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常樂?”
太后和袁松竹對視了一眼,不無驚訝。
顧常樂雖然是她們帶回來的,但回宮第二天,太后便去了大佛堂,袁松竹也跟去伺候,這些日子常樂在宮里的情況,她們兩個倒是不清楚。
“怎么?皇上已經(jīng)見過這丫頭了?”太后問。
顧太平道:“是,已經(jīng)見過幾次了。頭一次倒是巧遇,那日皇上在流芳殿林昭儀處歇息,第二天下雨,皇上起得早,說是熱了幾日,難得清新,一早去御花園走了走。正巧常樂去大佛堂給太后您送衣裳,便碰見了皇上。”
太后看袁松竹,袁松竹便道:“奴婢記得那日,是紫玉吩咐常樂來送衣裳的?!?p> 顧太平道:“那日皇上并未說出身份,常樂也不知,只當是普通人,當時皇上沒讓奴才們跟著,所以奴才倒也不清楚具體情形,只是聽皇上回來后提起過,說常樂有一些才學?!?p> 太后失笑道:“人是哀家?guī)Щ貋淼模共蝗缁噬现赖枚?。?p> 袁松竹道:“奴婢倒是聽紫玉說過,常樂這丫頭還懂一些詩書上的東西,也會寫字。”
太后點頭:“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咱們宮里頭,能有點才學的不多,尹淑妃是一個,所以皇上也特別寵愛一些?!?p> 袁松竹稱是。
顧太平接著道:“當日常樂送完衣裳,從大佛堂回來,卻是被流芳殿的宮女點朱騙去,原來點朱嫉恨常樂,竟是設(shè)計推她落水,若非常樂機敏,差點就要被害死了。好在她會水,竟是游了大半個湖,到另一邊上岸,恰巧皇上經(jīng)過,侍衛(wèi)們差點把她當刺客抓了。”
點朱的事情鬧得不小,還連累兩個御花園的宮女落水喪命,這件事太后剛出大佛堂,在做法事之前就知道了。
顧太平道:“太后知道,皇上一向是不管內(nèi)宮瑣事的,那次卻肯為常樂做主,親自叫人將點朱押去尚宮局司正房,著令阮司正查明案情。奴才這才覺著,這個顧常樂,說不定倒得皇上的眼緣。今日她來給皇上送福袋,皇上也特意問了她幾句話?;噬蠒炾I之時,也幸虧她幫忙,否則奴才一個人,不一定能護得皇上周全。”
金太后點點頭道:“這樣說來,這個丫頭倒是有運氣,如你所說,大約是得皇上的眼緣了?!?p> 她扭頭對袁松竹道:“只是咱們沒怎么關(guān)注過她,倒不是很了解,你去把紫玉叫來,問問她怎么看?!?p> 袁松竹應(yīng)了,去殿外叫紫玉進來。
紫玉就站在顧太平旁邊,太后便問她常樂此人如何。
紫玉想了想答道:“常樂進宮時間不長,奴婢安排她負責咱們長壽宮正殿的打掃。初時她每日要去尚宮局學習禮儀規(guī)矩,但回來并不偷懶,差事都做得穩(wěn)妥的,打掃得也干凈,難得的是沒有新進宮女毛躁的毛病,正殿里的花瓶古玩等物,倒是沒有一個損壞。”
袁松竹道:“這就算難得了。”
“是?!弊嫌窀胶土艘痪?,接著道,“奴婢也叫她跑過幾回腿,像是給太后送衣裳,給皇上送福袋等,她也都做得穩(wěn)當?!?p> 太后道:“穩(wěn)妥這一點,算是附和。那么她的性情才學,你看著如何?”
紫玉道:“奴婢問過,她識文斷字,如今也幫著司徒美人抄寫佛經(jīng),司徒美人那邊似乎也滿意。而且最要緊的是,這丫頭并沒有那些個攀龍附鳳的心思?!?p> “哦?”這一點倒讓太后感興趣了,“這一點,你仔細說說?!?p> 紫玉道:“太后知道,奴婢將來是要出宮的,太后也允諾過。有一回奴婢試探,那常樂竟然也是跟奴婢一般的心思,據(jù)她說,入宮之前太后也首肯過她。”
金太后看了袁松竹一眼,道:“哀家只當那時候她還沒見識過宮里的榮華,才有那般心思,不料她進宮之后仍不改初衷?!?p> 袁松竹便道:“可見這孩子淳樸?!?p> 顧太平也附和道:“奴才旁邊看著,每次見皇上,她竟然都不害怕,倒像不知道天威一般,心直口快,每次倒是都讓皇上龍顏大悅?!?p> 金太后失笑,道:“你們哪里知道皇上的心思,他是天子,人人都是仰慕他巴結(jié)他,誠惶誠恐,深怕哪里做的不好得罪了他。如今來一個混不吝的,倒讓他新鮮了。”
她拍了拍手,道:“好。既然你們都覺得常樂不錯,那便就是她吧。”
袁松竹和顧太平都笑說好,只有紫玉懵懂不知,顧太平便輕聲跟她說了,紫玉這才明白。
而此時顧常樂還在殿外,跟青梅、丹菊等人閑話,渾不知自己的命運正在發(fā)生改變。
寢殿之中,趙晟正好醒了,旁邊候著的小太監(jiān)趕緊跑來稟告,金太后便趕忙從偏殿中出來,袁松竹、紫玉、顧太平也是忙不迭地跟著。
