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總算是輕松了,”白悠悠晃晃頭,“不出府還不知你家小姐我有多出名,你們不知道,現(xiàn)在全京城的夫人小姐們都聽過我名字,不過只知其名,不知其人,你家小姐我今天就是給人來解惑的?!?p> 聽著這看似調(diào)侃,實則透著無奈的話,兩個丫鬟也不知說什么,相互看了一眼,低下頭。
白悠悠也就發(fā)發(fā)牢騷,話一說完就被眼前這棵梅樹給吸引住了,樹干筆直,高達五六米,樹身有碗口粗,枝條卻似虬枝龍爪,形態(tài)各異,枝條上的一團團白色的花朵,她原本以為是雪,可走近一看,原來是開的花,只是花小而密,遠看就像雪堆在樹上一樣,白悠悠眼珠一轉,彎腰從靴子的綁腿上抽出了匕首,這是出門時,自己讓云霧給綁上的,雖然自己小胳膊小腿的,有了這把匕首也不一定有用,可是有總比沒有好。
“小姐,您干什么,”云霧一個小擒拿就奪過了匕首。
白悠悠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愣住了。
“小姐,您拿刀干什么,”云霧接著問。
白悠悠攤著手,看著緊張的紫筍與云霧,咯咯笑了起來,知道她倆又誤會了,“你們以為我干啥,我沒那么沒用,被人看幾眼,就不想活了,”說完又從云霧手里拿走了匕首。
紫筍和云霧一臉疑惑地看著她家小姐,白悠悠在樹下轉了一圈,在樹身上挑了一塊稍稍平整的地方,就墊著腳尖,使出吃奶的力氣,刻下了:“小悠到此一游,2013”,這曾經(jīng)是她無比鄙視的一件事,可是今天的事總得討點利息吧,那就對不住了,梅樹大哥。
寫完后的白悠悠,覺得挺滿意,匕首尖輕敲著手心圍著樹轉,想想還可以干點什么壞事,云霧對紫筍做了一個來人的手勢,紫筍搖搖頭。
“你們在干什么,”一個略顯尖銳的聲音想起,本來還在猶豫要不要在樹上再砍個七刀八刀以泄私憤的白悠悠被這聲音下了一跳,匕首也掉在地上。
“你在干什么,”一個小美人帶著兩個丫鬟趾高氣揚地走了過來,擠開白悠悠,繞著樹轉了好幾圈,確定沒什么事,才轉回頭,略帶鄙夷地看著白悠悠,“你想對這棵樹做什么?!?p> 被人質(zhì)問了三遍的白悠悠覺得還是解釋一番的好,“沒干什么啊,只是覺得這棵花樹很好看,就多看了一會兒?!?p> 看著云霧拾起了地上的匕首,小美人不依不饒,“看花,那你拿著刀干什么?!?p> 對于小美人這鍥而不舍的精神,白悠悠有些頭大,摸摸鼻子,“拿刀抓蟲子啊,剛剛才剁碎了一個,呀,你后面好大一只,”邊說邊驚恐地退了兩步。
背靠著樹站著的小美人被白悠悠極富感染力的表演嚇得哇的一聲尖叫跑開了,抓著自己的衣裙看,還讓丫鬟們給自己拍裙子,紫筍和云霧抿唇一笑,這時旁邊一聲清脆的笑聲很突兀地傳來,白悠悠側目,咦,這不是那天出門見過的秦明鳳。
被人笑話的小美人,一雙美目噙著眼淚,“你騙人,這大冬天的哪有蟲子?!?p> 看著這一幅美人垂淚圖,白悠悠于心不忍,這雖然是自己從小玩到大的游戲,可是小美人沒見過啊,懊悔緩緩爬上了心頭。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小美人不知是哭得還是氣得,聲音都在發(fā)抖,“你知道這是世子表哥最喜歡的梅樹,所以想借梅樹打表哥的主意?!?p> “呃,”白悠悠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腦袋不夠用了,這小美人的思維太跳躍,這是神馬意思,世子,還表哥。
“嗤,”秦明鳳走到白悠悠身邊,“宋巧妍,你以為全天下的女子都有你那點小心思啊,也不知你那顆腦袋怎么長的,以為守著這棵樹就可以得到寧親王世子的垂青,這京城誰都知道世子喜歡誰?!?p> 被人說中心思的宋巧妍,惱羞成怒,“秦明鳳,就你長那樣,你給世子哥哥提鞋都不配,你有什么資格說我?!?p> 白悠悠覺得自己長見識了,這是倆大家閨秀在干嘴仗,誰說大家閨秀是要喜怒哀樂不全形于色,誰說大家閨秀在社交場合要大方有度,誰說大家閨秀是含蓄矜持的,這簡直是毀了“大家閨秀”這個詞在白悠悠心里的良好形象,看來傳說不可信。
“對,那我總有自知之明啊,我不往前湊,可有的人卻不自量力。”
“秦明鳳,你,還有你,”宋巧妍詞窮就掉轉槍頭,朝著白悠悠吼道,“你們兩個就是兩個蛇蝎婦人,”說完狠狠瞪了秦明鳳和白悠悠幾眼,跺著腳,跑開了。
“哎,”白悠悠嘆了口氣,自己這啥都沒干就升華了,上升到蛇蝎婦人的高度,轉過頭看著秦明鳳,“你跑來湊什么熱鬧?!?p> “怎么,覺得被我連累了?!?p> “看來你真的有自知之明,”話一說完,白悠悠和秦明鳳都笑了起來,人就是這種奇怪的動物,磁場一相符,這才是第二次見面的兩人就熟絡起來。
兩人朝著前方走去,“那個宋巧妍是誰啊,和寧親王府什么關系?”
