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琉斯,那個本來被安排在最后一組出場的天之驕子,并沒有跟著大家一同上臺??删驮诖蠹宜耐鈱ふ抑畷r,一個冰冷的聲音從臺下傳來:“不必催我上臺。因為我要一個人,挑戰(zhàn)十位導師。和那些庸人在一起,只會讓我放不開手腳?!?p> 這個聲音并不大,可是恰好能讓所有的人都聽見。人群里登時爆發(fā)出一陣議論紛紛的嗡嗡聲。臺上的十位導師均皺起了眉。而像木樁一樣站著的九位新生更是又氣又惱,要知道,這些能進入竺柳學院修習魔法的人,均是天賦不錯之人,如今卻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人諷刺是“庸人”,這叫他們如何不難堪?就連已經獲得定級了的新生學員,也大覺憤慨:“這李琉斯殿下,仗著身份尊貴,也太目中無人了!”
竺海身在高臺之上,自然也聽到了李琉斯的話。他嘆了口氣,對臣子們道:“這孩子,天資是好的,可也太任性了些?!彼惶а劭吹酱髢鹤芋铆I,二兒子竺瓊面上陰沉的神色,知道這兩人定是怪自己偏袒李琉斯,于是站起身來,便想向懷斯發(fā)話,命李琉斯上臺。
可是國君的話還沒出口,大長老卻先發(fā)話了:“既然如此,那么就讓李琉斯殿下最后一個人登場好了。只是殿下,你可要拿出讓人信服的本事才行。”
李琉斯冷冰冰的聲音再度響起:“那是自然的!”
懷斯不再多話,發(fā)令道:“那么這一場開始吧?!?p> 竺海聽了懷斯的話,緩緩坐下身子,又對身邊眾臣子們道:“且看看李琉斯有些什么表現再說罷!各位或有不知,李琉斯可是懷斯大長老的弟子,或者名師出高徒也不一定?!斌煤P闹械故怯行┑?,因為他從懷斯的話中,倒也聽出了懷斯對李琉斯的信心。
眾臣子當中,對李琉斯眼高于頂的脾性不滿者大有人在,可這時聽了懷斯及竺海的活,便也紛紛稱是。有人心中便想:“再如何有天賦,也畢竟只學了三個月而已,看這愛夸口的小子等會如何出丑!”
九名新學員的定級試很快結束了。雖然這九人因為受了李琉斯的激而加倍的努力,卻仍然受制于天賦有限,結果與其他人一般無異,最強者也不過是發(fā)出了三級的法術。
接下來,便是李琉斯一個人的表演了。
那九名新學員甫一離場,李琉斯便登場了。和他的表姐竺枝一樣,身為國君外孫的李琉斯也并沒有穿著黑色的學員服,卻身著和他老師懷斯大長老一樣的銀色長袍。只是,他這一身的長袍更顯華貴。李琉斯本來就身材高挑,容貌俊美,在這身銀色華袍的映襯下,更顯得氣度非凡。
那些厭惡李琉斯的人,這時見了李琉斯儀表非凡的模樣,也不得不心中贊嘆:“這小子,脾氣越來越臭,人倒是越來越俊了!”
扶蘇看著李琉斯上臺,不知為何,心中突然有一種強烈的期盼,更想看看他如今的真正實力了。而那位怪老頭,也是目不轉睛的看著場內李琉斯的一舉一動。
李琉斯在琉卡面前站定,道:“小心了,各位,我可不是先前那些人可比的?!?p> 琉卡只是微微點頭,并不言語。其他幾名學院導師已經面露不善,如若不是顧及李琉斯的身份,早已發(fā)作了。
李琉斯卻并不理會面前這些人。他閉上雙目,雙手在身體兩側一揮,只見一個大大的水球憑空而起,卻將他自己整個人都包了起來。
臺上的導師,包括琉卡在內,均大吃了一驚,有人禁不住道:“好快的聚靈速度!”
