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當空,光照四野。
孤寂清冷的月光下,南鷹靜靜佇立,眉宇間泛出一絲難掩的興奮。距離張角的約定之期越來越近,天子交托的招安大事也已經(jīng)有了良好的開端,只待此間事了,便可相約張角去靜候那神仙降臨的日子,而一直縈繞南鷹心頭數(shù)年的心愿,也終于有望美夢成真。
老爹,你等著!南鷹緊緊握住了雙拳,就算你如今已經(jīng)徹底沉淪于無盡的黑暗之中,兒子也一定會設(shè)法將你重新拉回這個充滿陽光的世界!
身后,輕輕的步履之聲響起。
“是元義吧?”南鷹頭也不回道:“你師弟他們已經(jīng)連夜回山了嗎?”
“正是!”馬元義目露驚容道:“原來傳說中主公可以聽聲辨人,并不是夸大其辭!”
“雕蟲小技爾,不值一提!”南鷹哈哈一笑,回過身來:“倒是元義你,今日與波才、曼成幾人可是功勞不小,若非你們旁敲側(cè)擊,曉以厲害,只怕那幾位首領(lǐng)沒那么容易接受招安!”
“主公謬贊了!”馬元義汗顏道:“其實主公挾掃蕩天下的勇武之勢,又提出了如此優(yōu)厚的條件,怎由得他們不乖乖就范?”
“元義,你今夜尋至此處,并非是來溜須拍馬的吧?”南鷹微笑道:“定是心中有什么不解之事,是嗎?”
“主公睿智!”馬元義面上閃過一絲猶豫之色,終于低下頭道:“在下正是有事請教,望主公指點!”
“問吧!”南鷹點頭道:“只要能夠說的,自當毫無隱瞞!”
“多謝主公!”馬元義微微一怔,似乎在品味著南鷹那句“能夠說的,自當毫無隱瞞”,隨即道:“將軍今日在帳中,廖廖數(shù)言,便將太行山群盜的內(nèi)情分析得一針見血,令楊鳳、白雀等人相顧失色,陣腳大亂。在下想知道,主公是否已經(jīng)暗中招降了其他的盜首?”
“這個不用瞞你!”南鷹直接道:“本將并無暗中遣人招降,甚至沒有增加派往山中的斥侯,所有的消息,都是張梁通過山中的舊部和心腹傳送出來的!”
“張梁?”馬元義難以置信道:“他仍然在生嗎?那么他也……”
“不用奇怪!”南鷹攤手道:“你既然都能入我?guī)は?,他幫點小忙又何足為奇?”
“在下明白了,主公的外援后招真是層出不窮?。 瘪R元義沉默片刻又道:“將軍今日慨然派糧,令幾位首領(lǐng)感激涕零,這一手確是漂亮!只是在下不知道,那司馬直說軍中僅余一千石軍糧,這是否屬實,還是主公故意作出的姿態(tài)呢?”
“司馬直沒有說謊!”南鷹頷首道:“軍中確實只剩下一千石軍糧了!”
“什么?”馬元義失色道:“那么最多只夠軍中七日之用了,一旦糧盡如何是好?何況有了他們幾人的先例,今后接受招安的群盜只怕都會求取糧食,主公將如何應(yīng)付?”
“元義勿憂!”南鷹擺手笑道:“自大軍駐扎當日,本將便已經(jīng)秘密遣人去運糧了。算算時日,最多還有三日,便會有十萬石糧食運到。不僅大軍用度無虞,應(yīng)付今后的局面應(yīng)該也已足夠!”
“主公真是算無遺策?。 瘪R元義吁了一口氣,接著又憂慮道:“可是主公如此放開手腳的派送糧食,會不會引起朝庭的責難?畢竟現(xiàn)在涼州戰(zhàn)事正酣,糧食可是稀缺之物!”
“責難?”南鷹似笑非笑的盯了馬元義一眼,說出了一句令他目瞪口呆的豪言:“這十萬石糧食都是本將的私產(chǎn),愿給誰給誰!朝庭他娘的管得著嗎?”
“怪不得將軍今日說,要自己想辦法籌糧,而不是說請朝庭撥糧!”馬元義恍然道:“這是擺明了要收買人心??!”
“當然,這二十五家太行群盜,沒有一個是善茬。如今雖是迫于形勢接受了招安,心底又豈會輕易服軟?”南鷹微微一笑:“可是憑著本將的赫赫兇名,再加上白花花的糧食,相信足可在短期內(nèi)壓服住他們了!”
“這便是恩威并濟啊!”馬元義贊嘆了一句,又道:“可是在下仍有一事心存疑惑。今日那褚燕三人前來的本意,明顯是來試探我軍虛實的,將軍怎會有如此把握將他們說服呢?”
“這個簡單!”南鷹笑道:“他們要的是活路,我們要的是穩(wěn)定,雙方各取所需,當然會一拍即合!”
馬元義猶豫了一下,終于問出了最后的問題:“若他們不肯接受我方的條件,將軍將如何處置,會殺了他們嗎?”
“殺人?不不不!那不是徹底斷絕了其余盜首的歸順之心嗎?”南鷹聲音一冷道:“本將已經(jīng)說過,不是友便是敵!若他們不肯屈服,本將只有用他們的三條人命,去逼張牛角主動前來獻降了!”
馬元義心中一凜,繼續(xù)追問道:“可是若張牛角不肯呢?”
“哈哈!那就更好辦了!”南鷹欣然道:“本將立即釋放這三個小子,相信他們定會對張牛角的見死不救而恨之入骨吧?由他們自相內(nèi)哄去,咱們只管等著替他們清理殘局便是!”
