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p> “出竅！”
劉彥暗表心聲，身骨震擻發(fā)氣，浩然風(fēng)由內(nèi)而生，溢出周身毛孔，鬼神眼中他如同被嵐煙包裹。
彼時舉臂劍指頭頂，一道白光錦帶從身竅飛出，懸于虛空，浩然屋內(nèi)，其中有一節(jié)已飄出房梁。
“七尺?！?p> 慧靜心中估算出長短。
只因第一次嘗試，劉彥秉持心志，正氣出竅顯得頗有儀式感。
他感應(yīng)著劍指上方祭出的白錦，手指往下一搗，點在左手掌中飛刀上。
那頭上白錦隨著牽引，嗖地龍入刀身之中。
飛刀整體剎那增光，浩然正氣也翻贈不少，內(nèi)部精靈【上官女】如獲加持，字體溢發(fā)正氣光，并且感受到公子正義之志。
未等劉彥操控，她便喜悅起舞，猶如女子舞劍，飛刀即是劍尖，在虛空劃出一套劍法來。
飛刀尾部受劉彥浩氣所化白錦牽連著，在慧靜法眼中就如連成一體的七尺長劍！
所以上官女舞劍，她看的十分清楚，出聲贊嘆：“好劍法！此套劍招出神入化，精妙絕倫，貧尼實難招架，甘拜下風(fēng)?！?p> 外面三人耳聞，有人顯笑，有人詫然。
沈煉拳掌相碰，篤定了自己猜想，對平兒道：“可還說你家公子不懂劍法？”
說罷如熱鍋螞蟻，在外來回渡步，很想進去一睹為快。
劉彥耳聞外面質(zhì)問聲，就不再隱藏了，對門道：“沈兄錯問書童，他并不知內(nèi)情。你要想看就進來一看。”
沈煉聽見傳話欣喜，撩開布簾最先進去，隨后阿九、平兒跟入。
他們?nèi)庋劭床坏焦诱龤獍族\，只看到一片柳葉白光虛空起舞。
但也足以驚艷沈煉和平兒，此物入目便知是寶兵器！
“劉兄果乃儒門劍客！此劍就是浩然正氣化劍，小弟猜的可對？”
“錯?！?p> 劉彥一句駁回他猜想。
看他錯愕，笑指上官道：“她是一柄飛刀，我也非儒門劍客。此飛刀是我入學(xué)時內(nèi)姐相贈，留給我作防身之用?！?p> “不過有一點沈兄說對了，此物卻有浩然正氣，能夠克制邪祟，煉制她的人才是真正儒門劍手?！?p> “那位師長儒術(shù)境界極高，浩然正氣三丈長，鬼仙近身不得?！?p> 沈煉雖然誤會，但聽他說起練劍之人，興奮地抱拳請教：“敢問那位師長尊姓？”
劉彥隨口說出三個字：“柳常興?！?p> “柳常興……”
沈煉眼眸明亮，咬字記名。
慧靜似想起什么，說：“這位師長我有所耳聞，我遇劍客燕赤霞時，與他談?wù)搸熼T，他說老師叫柳常興，道號心劍?！?p> “我回去問師父，師父稱其柳劍仙，說柳常興劍法如神，乃蜀中甲子第一劍客，他的‘不動心劍’極為厲害?！?p> 劉彥沒想有意外收獲，問佛家：“可知劍仙宗門？”
慧靜回答說：“柳常興是儒門劍宗之人，蜀地孟學(xué)有兩大宗門，一是劍宗，二為氣宗?！?p> “氣宗只養(yǎng)自身正氣，不以正氣化劍為用，也不行走江湖施展俠義。與公子相似?！?p> “小生只是初入學(xué)，豈能與前輩相比？”
劉彥揮臂一指佛家，上官飛刀止住劍舞，一線白光畫虹刺去。
沈煉頭皮發(fā)硬，眼見飛刀快到慧靜身前，突然止住不動……
劉彥疑惑，對面也思索，一時都不明白‘為何上官女止步’。
慧靜沿著飛刀一看，頓然知道原因了，點破說：
“公子方才是心念驅(qū)動飛刀，飛刀可游擊公子靈覺范圍之內(nèi)。”
“此時公子以浩然氣寄托飛刀，正氣與刀刃牽連……”
“故而它攻擊變短，但是鋒銳增強，不知貧尼猜的對不對?！?p> 劉彥受她指點，才意識到真正原因，心中明悟。
“也就是說，這種方法驅(qū)使飛刀，攻擊范圍是根據(jù)我浩然正氣長短而定，我氣長七尺，她只能攻七尺?！?p> “攻擊距離雖短，卻鋒利加強，且有浩氣接連飛刀，她還能直接從我身上獲取文光正氣?！?p> “念頭驅(qū)使之法，攻擊廣一些，但攻擊不如現(xiàn)在?！?p> “謝佛家指點?！?p> “貧尼只是旁觀者清，公子不需我說也會明白?！?p> 慧靜持禮笑說。
