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來的幾個月之中,扶蘇和幼森便一直呆在小山谷里,晝夜不停的修習(xí)著。
白天,扶蘇和幼森修習(xí)木系法術(shù),他們要應(yīng)對法陣中層出不窮的各式奇怪植物。這些植物,有些大,有些小,更有些藤蔓類的植物竟會在山谷里四處游走。扶蘇和幼森每日都不得不窮盡各種辦法,或攻擊,或防御,忙得不亦樂乎,精疲力盡。
扶蘇雖然之前完全沒有修習(xí)法術(shù)的基礎(chǔ),但好在幼森身為麒麟神獸一族,對于木系法術(shù)有著天生的領(lǐng)悟力,因此他們的修習(xí)進境很快。而隨著這一人一獸的契約之血逐漸發(fā)揮效用,他們間的配合也日漸默契。一個月后,扶蘇已經(jīng)不用跟在幼森身邊施法。又過了一個月,無論幼森身在何處,扶蘇都可以在自己身前釋放出法術(shù)來。
黎華雖然勤務(wù)繁重,但在猶加的幫助之下,每天晚上也能抽出時間前來教導(dǎo)扶蘇技擊之法。初時,扶蘇在練習(xí)技擊之法上進境不大。但隨著他控靈之術(shù)日漸純熟,又加上在淼森法陣?yán)飪蓚€月來日夜不停的磨煉與恢復(fù),扶蘇的身體日漸強健,在第三個月中,扶蘇的技擊之術(shù)突飛猛進,連幼森也驚嘆不已。
只是,令扶蘇疑惑不解的是,他的靈力雖然不如猶加那么強大,但他所施展出來的木之元靈,卻大如西瓜,威力比之猶加的元靈強大得多。只是以扶蘇的靈力修為,他每次使用出木之元靈,都會消耗大量靈力與體力,幾乎無以為繼。因此,在法陣之中修煉時,不到最后關(guān)頭,扶蘇決不輕易使出木之元靈。倘若非用不可時,扶蘇也務(wù)求一擊即中,不留后患。
好在扶蘇的木之元靈威力奇大,到了后來,技擊之術(shù)已有小成的扶蘇若施展出木之元靈,就連黎華也不敢攖其鋒芒,只得躲閃開來。
得意之下,扶蘇將自己全力施放的木之元靈,命名為“木靈棰”。
隨著修為日深,扶蘇對法術(shù)的興趣越來越來濃,每次修習(xí)都是興高采烈,每一次突破之后,其興奮之情溢于言表。不過,他又哪里知道,在萬里的高空之上,皎潔的明月之旁,有一個他從未謀面,也不知今生今世可有機會相逢的美麗少女,也一樣在為著他的進步而欣喜。
這一夜,聆薇看著扶蘇使用“木靈棰”將黎華逼得手忙腳亂,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心里高興極了,好像是自己戰(zhàn)勝了黎華一樣。她歪著頭,伸出一只手,挽著那頭淡紫色的秀發(fā),另一只手卻輕輕的撫著云臺上的那株有著紫色長葉的草,輕輕的呢喃道:“真好,扶蘇學(xué)會法術(shù)了,終于可以得償所愿了呢!唉,他和猶天師兄有著一樣的資質(zhì),真不知道有一天,他是不是可以和猶天師兄一樣的厲害呢?”
聆薇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于是在秀美的額頭上蹙起一個秀氣的眉尖,輕嘆了一口氣,說道:“唉,像猶天師兄也不好。猶天師兄既然是那樣厲害,那樣聰明絕頂?shù)囊粋€人,卻也會招來橫禍而死。為什么人類啊,生命是那樣的脆弱呢!”
她正自言自語著,卻忽然發(fā)現(xiàn),她小手撫摸著的那株紫草的長葉,竟然劇烈的搖擺起來。而在埋著紫草的云臺里,卻隱隱透出一股白色的光芒。好像是草的根部在發(fā)出光來。
“咦,這是怎么啦,瑩?”聆薇奇怪的問道。
她并不知道這株紫草的來歷。在她記事之初,這株紫草,就一直被種在這云臺的中央。盡管在這里并沒有風(fēng),可是紫草卻總是會微微的左右搖擺。
而修滿則告訴過她,這株紫草的名字,叫做“瑩”。
“很好聽的名字呢!”那個時候聆薇還這樣想。
可是,多少年歲過去了,就像聆薇不會變老一樣,而瑩卻也從來沒有變化過,沒有長長,沒有枯萎,它的根部也從來沒有長出過其他的雜草。
修滿告訴聆薇,瑩不需要澆水。月光,就是它的養(yǎng)分。因此,多少年來,它總是靜靜的俏立在云臺上,輕輕擺動,默默陪著聆薇。
對于這株漂亮的淡紫色的草,聆薇一直覺得有種莫名的親切。而這時她見瑩不知為何,反應(yīng)變得如此劇烈,也不禁嚇了一跳。
“去告訴老師!”聆薇當(dāng)即起身,想要飛到不遠(yuǎn)處的月華殿去。
當(dāng)她背后的隱翼剛剛展開之時,她卻聽到了月華殿那里傳出說話聲來:“……你怎么傷得這樣重?”
“是銀星神星然的聲音!”聆薇一怔,“誰受傷了?難不成,是——修滿老師?”
