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西域之地,佛祖被孔雀吞食,而后自孔雀肚腹之中破出,從此便奉孔雀為佛母,孔雀也褪獸性而得佛性,自飛極樂,不再受永劫之苦。
今日,趙紫夕為神宮,孕一新生,且孕育的是一天生法體。
終于讓一老鬼重活的同時,也是在褪去自己這身凡胎。
向生而死,逆轉(zhuǎn)陰陽,魂飛兩界,肉胎重生!
此刻再去體會這十六個字,分外妙不可言。
趙紫夕雙手捧著那娃娃,看著他那張紅潤嫩白的臉,諸般感悟加身。
元嬰生于金丹,更是生于她這尊外胎。
血肉發(fā)膚、個性記憶、智慧人格,皆為束縛。
今日,吐出這孩子,更是終于拋開云霧,見到自己。
元始之我,天真之嬰。
她心頭的那一副關(guān)于自己的畫像,終于在這一刻煙消云散,只留下一張白紙。
于是,她體內(nèi)的金丹也終于在這一刻碎裂開來。
一個靈明通透的女童,自丹中降生。
四境已成!
豐登縣上空,突的聚集起一片雷云,今日,看來要有大雨啊。
這時,旁邊一個孩子的哭叫聲也響了起來,對著天地大口喘息。
張阿婆連忙將張家人迎了進來,虛弱的張家媳婦抱著孩子在床上笑的合不攏嘴,張家其他人看著那只小象,心情更是別提了。
“是男娃,太好了,我張家有后了!”
“爹,我有兒子了,我有兒子了??!”
“瞧你們兩爺子,趙夫人還在這里了,別丟人現(xiàn)眼,對了,這孩子叫什么好???”
張家老漢皺眉,看向了那感動的擦眼淚,一臉沒出息的兒子。
“前段時間讓你測的字呢?”
“爹,張先生最近剛好回老家省親去了,人不在啊?!?p> “沒用的東西,人都生出來了,沒名字算怎么回事?”
張家老漢靈機一動,看向了旁邊的趙夫人。
“趙夫人,您兒子叫什么名字???”
正在看天的趙紫夕緩緩回頭,笑道:“他應(yīng)該是叫振聲吧,莫振聲!”
轟??!
天雷陣陣。
“好名字?!?p> 只覺得順口的張家老漢豎起大拇指夸了一句,然后有些躊躇道:“今兒這么巧的事都讓咱兩家遇到了,趙夫人,要不,要不您給我家孫兒也取個名字吧?!?p> 張家夫婦頓時用期待的眼神看向了趙紫夕。
不知怎的,就是覺得趙夫人取的名字,定是極好的。
她沉思一下后道:
“天衡為補,萬物互圓,他能生在這個時候,其命數(shù),也該是不一般的,便叫張衡吧,如何?”
此時張家夫婦明顯還不懂趙紫夕的意思,但是這個名字一看便不錯,于是連忙答應(yīng)下來。
趙紫夕笑了一笑,身軀卻沒有引起任何注意的,消失在了染血的床榻上。
她著一身長裙,站在了半空之中,笑看天上:
“元嬰之劫?紫夕領(lǐng)受了?!?p> 雷光淹沒而下。
又很快消失。
小鎮(zhèn)之中,一個宿醉歸家的男人剛剛鉆進屋檐下避雨,天空中的烏云卻莫名散去。
詫異的他摸了摸自己肩上濕潤的衣服,又看了看天空中的皎月,忍不住嘟囔道:“今日的天氣,怎的這么古怪?。俊?p> .......
生產(chǎn)之后,趙紫夕便從隔壁張家那里,偷學了不少帶孩子的經(jīng)驗。
吐奶也就算了,換尿布屎片,每一樣趙紫夕都得親力親為。
真切體會到了為母的不易。
于是她最近這段時間也總是想起自己那早已化為塵土的母親。
真?zhèn)€回憶起來,趙紫夕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連她的長相都記不得了。
真是怪事。
明明擁有元嬰后,趙紫夕即便是自己還是嬰兒時期的事情,包括自己的父親的長相,都能回憶的清晰,偏偏就是自己的母親,怎么也想不起來。
“也許,我也該去尋尋自己的根了.......”
趙紫夕將念頭放下,又想起自己眼下還有兩件煩惱事需要處理。
第一件煩惱便是她的孕育終究和凡人不同,于是生了孩子后竟然沒有奶水可喂。
萬般無奈之下,趙紫夕只能把求助的視線無聲無息的看向了茫然無知的張家媳婦身上去。
可憐了隔壁張衡,怎么會想到自家旁邊會有一個元嬰真人每天從他一個娃娃嘴下偷奶!
這大概也是天底下獨一份兒了吧。
好笑的是,發(fā)覺自己奶水莫名不夠的張家媳婦,竟然還找上門來。
趙紫夕差點就以為被發(fā)現(xiàn)了,誰知道張家媳婦竟然是來問能不能從她這里借兩口給張衡喝的。
這上哪兒說理去。
趙紫夕好說歹說才推脫掉。
于是兩個缺了奶水的女人,在鎮(zhèn)里四處借奶喝,開始頻頻惹人白眼,那沒有丈夫的趙夫人也就算了,你張家媳婦算怎么回事?
讓你家男人發(fā)力?。?!
張滿:我他娘的真的已經(jīng)很努力了?。?p> 委屈之余,張家媳婦還總喜歡上門向趙紫夕訴苦,讓她每每尷尬的幾乎無地自容。
第二件煩惱,便是該如何教導(dǎo)這個孩子!
須知現(xiàn)在的莫振聲,就是一張白紙,重新長成,還會是那個笑踏命運放肆去的老鬼嗎?
甚至某種程度上來說,趙紫夕也許便握住了這老鬼的命運。
他性格會狂會謙,他該如何修行,未來會不會毀在她的手上?
全是個未知數(shù)。
趙紫夕越是細想,越是發(fā)覺,無論自己怎么教,無論自己教還是不教,這老鬼也許都會受制于她這個母親,因她而變。
那么,她自己又想讓他成為什么樣的人呢?
平心而論。
當初陰間之中的那個老鬼,已在她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痕跡。
可是她心底,難道就沒有一絲改變這般人物,讓他按照自己所思所想再造化一番的念頭嗎?
甚至,也許自己能領(lǐng)他修道?
這個念頭的泛起,讓趙紫夕吃了一驚。
聯(lián)想起被這孩子舍棄的天生法體,她也第一次思考,為何偏偏是她這個道門真修來孕育這孩子?
天人之爭。
冥冥中,似也存于他們這一對母子之間啊。
趙紫夕細細想著,時間也一天天過去。
春去秋來,那孩子開始牙牙學語,她越來越感覺那孩子被自己影響,終于在某一天,讓趙紫夕突有所悟!
在莫振聲受制于她的同時,她自己又何嘗不是受制于兩人之間的“母子之情”。
即便她的孕育與凡人不同,但那十月懷胎的日夜,親身感受他一點點長成的喜悅,難道又是假的嗎?
“是了,也許自己是時候退場了......”
她早該想到的。
無父之孩,索性無母。
讓這天地,讓這人間來教他、養(yǎng)他。
圣人所建之王朝,天生萬物之烘爐,皆為良師。
送往鎮(zhèn)。
我送你來,還需你自己去啊,孩子。
加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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