馬元義聽得心中一震,忍不住抬頭向南鷹望去,卻見他一雙寒光閃閃的眸子正緊緊的盯著自己,情不自禁的再次低下頭去,衷心道:“主公英明!元義今日受教了!”
望著馬元義步履輕快的消失在遠處,南鷹不禁輕輕嘆了口氣道:“老賈,我不知道那張角是否能夠破空成神,可是你,卻幾乎已經(jīng)成了一個無所不知的神仙!為何你不僅算出馬元義會來找我,便連他的問題也猜得八九不離十呢?”
“還有,我不明白!”他轉(zhuǎn)過身來,沖著黑暗之中雙手一攤道:“你為何教我如此作答?你明明知道我是不可能利用那幾個首領(lǐng)來要挾張牛角的!”
賈詡從身后的暗影中悄然步出,神色凝重道:“你只能這么說!至少,你面對馬元義時,必須這么說!”
“馬元義當日何等野心勃勃,自張角透露出可能破空而去的消息后,他更是目空一切!只有一個比他更狠、更強的人,才能徹底壓制他,和他內(nèi)心中的欲望!”賈詡盯著南鷹,沉聲道:“所以詡奉勸主公,今后千萬不要在他面前暴露出你的軟弱。因為,剛剛他說的所有話,都是在試探你!”
“你說什么!”南鷹倒退一步,脫口而出。
寂靜的山谷中,除了星星點點的火盆仍然在散發(fā)出跳動的火光,還有少數(shù)值守的戰(zhàn)士,再也看不到任何事物活動的跡象。
這處小谷,是太行群盜中赫赫有名的大頭領(lǐng)張牛角的棲身之地。依附其部的百姓已經(jīng)達到了四萬,可戰(zhàn)之士也有三千五百。
這樣的實力似乎并不出眾,可是張牛角的三個兄弟卻均是實力強橫,尤其是褚燕,他當日曾統(tǒng)領(lǐng)黃巾軍三萬,雖被南鷹于棘山附近一戰(zhàn)擊潰,但收拾殘部后仍有軍力一萬三千,隨他一同撤入太行山中。只他一家兵力,在太行山二十五家首領(lǐng)中,便可算得上首屈一指。
加之楊鳳、白雀也各有百姓數(shù)萬、兵馬數(shù)千,四方聯(lián)合起來,百姓不下二十萬,兵馬接近三萬。最難得的是,四人親如兄弟,不分彼此。如褚燕,他屬下兵馬雖多,歸附的百姓卻少,致令糧食常常入不敷出,若無其他三家全力扶持,只怕早已盡數(shù)做了餓死鬼。
全賴四人同心,在相鄰的幾處山谷中結(jié)成犄角之勢,竟然在太行山中獨領(lǐng)風(fēng)騷,占去了半壁江山,若無于毒、白繞、眭固幾家聯(lián)手抵制,只怕這兄弟四人早已統(tǒng)一了太行山。
由于根深蒂固、實力強大,附近無人敢惹,而這幾處山谷又可據(jù)險而守,易守難攻,是以這四家駐守的山谷均是防守松懈,屬下人馬更是將驕卒惰。
今夜月色如雪,映得山谷中一片清亮,少數(shù)值守的士卒更加放松了警惕,他們不是懨懨欲睡,便是三五成群,興奮的議論著招安之事。
任誰也沒有想到,山間林木的陰影中,正有大群詭異的黑影潛蹤匿跡的緩緩逼近,無數(shù)雪亮的長刀被隱于身后,仿如隨時要擇人而噬的猙獰獠牙。
一條偉岸的身影卓立于山腰的大石之上,俯首凝視著腳下山谷中那星羅棋布的處處木屋草舍。月光灑下,清晰的映出他嘴邊那一抹狠厲的笑容。
在他身后,無數(shù)支箭頭包裹著油布的長箭一起探入黑色的液體之中,在一片令人牙酸的“喀吱喀吱”聲中,死死頂在了拉緊的弓弦上。箭尖不時滴落的黏稠液體,便如兇獸口中流淌的口涎。
那身影緩緩抬起右手,突然狠狠向下一壓。
滿天星斗般的火光驟然亮起,旋即,一根根火箭有如火鴉投林,向山谷中蜂涌而去。
幾名山谷守衛(wèi)目瞪口呆的瞧著滿天飛來的火鳥,眼睜睜的瞧著其中一支正中他們面前的草舍。
“轟”的一聲,火光沖天而起,小小一根火箭引起的火頭,竟然瞬間引燃了整間草舍的屋頂。
隨著無數(shù)火箭燃起無數(shù)火團,山谷中頃刻亂成一團,滿身披火的人影在火中的掙扎慘呼,衣衫不整的幸運兒們強忍著火焰的灸烤和濃煙的熏燎,將一桶桶清水潑向烈焰。煙火彌漫之中,只聽孩子們撕心裂肺的號哭著,老人們捶胸頓足的悲叫著,幽靜詳和的小谷,已經(jīng)成為了人間煉獄。
然而,一切都是無濟于事!一桶桶水迎頭澆上飛騰的火焰,反而竄起更高的火頭。正當人們不能置信的徒勞奔忙之時,山腰上的高大身影緩緩抽出了腰間的長劍,從牙縫中迸出了凜烈森寒的攻擊命令:“任意攻擊,給我殺!”
PS:提前給兄弟姐妹們拜年了!春節(jié)喜慶時,眾人皆忙碌,白雪亦不知是否能夠保證日日更新,唯有全力以赴!
引用文章中的詞句吧:白雪恭祝大家春夏秋冬四季順、富貴如意年年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