聆薇芳心一震,想到:“修滿老師受了傷?怎么會?”她不敢再動,連忙屏聲靜氣,側(cè)耳傾聽起月華殿里的聲音來——她太過于專注于關(guān)于扶蘇的事情了,以致于根本沒有留心銀星神的到來。
“咳,沒事,倒也沒什么大不了的。我們這個身體,哼,你又不是不知道,想死也死不了的?!毙逎M的聲音說道。
“是誰傷了你?”銀星神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怪,好像有些緊張,又有些憤怒。
“哼,別提了?!?p> “是昊伽?是樓唐?不,這兩個家伙還不至于讓你傷成這樣。賽流里若發(fā)起狠來,到是有這個能力,但他卻和你冰釋前嫌了呀?難不成……”星然的聲音突然停了停,然后刻意壓低了聲音,道:“是,是施坦?!”
“施坦!”這個名字讓聆薇的心冷不丁的揪了一下。然后,月華殿里的也沉默下來。
過了不少時候,星然的聲音才黯然的說道:“我就知道是他。除了他,還有什么人,可以讓你傷成這樣?!?p> “哼,你也不必太擔(dān)心。他傷了我,他自己也不好受。你別忘記了,千年之前……”
星然打斷了修滿的話,語氣中也充滿了憂傷:“我記得,我當(dāng)然記得。那兩次幾乎要了他的命。唉,猶天他……”星然語帶哽咽,說不下去了。
月華殿里再次沉默下來。
當(dāng)“施坦”這兩個字,從星然口中說出來的時候,瑩又有了新的變化。它不再劇烈的搖晃,而是開始顫抖起來,好像是在害怕,又好像是極度的憤怒,連帶著從云臺里漏出來的光,也變得明滅不定。
可是,這時的聆薇心神恍忽,并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她沉浸到回憶中去了。
那是在聆薇的意識剛剛覺醒的時候,她對云臺這里的一切都感到好奇。她喜歡圍著云臺轉(zhuǎn)圈子,也喜歡跑到月華殿里躲貓貓。
當(dāng)她嘗試著張開身后的隱翼,學(xué)會飛翔時,她第一個要飛去的地方,是天幕中永恒地發(fā)著清冷光芒的那輪圓月??墒?,她的老師修滿攔住了她,將她帶回云臺,并告訴她,在這個天界里亂跑,是一件多么危險的事。
“這里,”修滿用手朝著云臺的后面——被厚厚的云層遮擋住的地方——劃了一個圈,說道:“雖然你看不見,但這里卻有很多壞心眼的人。他們不喜歡看見陌生人。所以你可不能被他們看到?!?p> 聆薇眨了眨大大的眼睛,問:“如果他們看到了我,會怎么樣?”
修滿猶豫了一下,還是答道:“他們也許會趕你走,也許會傷了你?!笨粗鲛甭冻龊ε碌纳袂椋逎M趕緊伸手拍拍聆薇的小腦袋,道:“你倒也不用怕他們,他們?nèi)羝畚炅四?,哼,老師也決不輕饒了他們?!?p> “可是,你仍然不可以輕易離開云臺和月華殿。你在這里,他們不會發(fā)現(xiàn)你,我也可以保護你。你要是到了外面,遇到別人也就罷了,要是遇見一個叫做施坦的家伙,”修滿的聲音變得嚴(yán)肅起來,“他要是見了你的樣子,一定會,一定會……”修滿說不下去了。
“一定會怎樣?”聆薇好奇的追問。
修滿緩緩的說道:“很多很多年前,我的一個朋友,被這個叫做施坦的人毀了,整個人,被轟成了碎片……”
見了這樣可怕的話,又看到老師眼里泛起的淚花,聆薇嚇得連聲道:“老師,對不起,我再也不敢離開這里了?!?p> 從那以后,聆薇再也沒有離開過云臺??墒牵┨惯@個名字,她也從此忘記不掉。
聆薇還在回憶的時候,那個有著一頭俐落短發(fā)的俏麗女子悄悄來到了聆薇的身邊。她用悅耳的聲音輕輕喚著聆薇:“薇兒,你在想什么?”
聆薇有些慌亂的答道:“星然老師,修滿老師他……他可好嗎?”
星然嘆了口氣,拉著聆薇在云臺上坐下,一邊撫著聆薇的美麗長發(fā),一邊道:“我就知道,你一定全都聽見了。唉,你的老師可是月神,他不會有事的。只是他需要時間修養(yǎng),你可不要常去打擾他就是了?!?p> 聆薇點點頭,略微放下了心。星然又道:“可是,你的老師卻對你放心不下。他讓我告訴你,施坦也受了傷,他現(xiàn)在疑慮之心很重,你千萬不可以離開這里。”
聆薇還是乖巧的點頭。星然又說:“還有,你老師讓我告訴你,千萬要記得天界的戒條。他知道你很關(guān)心你在人間地界的朋友,可是,你只可以默默的關(guān)注他,卻千萬不可以以你的力量來幫助他,知道嗎?”
聆薇這一次卻回答道:“我知道??墒?,這是為什么呢?”星然望向云層深處,嘆道:“因為如果你這樣做了,神王施坦就會發(fā)現(xiàn)你的存在。那個時候,你會變得很危險。你知道嗎,這些天界的戒條,可都是神王施坦立下來的?。∧阆?,如果他發(fā)現(xiàn)你違反了這些戒條,他會怎么做?”
“他會毀了我,把我撕成碎片!”聆薇心里不由自由的涌起這個念頭,整個人不受控制的打了個寒戰(zhàn)。
“幫我告訴老師,”聆薇低低的向星然說道,“我會記得這些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