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 看腿
這人走了,宗徹才不發(fā)一語地看著安溆,安溆摸了摸臉,問道:“怎么了?”
“你是有多孤單,什么人都能跟人談得來?”或者是在地下關(guān)了多少年,對人這般沒戒心?
安溆:---
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好氣又好笑,“聽你這意思,我連辨別一個人好壞的基本能力都沒有?而且,做生意的,哪個不是對客人要好言相對的?!?p> 再說了,說話而已,又沒有跟人走。
她一發(fā)火,宗徹倒是有些退縮,過去看了看基本上已經(jīng)空的蒸屜,說道:“不收攤嗎?”
當(dāng)然要收攤,回去了也好準(zhǔn)備下明天的食材,而且今天是小翀上學(xué)第一天,他們回去會經(jīng)過新安鎮(zhèn),說好了在鎮(zhèn)上碰頭的。
收拾收拾東西,兩個人便一前一后地下了官道。
進(jìn)入薛家集的街上,集上的人已經(jīng)連續(xù)好幾天見到這推著個奇怪車子的姑娘了,今兒個那曾經(jīng)買過安大妮壞雞蛋的老太也在街上,被好奇地鄰居們一攛掇,作為半個熟人就開口問了。
“你在那官道旁的生意,做得下去?”
薛家集距離官道很近,集上人進(jìn)進(jìn)出出的,這幾天還有人買過安溆賣的東西,因此都知道她是在那兒賣東西做小吃食的。
安溆只笑了笑,“還行。”
“都說你做的東西挺好吃的,怎么雞蛋腌得都壞了?!崩咸珜﹄u蛋還是有執(zhí)念。
安溆心中一動,笑道:“我不太擅長腌雞蛋,正研究呢,等下次腌好了,您老還有集上的各位父老鄉(xiāng)親也一定要賞個臉啊?!?p> 眾人都笑道:“一定一定。”
不管是不是一時應(yīng)付,反正大部分人都對人家這個披星戴月在官道旁做小生意的姑娘,產(chǎn)生了好感。
等經(jīng)過薛家集南街的肉鋪子,安溆轉(zhuǎn)頭問宗徹:“吃肉嗎?”
才發(fā)現(xiàn)這少年面色微沉,看起來心情不太好的樣子。不由好笑,你這氣性還真大。
她停好小推車,吩咐道:“看好了”,然后走進(jìn)肉鋪,買了二斤排骨和二斤豬板油。
今天畢竟是小翀第一天上學(xué),慶祝慶祝。
出來肉鋪,她看著手里提的排骨笑了笑,對老老實實在看著小推車的宗徹道:“走,回家去?!?p> 兩人經(jīng)過新安鎮(zhèn)的時候,安翀已經(jīng)下學(xué),正和小侄子石頭在路邊等著。
石頭大名安驊,只比小叔小那么五六歲,如今又一起上學(xué),更是打心里把這個小叔當(dāng)同伴。
“小叔,咱們還不走嗎?一會兒天都黑了。”
安翀剛才就叫他跟村里的其他孩子先回去,這小子不肯,現(xiàn)在又不能讓他先走,萬一路上丟了他可賠不起。
“再等會兒,等太陽到那個樹梢了,還不見姐姐我們就回。”他指了指西邊的一棵高大槐樹說道。
小石頭點點頭,又道:“大妮姑姑做的東西,不會還沒賣完吧。”
安翀:“少烏鴉嘴,我姐做的包子你吃了沒?”
小石頭點頭,安翀又問:“那好吃嗎?”
小石頭再次點頭。
“那不就得了---”
話音還沒落下,前面的路口就轉(zhuǎn)出來一輛小車,可不就是自家的嗎?推車的是姐姐,旁邊走著的是徹哥。
安翀喊了聲“姐”,抓著書包帶子就跑過去,然后要接手小推車。
安溆心里挺暖的,就把小推車的把手讓給了安翀,然后接過他挎著的布包,這還是她昨晚給做的,手藝不行,不過安翀卻很給面子,說特別好。
小石頭也走過來,跟著一起往前走,還小聲的叫了聲“姑姑”。
安溆答應(yīng)一聲,摸了摸他的腦袋,然后從小推車側(cè)面的柜子里拿出來一包蜜餞,將一顆黃亮瑩潤的杏脯遞給小家伙。
安驊一開始不大敢接,看了這個堂姑姑好幾眼,才伸手接過來,再次小聲道:“謝謝。”
“不客氣,”懂禮貌的孩子誰都喜歡,安溆笑著答應(yīng)了,然后又給自家小弟一顆,因他推著車,便直接給送到嘴里。
最后送到宗徹面前,“你也有?!?p> 宗徹垂眸看一眼,騰出手來拿了根粉粉的桃條。
回到家,天色剛剛黑藍(lán),安溆去廚棚下做飯,她準(zhǔn)備做個糖醋排骨,本來想做大醬排骨的,但不是眼下的醬還沒有做好么?經(jīng)過鎮(zhèn)上的雜貨鋪時也忘了買。
糖醋排骨其實也不錯。
她剁好排骨,安翀已經(jīng)燒好了水,當(dāng)下便把所有排骨放到滾開的水里過一下。
趁著放入排骨的這段時間,安溆看了看宗徹所住的那個茅草屋,想到他進(jìn)門時臉色都是白的,終究不放心,讓安翀看著,便過去看看。
進(jìn)門就看見這少年側(cè)身坐在床上,平著放在床上的那條腿整個小腿部分都是腫的,頗有些觸目驚心。
“怎么這個樣子了?”安溆快步走過去,問道。
宗徹扯開被子蓋上,說道:“我的腿還沒好完全,自然會這樣。”
安溆是沒有照顧過骨折病人的,完全不知道走一天路腿會成這個樣子,前天還讓他一起出攤,之前又是他一個人去縣里看大夫。
“前兩次腿也這么腫的?”安溆又問。
宗徹只說道:“沒什么大礙,睡一夜就消腫了?!?p> 那也不能等閑視之啊,就不該叫他亂動。
要是腿好不了,影響的是一輩子。
安溆什么也沒說,轉(zhuǎn)身出了門,這村里有個土郎中,她之前聽說過,現(xiàn)在也只能先叫人家過來看看。
等明天,坐方伯的車帶他去鎮(zhèn)上再瞧瞧大夫。
好在現(xiàn)在對于骨折病人已經(jīng)有了木板固定法,宗徹的腿上是一直固定著兩根木板,再加上有拐,他走路時又知道注意,并沒有什么大礙。
不過村里的這個趙大夫還是建議安溆,明天帶著人去新安鎮(zhèn)上的一家專治跌打損傷的陳家醫(yī)館去看看。
晚上的糖醋排骨,安溆叫小弟給大伯家送去了一碗,然后三人吃過飯,早早地就睡了。
第二天安溆沒有開張,起得早早的,喊上宗徹,便去村口等車,方伯今天出車,他們沒等多大會兒,就坐上了車。
到鎮(zhèn)上尋著陳家醫(yī)館一看,人家果然說讓臥床休息,最好不要亂走動。
安溆無奈地看了眼宗徹,就不信他一開始骨折那會兒,人家大夫沒有交代,拿了兩幅藥,出門的時候一邊攙扶著他沒拄拐的那邊,一邊道:“以后你就在床上坐著吧,回家了我再給你做根拐杖,你拄雙拐?!?p> 都不知道他這幾天,一條腿一只拐是怎么不礙著那條腿走那么多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