可是,李琉斯雖然聚起了水球,卻沒有發(fā)動攻擊,這個水球將他的緊緊圍住,眾人看不到了他的身體,只是透過水球,隱約看到些影子。在陽光的照射下,這個波光粼粼的水球,閃耀著奪目的光茫。
扶蘇遠遠的看著這個大大的水球,心里震驚不已。雖然在過去這三個月當中,扶蘇完全沒有修習過魔法,可他在圖書館中查閱百書,對于魔法的認識并不亞于任何一個人。他知道,靈力等級相同的人,若是要使出越高級的魔法,便需要更長的聚靈時間。從剛才其他新生學員的表現來看,大多新生經過三個月的修習,最多勉強能發(fā)出三級的魔法,可他們也需要一定時間的聚靈才能釋放出一定形態(tài)的魔法,就連竺枝和夏助這兩個可以釋放出四級魔法的人,也花了不短的聚靈時間。
可是李琉斯卻一揮手便釋放出了水球,幾乎沒有聚靈的時間,而且他釋放出水球的規(guī)模,比前面任何一個學員釋放出的都要大得多,這說明,李琉斯的級別,無疑要比之前的任何一個人都要高。
“只修習了三個月,他倒底到達了什么程度?”所有的人,都有心中這樣發(fā)問。就連李琉斯的老師,懷斯大長老也不例外。懷斯的疑問,無疑要比其他人更大:“四級是沒有問題了,可是李琉斯將這個水球聚了這么長時間,他是要釋放什么魔法?五級,還是……不,不太可能吧?”既使是老師,懷斯對李琉斯的想法,也無從捉摸。
忽然,站在臺上,離水球最近的觀眾開始騷動了起來。有人喊道:“好熱啊,這個水球好像被燒開了一樣!”同時里面的人開始向外圈擠去,想離這水球越遠越好。
扶蘇凝眸向罩著李琉斯的水球看去,果然在陽光的映射下,看到整個水球在散發(fā)著水汽。而且水汽越來越濃,就像是整個水球被煮開了一樣。
“怎么會這樣?莫非是,是……”扶蘇暗暗心驚。
“是火,第二種屬性的魔法?!蹦莻€怪老頭說道,他皺起了眉頭,道:“天賦很驚人,不過,也太莽撞了。”
“果然是火嗎?”扶蘇驚疑的向老頭道。
“是的,否則,還有什么力量可以讓水沸騰呢。他利用水球的掩護,在水球里釋放火術加熱這些水。看來他的火術還是嫩了點,不過能力已經很驚人了。哎,這孩子,從小就是這么好強!”
“在水球里還能釋放出火?這該有多難受?”可是,扶蘇還沒來得及擔心,場里的情況起了變化。
水球爆開了,化成六道水龍,浩浩蕩蕩向臺上的導師襲去。促不及防之下,被襲的六名導師,除了琉卡之外,均不約而同釋放出木墻來擋住水龍。水龍擊打在木墻之上,“噗嗤”一聲化成滿天的水汽,同時“哎喲”之聲不絕于耳——這些導師只顧著擋住水汽,卻忘記了這些水,是沸水!五名被襲的導師沒被水淋濕,卻被高溫的水汽燙傷了。
只有琉卡醒悟得早。他沒有選擇釋放木墻,卻是同樣釋放出水龍。兩股水龍在空中相撞,中和了溫度,更抵消了李琉斯的攻勢。
場中一片水汽蒸騰,眾位導師一時間視線里全是霧蒙蒙的水汽。便在這時,琉卡突然感覺到,從李琉斯所在的位置,傳來一陣細微的靈力波動。
“不好,還留有后手!”琉卡心里一動,不假思索的在自己身前釋放出一面厚實的木盾,同時身子向后退去。與此同時,他還迅速的在其他導師身前也釋放出木盾。
琉卡的木盾剛剛成形,其他的導師被嚇了一跳,完成不知道這木盾的來由。其中一名導師反應快,只以為那木盾是向自己攻擊而來,連忙閃身躲開,恰巧脫離了木盾的保護之外。
數點指頭大小的火球,從李琉斯的指尖發(fā)出,迅速的穿過重重水汽,擊打在木盾上,發(fā)出“卟哧”的響聲。而有一個火球,卻恰好沒被木盾擋住,正巧擊中了躲閃出來的那名導師左胸。
扶蘇等場外的人,只看見場中濃郁的水汽中光芒連閃,接著便聽到一聲大叫:“哎喲!”一個人從水汽中沖了出來,左前胸燃起一塊火焰,在臺上直蹦。正是那名被火球擊中的導師。
琉卡快步走到那名導師身前,將手中變出的一枚水球拍到這人胸口,那火才“卟哧”一聲滅了。只是這名導師已被這突如其來的打擊弄蒙了,扶著胸口直喊痛。過了片刻,才有兩名醒悟過來的導師將他扶下了臺,直奔光明館療傷去了。