“她是工部尚書的嫡女,寧親王府的張側妃和她家是隔了好幾房的表親,所以她就把這寧親王府當成她家,隔三岔五地來,聽說這次的賞梅宴她還出了不少力?!?p> 白悠悠看著秦明鳳,“秦小姐,你是不是和宋巧妍有什么仇,我發(fā)現(xiàn)你說起她有些咬牙切齒哦?!?p> “那是當然,我當初差點進不了國子監(jiān),就是她害的,哎,這件事以后找個時間再慢慢給你說,你以后也別叫我秦小姐,太見外了,我滿十三了,比你大,就叫我鳳姐吧?!?p> 見外,是你太不見外了吧,還鳳姐,對于這個詞白悠悠的小心肝有點受不了,咽咽口水,“還是直接叫明鳳吧,你也可以叫我小悠。”
“行,”秦明鳳嘴角噙著一絲笑意,“宋巧妍還有一個親姑姑在宮里呢?!?p> “干什么的。”
秦明鳳眨眨眼,“淑妃娘娘?!?p> “啊,”白悠悠仰天長嘆,這逛個園子,就得罪了一位貴人啊,“你故意的,想把我拉到你這邊,”白悠悠投訴。
“呵呵,真聰明,知我者非小悠也,不過就算我不出現(xiàn),你和她的梁子也結下了,她那個人,睚眥必報的?!?p> “她喜歡世子,那世子的心上人是誰?”白悠悠朝著秦明鳳擠眉弄眼。
秦明鳳看看四周,確定沒人,“是摘星樓的攬月姑娘?!?p> 摘星樓,攬月姑娘,白悠悠確定自己沒有聽說過,但被現(xiàn)代文化熏陶了那么多年的人,一聽這兩詞,就反應過來,“是妓院的妓女?!?p> 秦明鳳有點吃驚地看著白悠悠,這怎么比自己還不忌諱,還妓院,自己好歹每次都說的是青樓吧,其它的閨閣女子是從不提這些詞的,秦明鳳輕咳兩聲,“注意措辭。”
白悠悠八卦因子發(fā)動了,拉著秦明鳳還想問,卻被教訓了一番,“你也注意點,這好歹是在別人府上,背后說人是非被人聽見了可不好,其它的以后再告訴你?!?p> 白悠悠撇撇嘴,這以后說還不是說人是非,這不是掩耳盜鈴嘛,不過在別人的地盤還是收斂些好。
兩人在園子里閑逛,走到一處亭子,進去歇歇腳,亭子里的石墩上早墊好了厚墊子,石桌上擺著一些新鮮瓜果,亭子一角還點上了銀絲碳,一點也不冷。
白悠悠環(huán)顧四周,看守亭子的小丫鬟退到角落里,咬著秦明鳳的耳朵,“這寧親王府真是財大氣粗?!?p> “小財迷,”秦明鳳笑道,“這些都是小頭,那梅林才是大頭。”
“哦,什么意思?”
秦明鳳搖搖頭,給白悠悠這個小鄉(xiāng)巴佬進行了一番科普,原來這梅花按理應該到正月左右才開的,可是寧親王府不知從哪里找來的花匠,讓這整片梅林提前了一個多月的花期。
白悠悠眼睛瞪得老圓,她前世是生活在南方的,梅花好像也就是這個季節(jié)盛開,可現(xiàn)在這是在北方啊,她還記得她有一年三四月份去北京玩,去了植物園,那時北京的梅花才開呢,現(xiàn)在大梁朝的京城好像是比北京的位置靠南些,可這也叫北方吧,這花期可不是提前了,白悠悠放眼望去,這么一大片林子,得燒多少錢啊,這時她眼里的梅樹已經(jīng)不是樹了,而是一塊塊的銀錠。
秦明鳳推了推看呆了的白悠悠,“別愣神了,這有什么好羨慕的。”
“難道你們家比寧親王府還有錢?!?p> 秦明鳳皺著眉頭看著白悠悠,這真的是個財迷,“對啊,要不你以后就嫁到我家吧,剛好我有個哥哥?!?p> 啊,這么快就拉郎配了,看來秦明鳳真的不把自己當外人,白悠悠被秦明鳳的直白打敗了,嘿嘿地笑了起來,“好,到時候虐待你?!?p> “兩位小姐,宴會就要開始了,還請兩位小姐隨奴婢來,”亭子外來了一個尋人的丫鬟。
秦明鳳和白悠悠站起身,隨著小丫鬟朝正房走去,一路上,秦明鳳給白悠悠小聲地介紹著宴會的情況。
這宴會其實就是邊吃午飯邊賞梅,吃完飯再請些才女彈個琴,跳個舞,評個三甲,這些年寧親王妃的身體不好,王府的庶務都交給張側妃打理,但這每年的賞梅宴,寧親王妃還是親自主持,白悠悠想到剛剛見過面的那個張側妃,雖然只說過短短的幾句話,可給人的感覺是精明圓滑的,白悠悠自動腦補,難道這又是一個妾室與正室搶男人,結果正室不僅輸了男人,連管家權也被奪了的八點檔肥皂劇的虐心故事。
“待會兒宋巧妍的那些小動作你能忍就忍了吧,”秦明鳳很是關心白悠悠。
白悠悠點點頭,“我知道,我可不想惹麻煩,”她本來已夠打眼了,可不想再沾惹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