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一生下來,就哭個(gè)不停。
云云便不顧她的夫君勸阻,稍作歇息,就抱著這孩子踱著步,打著轉(zhuǎn)。
那紅衣小姑娘拉著言刈走了進(jìn)來,指著這孩子篤定地道:“姐姐?!?p> 言刈又作揖:“這位夫人能否讓在下瞧一瞧?”
云云遲疑地看了青城一眼,青城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云云,讓他看看吧?!?p> 說來也怪,這孩子到了言刈懷中,果真便不再哭了,咧開嘴直笑。
千錦蹲下來看著那小姑娘:“你叫什么?”
小姑娘昂著頭:“珠璣。哥哥給我取的。我整整二百五十歲了?!?p> 言刈倏地鞠了一躬:“請(qǐng)青城君讓我在此地住下來吧?!?p> 青城面露為難,千錦卻微微一笑:“青城君乃是性情中人,你不如講個(gè)故事給她聽,她心一軟,自然就肯了?!?p> 青城嗔怪道:“帝姬。”
云云倒是饒有興致:“我愛聽故事,你講來我聽聽,同我孩子有何淵源?”
言刈磨了磨嘴皮,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千錦眨了眨眼:“罷了,先頭的,他不記得了,我替他講。”
她自翹楚少時(shí)在辟雍宮同司馬郁相識(shí)到相知,說到司馬郁服毒墜馬,魂魄附在那根紅繩之上日夜陪伴翹楚,再至她入宮將其凝聚成魅。
說得繪聲繪色,云云一會(huì)兒哭一會(huì)兒笑,聽得意猶未盡。
千錦卻戛然而止,擺了擺手:“剩下的,你自己說吧?!?p> 言刈思忖了半晌,接了下去:“我同翹楚以免人多眼雜,便辟了一處清凈的山上住下,婚后并不常常下山,可是不知怎的,有一日來了一群官兵,將我們抓走了。那是司馬曜派來的,他將翹楚軟禁起來,折磨了我很多時(shí)日,其實(shí)那些傷疤于我算不得什么,可是翹楚為了救我,便答應(yīng)回到他的身邊。”
“后來,他將我看守了起來。過了很多年,看守的侍衛(wèi)忽然將我放走了。司馬道子,就是司馬曜的親弟弟來見了我一面,說我真應(yīng)該謝謝翹楚,若不是她,我哪里有這般逍遙。我問他那翹楚呢,他說,死了。我出去后,打聽了一下,說是那司馬曜的貴人,我知道就是翹楚,在他醉酒后,令宮人將他用枕頭活活捂死了?!?p> “先前的事我不記得了,但是我覺得這罪魁禍?zhǔn)撞粫?huì)是翹楚,大概是司馬道子所為。我找了很多地方,找人,也找墳,但是都沒有找到。大概找了幾年,我又回到了那山上,回到山上三年后,珠璣找到了我,她說翹楚是她姐姐,她陪我一道找翹楚。我看了她很久,認(rèn)出了她。”
云云忙問:“我沒聽懂,珠璣是誰?”
素華看著珠璣:“你是翹楚手上的那根紅繩?”
珠璣嬌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是我。姐姐同司馬道子做了個(gè)交易,她替他殺了司馬曜,他便放了哥哥。司馬曜死后不久,姐姐便自縊了。司馬道子將姐姐扔在荒郊野外,風(fēng)吹雨打,烈日曝嗮,很久很久,有一天不遠(yuǎn)處的樹爺爺說他活了很久,沒什么意思不想活了,他將靈力傳給了我。我便凝成了人形。”
云云恍然大悟:“那這么說,我這剛生下來的孩子,就是那翹楚轉(zhuǎn)世?”
千錦微微一笑:“我在此,恭喜云云姑娘了?!?p> 云云有些疑惑:“敢問帝姬,何喜之有?”
千錦唇角上挑:“一喜誕女,二喜得婿。豈不是喜上加喜?”
如此,言刈便帶著珠璣在這青城山上住了下來,等著翹楚長大,就又是一段姻緣。
千錦同素華回了昆侖桃林,清靈已歡歡喜喜地在準(zhǔn)備嫁妝,不分晝夜,此事眾說云云,卻無人真正能猜到她的夫婿。
飛天還在纏著冷宴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她雖冷著臉,可藏不住眼里的星星。
千錦一回房,就被素華堵在了門前,居高臨下看著她,她沒來由有些心虛,隨意尋了個(gè)話頭:“我掐指一算,這執(zhí)素,就是那武則天,還需我?guī)鸵粠??!?p> 素華眼中泛起了些許笑意:“夫人就不怕,下凡下多了,被道祖發(fā)現(xiàn),小懲大誡?”
千錦眨了眨眼:“我聰明著呢,我只靠了一張嘴,可沒用法力。而且只要我做的不過分,我爹從不管我,他只管我娘。再說素華,你在我爹面前金口一開,自然要履行諾言,給他一世榮華?!?p> 素華微微搖了搖頭:“人生總有起落,好的壞的,她自己承擔(dān)?!?p> 千錦偷偷翻了個(gè)白眼,他忽而靠近了她:“夫人,我記性很好?!?p> 她頗有些不解:“嗯?”
素華板起了臉:“所以夫人說,過眼云煙的事,歷歷在目,言猶在耳。”
千錦眼波一轉(zhuǎn),抬起了頭:“素華,我有一件事要同你告白。我夢(mèng)時(shí)甚覺愛你,醒后更覺愛你?!?p> 素華委實(shí)被她氣笑了:“夫人這一張嘴,真真假假,真是叫我措手不及?!?p> 她踮起腳環(huán)住了他的脖子:“我誆過很多人,但同你說的每句話,都比真金還真?!?p> 素華眉眼里滿是笑意:“我也有一句話。今夜,我什么都不想,我只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