臺上的水汽漸漸散去,露出狼狽的眾位導師。直到此時,臺下的觀眾們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于是一片嘩然。李琉斯在臺上負手而立,仍然是冷冷的看著,好像剛才發(fā)生的那一幕,與他完全無關一樣。
琉卡感情復雜的看著冷漠的李琉斯,又是驚訝,又是慚愧,又有些欣喜的說道:“很厲害,李琉斯殿下。你的先天屬性是水,可是沒想到你能這么快就掌握了第二種屬性火的法術,實在令人驚訝。至于級別……”琉卡有些拿不準,沉吟下來。
“六級!剛剛達到六級的標準?!睉阉勾箝L老的聲音及時響起。他同時站起身來,對著高臺上的竺海道:“恭喜陛下。竺柳學院立院數百年來,在定級試中還從來沒有出現過六級以上的新學員。李琉斯殿下今天的成績,可謂前無古人,實在天賦驚人?!?p> “六級!”臺下觀眾的熱情幾乎一瞬間被這兩個字點燃,發(fā)出陣陣驚呼。要知道,六級法術,對于不少天賦有限的魔法師而言,這已經是他們一生所能達到魔法級別的極限了。可臺上這位俊美少年,卻僅僅修習魔法三個月,就達到了他們窮盡一生的顛峰。
“這就是先天滿靈力值的威力?。 睙o數的人這樣驚嘆,他們看向李琉斯的眼光,充滿了敬畏。就連竺枝,也幾乎驚掉了下巴。在這一瞬間,所有人的,包括竺枝,都毫不懷疑一個事實:假以時日,李琉斯這個天才少年,終將站在七國大陸的魔法顛峰!
在一片歡呼聲中,扶蘇跳下圍欄,默默向場外走去。“很好,”他竭力忍住眼中的淚水,想道,“真好,李琉斯殿下有著高貴的出身,完美的容貌,還有驚人的天賦,他的未來不可限量,能認識這樣一個偉大的人,真好!”
他站在競技場的門口,再次回頭看向場內激動的人群。他看見李琉斯仍然傲然站立在臺上,琉卡和懷斯大長老面含笑容的看向李琉斯;高臺上的國君竺海笑容可掬,接受著眾臣子的祝賀;竺枝卻風風火火的沖到臺上,看樣子是向琉卡纏去……
“別了,各位!”扶蘇淚水終于溢了出來,“親愛的琉卡大人,竺枝公主,謝謝你們對我,一個平民百姓的錯愛與關懷。我只好祝你們順利與平安?!狈鎏K心里悲傷的默念著。
“我要到騎士營里去了?!狈鎏K下定了決心。于是他轉過身,用瘦小的脊背,對著身后熱情揚溢的人群,孤伶伶的走出了諾大的競技場。
坐在圍欄上的怪老頭,不時的看看臺上的俊美少年,又不時的轉頭看看走向場外的孤伶背影,面上神情復雜。
“我該不該告訴他?”怪老頭心里猶豫不決??墒?,他最終仍是什么都沒有作。
就在扶蘇終于走出競技場的時候,競技臺上俊美的天之驕子,將目光投向了他。于是,一個冷冷的,好像絲毫不帶感情的聲音,用力的呼喊了一句話,蓋過了場內所有的喧囂:“扶蘇,你聽好了!不管你今后躲到哪里,有多么不服氣,我還是要告訴你,你,是永遠不可能超過我的!”
場內的歡呼聲略消停了些,接著更大的議論聲浪出現了:“扶蘇是誰?誰是扶蘇?”竺枝對著李琉斯恨恨的跺了跺腳,琉卡緊緊的皺起了眉頭,四下里尋找著扶蘇的身影。
他沒能找到扶蘇。在聽到李琉斯張揚的話后,扶蘇加快了步伐,幾乎是跑著離開。淚水滴落下地面上,而扶蘇的腳印,很快的將淚水踩到的泥土中去。
也就在這一瞬間,誰也沒有注意到,那個坐在圍欄上怪老頭的身影,也漸漸消失在空氣中。如果有人這時注意到他,便會發(fā)現,這老頭的面上,突然顯出一種堅定的神情,好像作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如果有人注意聽他說話,便會聽到他這時正喃喃的自言自語:“那便這樣決定吧。偉大的祖先,請你不要責怪晚輩們打擾了你的靈魂……”
在怪老頭完全消失的一剎那,扶蘇的耳邊也響起一個若有若無的聲音:“今天晚上,到希澤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