常樂雖然也跟著從偏殿移到寢殿,但是這會兒,她的等級又夠不著進去陪著了,依舊只能在外面伺候。
“兒子讓母后擔心了?!?p> 趙晟坐起來,顧太平在他背后墊了兩個枕頭。
金太后道:“你就是太操勞了,太醫(yī)說你要注意休養(yǎng),否則這病還得嚴重,到時候就不是暈闕這么簡單了?!?p> 趙晟只是點頭,不說話。
太后嘆氣,沖顧太平等人擺擺手,顧太平、袁松竹便帶著太監(jiān)宮女們都退到外室。
“你是皇帝,又是這樣的年紀,做母親的也沒什么新鮮的話好囑咐你。你身患消渴癥,自己必是清楚的,太醫(yī)說了,若是再嚴重下去,成下消之癥,便真正要影響到皇嗣了?!?p> 趙晟皺眉:“危言聳聽了吧。”
“別不當回事!”金太后低喝一聲,“你們男人,就是自尊自大的毛病。聽做娘的一句勸,眼下最要緊的是養(yǎng)病,那些個國家大事,都扔給朝臣們?nèi)ヌ幚恚麄兂灾旱?,難道是來玩的嗎?都是十幾年甚至幾十年宦海歷練出來的,本事大著呢,別以為就你皇帝一個人能干。”
金太后是趙晟的生母,做太后之前就是正宮皇后,教訓起兒子來,也是很有威儀,趙晟又孝順,只能唯唯聽著。
“最要緊的還是你自己,飲食起居都要遵醫(yī)囑,任何事情都不要往心里去,心情開朗最重要!”
趙晟看她還有絮絮叨叨的架勢,趕忙道:“行了,朕又不是小孩子,都幾十歲的人了,母親就不必再囑咐了,朕都知道?!?p> 金太后這才停了嘴,沒好氣道:“你知道就好!”
趙晟揉了揉額角。
金太后想了想,又問道:“御史臺的那本奏折,你打算怎么辦?”
趙晟道:“上奏的那廝朕知道,是個愣頭青,素來莽撞,朝中被他得罪的人也不少,繼續(xù)在御史的位置上坐下去,只怕得罪的人更多,還是打發(fā)到地方上去吧?!?p> 金太后點頭:“皇上坐了幾十年的龍位,做什么都是有道理的,哀家也不用多說了。方才叫了顧太平問過,你身邊缺個活潑開朗的,哀家撥了一個宮女給你,給你磨墨用吧?!?p> 趙晟也不問名字,只點頭道:“知道了,兒子有些累,想再歇一會?!?p> 金太后便起身,親自扶著他躺下,看他閉上眼睛,才走出寢殿,又囑咐了顧太平好生照料,這才帶著袁松竹、紫玉等人,浩浩蕩蕩地回了長壽宮。
在長壽宮里坐下,才喝了一口茶,便有人來稟報,說是妃嬪們已經(jīng)知道皇帝暈闕的事,都想去大慶宮探病。
太后便對紫玉道:“你親自跑一趟,去丹陽宮告訴丁貴妃,就說皇帝的病以靜養(yǎng)為宜,妃嬪無事便不要去打擾了,讓丁貴妃約束六宮。”
“是?!弊嫌癖闳チ?。
金太后歇了一陣,才示意袁松竹,傳常樂進來。
不多時,常樂過來,欠身行禮,如今行禮熟練了,很是有模有樣。
太后點點頭道:“多日沒見你,果然是穩(wěn)重了。聽說這些日子,你當差做事都很好,哀家很欣慰?!?p> 常樂笑道:“奴婢能進宮,都是太后垂憐,自然要好好辦差,不能墮了太后的臉面。”
金太后仔細看她一眼,確實是單純沒心機的樣子。
“皇帝身邊缺個磨墨的,哀家已經(jīng)跟大慶宮說了,將你撥過去,你可有疑問?”
常樂一愣。
這個消息太突然了,無緣無故的就把她撥到大慶宮去,自然是驚愕。
“怎么,你不愿意?”
常樂趕忙道:“不是?!彼亓艘幌律瘢沤忉尩?,“這消息太突然,奴婢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p> 金太后便笑。
袁松竹道:“太后瞧,是個實誠人吧。”
太后點點頭,道:“你不要有顧慮,皇上那兒缺人,正好也見過你,哀家看你也合皇上的眼緣,才叫你過去。既然是去服侍皇上的,那級別也不好太低,就提了你做二等宮女吧?!?p> 二等!
常樂一下子就想起紅璃當日說的話,三等宮女月銀二兩,三等宮女月銀三兩,其余福利都翻倍。
幸福來得太突然了吧!
袁松竹見她有些發(fā)怔,提醒道:“還不快謝恩?!?p> 常樂這才反應(yīng)過來,趕忙蹲身道:“奴婢謝太后恩典?!?p> 金太后擺擺手,她便從正殿退了出來。
提了二等,而且還能伺候皇宮頭號BOSS,這個調(diào)崗真是意外之喜啊。走在路上,顧常樂只覺腳步都有些輕飄飄了。
只不過……
她腳步一頓,想起了自己的新差事——大慶宮磨墨宮女?!
不愧是皇家啊,連磨墨都要單獨設(shè)一個職位,這活兒也未免太輕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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