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數(shù)日的山外樓再度迎來客人。
不過這個客人不一定是主人想要的就是了。
來人素衣白裳，自然便是宛若謫仙下凡的林霽塵。
她佇立在大堂中，沐浴在月光下，一動不動。
“為什么......要給我希望之后再奪走......”
那一年，她只有七歲。
那一年，她還是青冥山少主。
那一年，她全家都被所謂的武林正道所害，心生絕望的她站在懸崖邊上就要跳下。
那一天，他就這么出現(xiàn)了。
從天而降，青衫獵獵飄然若仙。
他獨(dú)自一人立于山巔，就站在她的身側(cè)。
他只用一招就打敗了那么多當(dāng)時成名的頂尖高手。
爾后回過頭給了她一個溫柔的笑意。
那一刻，她茫然無措的孤獨(dú)仿佛被什么填滿了一樣。
也許那就是安全感？
只要跟在他身后，就什么危險也沒有，哪怕晚上睡覺也能睡得很香。
他說要帶她下山。
他也不要她的祖?zhèn)魃窆Α?p> 他說他的爹娘也不在這世上。
之后他們一起去了很多地方。
她也有著稚童的小小任性。
他不說他的名字，她也不說。
她一定要等到他先問再說，不然算什么嘛。
有時候她也會想，也許放棄復(fù)仇也不錯，就這樣一直跟在他身后。
五年。
十年。
二十年。
一輩子......
直到那一天......
他說他要離開。
他說他有事要做。
他說要給他找個師父。
他說會回來找她。
她確實(shí)有了個師父，是武道圣地的當(dāng)代行走，后來還成了武道圣地的掌門。
她也成了武道圣地掌門唯一的嫡傳弟子，同門看她的目光要么憧憬、要么崇敬、要么贊許。
可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
她只是一個想等著大叔回來找她的小女孩兒而已。
她就這樣等啊等啊等啊等......
山上種的小樹苗已經(jīng)長大。
葉子變黃落了又長。
她依舊等啊等啊等啊等......
可始終沒等到他來接自己。
明明說好了的。
明明答應(yīng)了的。
騙子......
騙子。
騙子！
騙子。
騙子......
不！
大叔不是騙子！
他一定是被什么事情困住了所以沒辦法來找自己！
她決定努力修煉，爭取早日達(dá)到可以外出游歷的實(shí)力，爾后去尋找大叔！
說不定......大叔還在等著她去救他！
于是，當(dāng)十六歲的時候，她成功以春秋劍閣當(dāng)代行走的身份前往江湖。
但江湖太大了。
那里并沒有他。
直到一年后的某一天，她偶然聽到了那個名字。
兵器譜第三十七位，山外樓李疏鴻。
原來他沒事。
真好。
這一次，她要給他一個驚喜。
誰讓他這么久都沒來找她，走的時候也沒問她的名字。
她要裝作身受重傷的樣子。
她知道的，他最心軟，只要她身受重傷，他就不會趕她走。
到時候，她要彌補(bǔ)十年前的遺憾。
她要告訴他自己的名字。
林霽塵。
可為什么呢......
她抬頭看著天上清冷的殘月。
“為什么你不在這里......”
她蹲了下去，把臉埋進(jìn)了臂彎中。
“大叔，我找不到你了......”
............
“阿嚏！阿嚏！”
李疏鴻連著打了兩個噴嚏。
接著他揉了揉發(fā)癢的鼻翼，嘟囔道：“哪來的刁民想害我？”
正架著馬車的風(fēng)塵月依舊沉默寡言，他旁邊的風(fēng)塵間眉頭緊鎖，回首問道：“莫非是公子仇家？要不咱們先下手為強(qiáng)搞死他們？”
風(fēng)塵間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李疏鴻的腦殘粉。
反正公子說的就是對的，如果自己覺得公子說錯了，那肯定是自己沒理解到位。
“那道不至于，我好想還真沒什么仇人?！?p> 因?yàn)楦羞^節(jié)的全死了。
甚至都不是他自己動的手。
不過現(xiàn)在想來，對他有想法的應(yīng)該是兩撥人。
一方就是林霽塵了。
另一方則是幕后算計自己之人。
說白了，林霽塵的設(shè)定是李疏鴻做的，所以李疏鴻了解她的一切。
從心理到生理上的一切。
比如戳她后腰窩的時候她就會發(fā)顫，比如朝她耳朵呵氣的時候她就會軟弱無力。
咳......
總之她肯定不會把黑鍋甩自己頭上。
也就是說，除了林霽塵之外還有一股勢力在暗中關(guān)注著自己，甚至把這些事情都引導(dǎo)至自己身上。
明明那些事都不是他做的。
“公子？公子？”
身邊風(fēng)塵笑的呼喚把李疏鴻從思索中拉出。
“何事？”
風(fēng)塵笑詢問道：“公子，咱們要不要改騎馬去鑄劍山莊？馬車一方面是靈活性不夠好，另外也比較顯眼。”
李疏鴻挺胸抬頭，中氣十足，“我不會騎馬?！?p> “......”那您神氣什么？
風(fēng)塵笑無語。
果然公子是常年在隱世門派生活，所以沒什么江湖常識啊......
“對了老風(fēng)，我問你個事兒。”李疏鴻問道，“那什么這榜那榜的都是誰搞出來的？還有那些江湖消息為什么傳的這么快？這人這么囂張就不怕被人打悶棍嗎？”
在他看來搞出這種江湖榜單的家伙純屬沒事找事。
首先，你怎么知道這么多信息的？
其次，你有什么目的？
要知道江湖中人最在意的就是名聲。
先不說有多少人會信你這榜單。
就說大家伙都信吧，可問題就來了。
本來江湖也許還挺和諧，但什么事兒就怕比較。一比較，那可就沒法善了。
況且若是排名靠后的肯定不爽，他們成天想著挑戰(zhàn)前面的人。
排前面的也不爽，雖說名聲確實(shí)大了，可天天被人挑戰(zhàn)算什么事兒？總不能正出恭的時候茅房外面來個人要比武我特么也得當(dāng)場擦屁股出去吧？
況且武功什么的都記錄在冊，萬一被人針對算計怎么辦？
就算沒被針對算計，可天天被人惦記也讓人寢食難安，這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如果李疏鴻實(shí)力足夠強(qiáng)，那要做的第一件事肯定是把這搞出榜單的勢力直接干碎！
他相信不止他一個人會這么想。
理所當(dāng)然，他也把自己的疑惑問了出來。
風(fēng)塵笑知曉公子久不入世，便解釋道：“此事卻如公子所說，只不過最后江湖上還是默認(rèn)了那些榜單的存在，公子可知為何？”
李疏鴻好奇道：“莫非他們曾經(jīng)動過手，結(jié)果吃了大虧？”
榜單能繼續(xù)存在，甚至幾乎所有勢力都承認(rèn)這一點(diǎn)，那就說明出榜單的勢力強(qiáng)的可怕，他們吃過大虧，否則必不可能如此。
風(fēng)塵笑嘆道：“確實(shí)如此，那股勢力排出榜單之后原本沒人在意的，后來也確實(shí)有江湖上頗有聲望的大宗師組織眾多高手查探那處勢力的所在。只不過......”
李疏鴻眉頭微挑，“只不過如何？”
風(fēng)塵笑眼中有著不知名的感慨，“只不過他們幾乎全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