐵棒落地的間隙來個回馬槍,那老者也不多思索,飛起一腳,硬是將另一柄劍硬生生踢成兩段,其中一段也是向著易牧刺來,順著他的另一只胳膊刺過,將他牢牢的固定在身后的墻上。

  易牧徹底嚇傻了,他感覺自己在做夢。

  樓下的女子冷笑一聲,頭一瞥,雙眼緊閉地說道“既然落到你手里,我無話可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那老者倒也后退了一步,不知從哪里掏出來一塊破布,擦了擦自己的鐵棒,不慌不忙的問道:“我沙狼不是濫殺無辜的人,我與姑娘素不相識,不知姑娘為何要行刺與我?”

  那女子轉(zhuǎn)過臉來,眼睛帶著一絲困惑:“沙狼?你不是劉刀疤嗎?”

  “哈?”老者也一臉奇怪:“我沙瑯行走大漠四十余年,你就算不認(rèn)識我,難道不認(rèn)識我這狼牙棒嗎?再說,你看我有刀疤臉嗎?”

  “是哦”,女子也略有所思,尷尬的吐了吐舌頭,“我好像殺錯人了,不好意思呀,那我賠你吧,一百兩夠嗎?”

  “什么一百兩,至少一千兩起步,少一塊錢我不讓你出這個門!”老者看起來也很氣憤。

  “哎呀,那三百兩行不,我沒這么多錢”,女子又苦苦哀求道。

  旁邊也有人幫襯著說“老沙呀,人家小姑娘也不容易,你就便宜便宜唄”

  另一個路人聽見這話,立馬反駁:“你這話我就不愿聽了,老沙那這狼牙棒還要保養(yǎng)的依我看最低八百兩,”

  “還是五百兩吧,都是老街坊了”

  “你就是太仁慈了,婦人之仁”

  “老張你這么說我就不高興了,婦人怎么了,你個大老爺們剛剛還不是躲在我身后”

  “哈哈哈”

  “哈哈哈哈”

  ……

  屋里的人圍繞在愉快的氣氛中,笑呵呵的你一言我一句,仿佛菜市場買菜的街坊鄰居在說笑。只有二樓的易牧還被插在墻上,盯著茅草做的房頂,試圖想起來這個世界是什么。想了有十來分鐘,易牧還是覺得,自己應(yīng)該是在做夢。為了盡快醒來,易牧拔下兩邊的劍,徑直翻過欄桿,從二樓一躍而下。

  第二天,滿頭淤青、渾身酸痛的易牧再次從木榻上醒來,望著床前的八仙座椅,再望了望墻上的宣紙墨畫,極不情愿地接受了事實。穿鞋的時候,他輕輕嘀咕了一句:

  “薩沙,我到底啥時候惹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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