這次比試讓她看到了這位臨安公子全貌，贊儒門添了一位良材。
劉彥指引‘上官’還匣，后舉手向下一招，頭頂正氣白錦便似游龍歸竅，周身上下為之一爽。
沈煉看他動作，即便瞧不見浩然正氣，也猜出他在引氣還身，目光高看許多。
“肚子有些餓，飯菜可準備好了？”
“酒飯已備，設(shè)在船頭處，伯父讓我來請劉兄?！?p> 沈煉及時回話。
劉彥收好匣盒點頭起身，邀慧靜尼姑一同吃宴。
這位佛家不忌口，俗人飯菜她都能吃，與交往少有忌諱，反倒比那些吃齋念佛的和尚更像修行者。
眾人入席吃飯，劉彥叫平兒來到船尾說話，給書童解疑問。
兩人交談大約半柱香，劉彥從頭到腳給他思想梳理一遍。
從九月九日出竅神游廣平詩會開始說，一直說到修學(xué)功成，徐州一場經(jīng)歷，大體沒漏什么。
平兒方才全明白過來，諸多疑惑迎刃而解。
劉彥道：“此前不告訴你，是怕你經(jīng)歷不夠，初聞胡思亂想，亂用心計。很多事都很簡單，只是心思一多，想的就復(fù)雜?！?p> “你不必擔(dān)心王山君、荀舫主、高二姐會對我如何?！?p> “那三位兄姐沒有壞心，有的只是結(jié)交、賞識、抬愛之心?！?p> “我以坦誠對他們，他們以賞識報我。”
“我有今日之功，皆拜他們所賜，與其結(jié)交是我之造化?！?p> “我知你心眼小，但都一心為我，今后你要學(xué)會寬大胸襟，然后藏拙守愚！”
“藏拙，不輕易顯露自己。守愚，不要表現(xiàn)的太聰明?！?p> “尤其面對超出自己認知的存在時，一定要藏拙守愚。”
“明白嗎？”
平兒似懂非懂，問：“公子之意是說，對待鬼神要虛偽不實？裝傻充楞？”
劉彥搖頭笑說：“裝傻不過是‘巧偽’，非君子所為，也不是真聰明。”
“須知，你暗藏心機時，會被高于你的人一眼看破，那時你就會被烙下標(biāo)簽，再怎么裝都無用?！?p> “我說的‘守愚’乃‘拙誠’，其意就是‘雖然愚鈍但卻真誠’?！?p> “巧妙的虛偽，不如守拙的真誠?！?p> “這才是聰明君心！”
“有時舉止上略顯愚直拙笨，不欺瞞別人，會獲得賞識。但要小心使用‘守愚’，用多了可能心就虛偽，變成偽君子。”
“此乃對人處事的文章，要勤加練習(xí)才行。”
這些話都是他徐州一場經(jīng)歷之后領(lǐng)會的‘處世學(xué)問’。
其實劉彥初見王山君、荀舫主時，用的便是‘拙誠之法’，包括對待高家之事亦如此。
直到接觸深了，才逐漸的把‘拙誠’化為‘坦誠’。
不過他也隱隱有感，自己這身殼之中帶著‘愚直本性’。
因此說話不必去偽裝，用起‘拙誠之術(shù)’很順手。
但有時候，此根性也會影響他思考，這些都是入了真學(xué)之后才知我發(fā)現(xiàn)的。
談到此處，劉彥回眸笑道：“我再送你八個字‘膽大心細，智圓行方’！”
“回去多思多想，等你見識足夠廣，自然就會明白其中道理?！?p> “所謂‘世事洞明皆學(xué)問，人情練達即文章’?！?p> “君子立世，處世待人，練達人情，乃第一學(xué)問。”
平兒點頭記下，此時他才明白公子良苦用心，思想不知覺發(fā)生一次蛻變。
劉彥又叮囑說：“回去后不可與老夫人說鬼神事，一切以我的話為主?！?p> 平兒思問：“那些金子如何回稟老夫人？”
劉彥望晚陽余暉道：“就說路上撿了幾顆珠子，遇到一位識貨之人重金相購，后來我們才知那是地龍產(chǎn)下的龍卵。”
“典故名就叫《徐州拾寶》?！?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