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晚去,幾個人圍著大槐樹升起了火,而只有喬逆一個人,她坐在橋的欄桿上,望著遠(yuǎn)方。這里的確很美,在這里可以看見整個桃花城,而奇怪的是,桃花城內(nèi)卻無一點煙火。
喬逆看著那座城,想著那個人,她其實一開始就知道,沈贏心里一直有個人,而這個人不是她也不是君瑤,但敢肯定的是,沈贏真的很愛很愛那個人,以至于他肯傷害其他人。
所以愛到底教會了沈贏什么?
“你們是怎么知道我在這里的?”沈一了裹緊了衣服,挪了一下位置讓陸上陽更方便坐?!坝腥速I了你的信息,并且私放出去了,這是違反規(guī)定的,微霜大人讓我們提早來這里,處理了幾撥人,但顯然都不是放消息的那個人?!边t道丟了一把柴火。
“桃花城這幾日城門緊閉顯然是故意為之,還是小心點好?!边t慕將劍放在一旁,歪著頭看沈一了。她的衣服是陸上陽的外套,上面有淡淡的香味,讓人安心想睡,她精神不佳,老是走神,也覺得待在柴火堆旁還是很冷,她的耳朵輕微抖了抖。
“怎么了?”陸上陽察覺到了她的異常,放下手中翻柴火的木棍湊近。他的聲音低沉溫柔,在沈一了的耳旁輕輕響起,她緩過神來,小聲的說:“好冷……”陸上陽伸手試探性的摸了摸她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體溫相差不大。
“是不是太累了?”陸上陽扣上他外套上的扣子,讓她得到更多的溫暖,但也的確挺奇怪的,閉霞谷溫度不低,他們又坐在火堆旁,不會覺得冷才對。他對獸人的了解不多,現(xiàn)在才知道后悔當(dāng)初沒多看點書。
“沒事的,我睡會就行了。”沈一了輕輕的搖了搖頭,她感覺要是搖頭用力的話,腦子都要甩出去了。說罷她往后靠了靠,又扭頭看著許嘉月,已經(jīng)睡熟了。
枝干太過粗糙,有很多的凸起過著坑,沈一了才靠上去一小會兒,雪白的耳朵就已經(jīng)印起紅印子了,陸上陽扭過頭有些別扭又有些害羞的說:“要靠在我肩上嗎?”沈一了原本是想拒絕的,但想了想,又答應(yīng)了。
沈一了輕輕的靠在他的肩上,認(rèn)識以來第一次這么近距離的聞到陸上陽獨有的味道,不禁有些臉紅,但又很快睡去了。
陸上陽輕輕側(cè)頭看靠在他肩上的沈一了。睫毛很巧,嘴巴很小巧,耳朵耷拉著,很可愛,他淺笑了一下,這算什么啊,她回城之前的快樂時光嗎。
他一直都知道,沈一了有喜歡的人了,現(xiàn)在這么做他都覺得自己有點犯賤。
遲慕看到這兩個人的氣氛不一般,用手推了推靠在旁邊的遲早,他也很懂的看了一眼,但不是很想管。
不過她倒是挺好奇的,要是尉遲大人看到會怎么想。
不過……沈一了還不知道那件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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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沈一了意外的睡的有些安穩(wěn),她倒是睡好了,起來滿意的伸了個懶腰,可看到陸上陽坐在一旁頂著個大黑眼圈,左肩忍不住的顫抖,沈一了才突然反應(yīng)過來,自己靠在他肩膀上睡了一晚?!皼],沒事吧?!彼乱庾R的拍了拍陸上陽微微顫抖的肩膀。
陸上陽艱難的動了動肩膀,骨頭都快罷工了,他卻說:“沒事,你睡的好就行?!鄙蛞涣朔闯5挠行┙Y(jié)巴和害羞,還有一絲絲的……緊張?沈一了把衣服拿下來遞給陸上陽:“謝謝你的衣服?!标懮详柦舆^衣服后湊近聞了聞,有一股明顯的桂花味。
