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侍衛(wèi)奉了令查看,兩具尸體,衣不蔽體,鮮血澆淋,原是那美姬受不了了,一刀結(jié)果了無法動(dòng)彈只能干瞪眼的慕容泓,又一刀抹了自己那細(xì)嫩的脖子。
侍衛(wèi)回稟,慕容沖輕嘆一聲:“以王爺禮制厚葬?!?p> 錦行偷偷憋著笑:“順便,把那美姬同他一道合葬,不好讓王兄去下面孤單?!?p> 侍衛(wèi)瞧了眼慕容沖,慕容沖有些無奈:“就按王妃的意思辦吧?!?p> 侍衛(wèi)得令,趕忙退下了。
這慕容泓一死,慕容泓的王妃慕俞死了丈夫,算不上多傷心,她對(duì)他本就不充盈的感情,早就被時(shí)光一點(diǎn)點(diǎn)消磨干凈了,便很識(shí)趣地獨(dú)自在小院子里過日子。
但有一事,錦行也犯了難。
他成群、還不安分的姬妾。
尤以李美人為盛,終日打扮得花枝招展,在海棠園的小徑上,想要勾搭慕容沖。
這日,總算碰上了。
慕容沖淡淡一笑:“如此貪歡,便將她扔去軍營(yíng)吧?!?p> 李美人大驚失色,梨花帶雨,還是不可抗拒地被拖了下去。
“蘇錦行?!?p> 慕容沖忽而道。
“在在在?!?p> 錦行果然從海棠樹間跑了出來,吐了吐舌頭:“我剛好路過,差點(diǎn)錯(cuò)過一場(chǎng)好戲呢。”
慕容沖看著她:“夫人倒是心寬?!?p> 錦行粲然一笑:“我可相信夫君……的眼光呢?!?p> 慕容沖戲謔道:“哦?我看那新?lián)寔淼拿衽€不錯(cuò),好似、是叫晴芳?!?p> 錦行將手縛在胸前,哼了一聲:“你試試看。”
慕容沖靠近了她:“有勞夫人,處理一下吧。鶯鶯燕燕,煩。”
其后,錦行將這些姬妾召集了起來,竟也滿當(dāng)當(dāng)站滿了一個(gè)廳堂。錦行坐在主位上,看著她們:“今日把各位叫過來,是有一個(gè)歷史遺留問題要處理。本來按照夫君的意思呢,是將你們一刀切,全殺了。”
這些姬妾看慣了臉色,面面相覷,趕忙跪了下來。
錦行滿意地笑了笑:“但是我心善,于心不忍,不然,就還是把你們發(fā)配原籍,種田的種田,跳舞的跳舞,當(dāng)然,若是有不想的,也可以去替濟(jì)北王守守陵。若是還不愿意,那李美人的下場(chǎng)你們大約聽說了吧,倒是可以盡一盡姐妹情,同她一塊兒?!?p> 她頓了頓,又道:“你們說,可好?”
她們趕緊磕頭:“多謝王妃。”
送走了成群的姬妾,海棠園便就空了下來。
冷清清的。
這一天,高蓋的府邸,倒是熱熱鬧鬧。
他新封了尚書,卻不懂得寵辱不驚的道理,廣邀賓客、大擺筵席。
慕容沖不好推脫,帶著錦行一道去了。
進(jìn)門不久,錦行便說要四處逛逛,拉著冷宴去了后院,小姐夫人的處所。
幾位小姐正圍在亭子里說笑。
“這王爺美則美矣,心卻是狠極啊?!?p> “但是我聽說,王爺對(duì)他的夫人,可是很好的?!?p> “配得上我的,也只有像王爺那樣的人。王爺笑起來的模樣,很溫柔的。”
“什么什么。你見過王爺嗎?”
“那是自然,我爹可是王爺親封的尚書,我不僅見過,他還沖我笑了一笑呢?!?p> “咳咳?!?p> 一記輕咳。
幾位小姐循聲望去,便見到一位娉婷綽約的美人款款走了過來,連身邊跟著的丫鬟都是說不出的好看。這美人站在了亭外,看著她們:“不巧,打擾了各位小姐做黃粱美夢(mèng)呢。”
幾位小姐臉皮薄,立時(shí)就紅了,齊齊看向了高蓋的女兒高瑩。高瑩眾星拱月,擺著架子:“你是哪家的姬妾,竟敢偷摸聽墻角?!?p> 這美人輕笑出聲:“我這是,光明正大地聽呢。只是各位說得太專心,沒發(fā)現(xiàn)?!?p> 她稍稍一頓,挑了挑眉:“再說了,我的床榻,豈容高姑娘酣睡啊。”
高瑩一怔,有些不解又有些氣惱:“你什么意思?”
美人唇角微微揚(yáng)起:“高姑娘膽子倒大,可是,不太聰明呢。”
“論聰明,誰又能及得上夫人呢。”
慕容沖在高蓋的陪同下踩著光滑的卵石路不疾不徐走了過來,幾位小姐一瞧,少女懷春、臉又是一紅,便見到那美人在眾目睽睽之下握住了慕容沖的手,粲然一笑:“就比夫君差了一點(diǎn)點(diǎn)。你怎么來了?”
他看著她:“不來,可不就看不到夫人舌戰(zhàn)群雄了?”
高瑩總算恍然大悟:“王妃?”
錦行笑著:“自然,是我?!?p> 高瑩上前一步:“王妃可聽過為妻者,不應(yīng)善妒,當(dāng)以為君廣納姬妾、綿延子嗣?!?p> “瑩兒?!备呱w惶恐,喝道。
慕容沖瞇起了眼:“哦?”
錦行握了握他的手,極好看地笑了:“高姑娘在教我做事呢。我一貫從諫如流,可是這事,怕是沒的商量,我素來、不以善妒為恥。何況,你問問,就算我容得下你,他又容不容得下你?”
慕容沖饒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高蓋:“高尚書,管好你的女兒。本王可不想發(fā)生君臣離心之事?!?p> 他輕輕一頓,嘴角噙著一抹玩味的笑意:“不過,高姑娘若是在府上呆膩了,本王也可以讓你換個(gè)地方住住,高尚書,可有異議?”
這意思,不言而喻。
高瑩膝蓋一軟,癱在地上。
這慕容沖與慕容泓截然不同,雖總是笑意繾綣,溫溫柔柔的模樣,但實(shí)則笑里藏刀、心狠手辣,不能得罪、也得罪不起。高蓋擦了擦額上虛汗,忙回:“臣定然,好好管教?!?p> 其他幾位小姐也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大氣不敢出。錦行微微一笑:“幾位小姐,該干嘛干嘛。我同夫君,這便走了,不妨礙幾位肖想了,否則,也太過嚴(yán)苛了一些,連莊周夢(mèng)蝶的機(jī)會(huì)都不給你們?!?p> 字字誅心。
聞言,幾位小姐更惶恐了。
原來,比王爺更不好惹的,是王妃。
止戈占月
燕興元年(384年)六月,慕容泓的謀臣高蓋、宿勤崇等人認(rèn)為慕容泓的道德威望不如慕容沖,而且執(zhí)行法律苛刻嚴(yán)峻,于是就殺害慕容泓,立慕容沖為皇太弟,秉承皇帝的旨意行事,自行設(shè)置任命官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