“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鄙蛞涣送蝗唤Y(jié)巴,她也沒太注意,可能是身上一直帶著的香包蹭到衣服上了。香包是夏季才會帶的,為了驅(qū)趕蚊蟲,從小就是這樣的,沈一了感覺自己身上都一直留著桂花香。沈一了以為陸上陽很介意這股味道,畢竟男孩子嘛,身上太香會被當(dāng)成娘炮的吧。
而他卻笑了笑:“沒關(guān)系?!闭f實話陸上陽心里還挺高興的,自己身上和沈一了身上是一樣的味道?!米儜B(tài),陸上陽后知后覺。
“走吧,我們?nèi)バ呛纯??!边t慕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她這一晚睡的不怎么好,一直在做噩夢,雖然這些年以來已經(jīng)習(xí)慣了,她也不是當(dāng)年會被噩夢嚇哭的小女孩了。她會想起噩夢內(nèi)容還是會有些發(fā)呆,遲早替她拿上劍低頭看她沒有反應(yīng)。
便換了一只手,用右手呼嚕呼嚕她的呆毛:“小慕,兄長在。”遲慕抬頭看著她的兄長,她溫柔又沉穩(wěn)的兄長,輕輕蹭了蹭他的手心,小聲的說:“我知道啦……”遲慕寵溺的笑了笑,把她的劍拿給她。
在她的記憶里,她兩個兄長都很優(yōu)秀,她很小就開始追逐他們的腳步,在外人眼里,遲慕是歷代以來第一位女性晨姬公子,很了不起,但她兄長的眼里,她一直是會被噩夢嚇到的小女孩。
“啊……我的腰要斷了……”許嘉月靠在樹上睡了一晚上,腰的微微彎曲了一晚上,現(xiàn)在動一下都感覺要斷了,沈一了笑了笑:“嘉月沒事吧?”許嘉月用手輕輕錘了錘,搖了搖頭:“應(yīng)該問題不大?!?p> 這才注意到,沈一了問:“喬逆呢?”
喬逆昨晚上沒有和他們坐在一起,晚上大家都沒注意她去了哪里。
現(xiàn)在所剩的時間不多了,沈一了覺得喬逆可以保護好自己,就叫上大家一起去星湖了。
星湖在閉霞谷的中心,湖面清澈,但深不可測。
“你們來了?!?p> 大家的后方出現(xiàn)了一個聲音,轉(zhuǎn)過身去看見是喬逆。她的精神倒是很好,眼睛有神,面帶微笑。“你怎么知道我們要來?!鄙蛞涣苏f。
“猜的,”喬逆手里拿著兩把劍,她把另外一把給了沈一了,“這把劍很適合你?!鄙蛞涣擞行┿碌陌伍_劍,有些驚訝。這把劍整個劍身都有紅色的花紋,看上去不浮夸又增添性感,劍穗是好幾多薔薇串在一起,還有幾個流蘇。
劍的重量就可以感覺出來這把劍很昂貴,又剛認(rèn)識不久,總覺得不太好,沈一了將劍放回去:“不太好吧,太貴重了?!眴棠鎱s沒理她,看著她沒有說話。那雙眼睛很有壓迫感,淺金色的狐貍眼給人無法言語的壓力。
“那……謝謝你,這把劍我很喜歡,叫什么名字?”
“昭雪?!?p> 沈一了有些驚訝,這把劍總體顏色偏紅,卻有著一個素雅的名字。她輕輕撫摸劍鞘,突然覺得這把劍和自己很有緣分。
“這把劍怎么來的?”遲慕覺得這把劍有些眼熟,卻又想不起來?!拔腋赣H打造的。”喬逆瞟了一眼遲慕。“你父親?你不是將軍的女兒嗎?”遲慕有些不理解。
“不是,”喬逆轉(zhuǎn)過身去看著星湖的湖面,“我是養(yǎng)女?!彼粗嫔系淖约?,和鑄劍大師喬殷有幾分相似。聽到她是養(yǎng)女,沈一了才終于知道,為什么當(dāng)年她被賣去窯子里,陛下沒有任何作為,原來他一直都知道嗎。
正因為喬簡是個病秧子,將軍才會去領(lǐng)養(yǎng)她。
“這把劍,我一直帶在身邊,總覺得不是很適合我,現(xiàn)在遇到你了,才明白,你才是昭雪的主人?!眴棠婊仡^笑了笑。
一切都將回到正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