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58 井
青子不知道密室的事情,于是云大致講了一遍。
“也就是說,那種可能存在的啃食大腦的蟲子,其實是修雷德搞出來的。”青子說。
“嗯,很有可能,因為迅龍狂暴化后的痕跡與密室現(xiàn)場如出一轍,而青子你又發(fā)現(xiàn)修雷德的人前往了有著相同氣息的現(xiàn)場?!痹仆茰y道,“并且我覺得這件事不僅僅有著修雷德參與,與結(jié)云也有著關(guān)系。有著地下室適合用來隱秘集會的場所在任何一個地方可都不好找,而且方臉人晚上一直徘徊在結(jié)云街頭,結(jié)云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
“所以是要我?guī)兔φ{(diào)查咯?沒問題,正好我也沒什么事情做,也不能白白收下錢嘛?!鼻嘧哟饝?yīng)了這件事。
“嗯,”云有些緊張起來,關(guān)于結(jié)云和修雷德的事情,只是順帶一提,云真正想問的還沒有說出來,“青子,你是怎么來到這個世界的?”
“莫名其妙的就來了,”青子苦惱著說,看來她也是一頭霧水,“和以前一樣回山上別館的時候,穿過樹林,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深不可測的洞,然后就來到這里了。
剛來就遇到了迅龍在后面追擊,好不容易擺脫了之后,又變成了很難對付的怪獸?!?p> 青子的運氣也挺倒霉的。“洞?能不能具體說說呢?是怎么樣的一個洞?”是來到這里太久的關(guān)系嗎,還是化身古龍的影響,又或者根本就對那時若有若無的記憶無不模糊,云根本記不起來當(dāng)時穿越時的景象。
“那是一個很深很深的洞,”青子回憶著,組織語言描述,“說是洞,也只是一種感覺罷了。唯一能夠確定的是突然出現(xiàn)在面前黑色的深淵,那不是空洞一樣的東西,而是有著某種實質(zhì)性的黑暗。不是山上的這一片東西突然被人移走,而像是長長的,沒有距離的深井,掉下去的距離無可捉摸,可一定能到達底部。
骷髏,人頭一樣的黑煙形成了漩渦。那風(fēng)仿佛自三咲底部而來,穿越了狹長的住宅區(qū),沿著山上的空路,將人間的燈光席卷一空,打開了門。對,是門一樣的東西,連接著與這現(xiàn)世截然不同的場所?!?p> “青子你是被吸進去的嗎?”云問。
“不是?!鼻嘧泳尤蛔隽朔穸ǖ幕卮?,很是出乎了云的意料,“我是主動跳進去的?!?p> 云頓時感到一陣凌亂,主動跳下去什么的,確定不是腦子壞掉了,還是什么i jump,you jump的游戲?
“風(fēng)席卷著黑煙,掠奪著世間的生命。未知的門就在腳下,而前方原本要去的路則被它截斷。能怎么走呢?掉頭逃跑,確定它不會追上來。那就只能向前,沿著原來的路,縱身一躍,融入進這混亂的渦流中。
度過了很長很長的時間,”青子說,“周圍一切都沒有變化,給人的印象并非是永遠無法達到井底的深井,而是已經(jīng)來到了井底。月光無法穿過著濃重的黑夜,我試著伸出手,然后已然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來到這里?!?p> 然后是不短的沉默,直到青子說,“還要待下去嗎?我倒是不在意,云今天整晚待在這里都行,和我同睡一張床也沒有任何意見。不過,你家那位,可能就要找上來了。”
云悚然驚醒,連辭別的話都來不及說,以一種極端無禮的方式猛地飛了出去,心虛的不敢想現(xiàn)在的時間,但心里如明鏡一般知道這樣一個事實:死定了!
青子看著云狼狽的離開,哧哧的笑了起來。故意拖了一會時間,也算是給一開始云藏在自己胸口的懲罰。她透過窗戶,望著渺遠的天空,她不喜歡這樣的月夜,更懷念白天的結(jié)云的天空。
那足以讓刺痛眼睛的湛藍和透明的綿延云海,遠處的聳立著的靈峰,以及那份蒼藍,是那么符合云的氣質(zhì)。
她并不知道云是什么種類的古龍,不過,叫做蒼云龍,感覺也挺不錯。
而云可就沒有那么悠閑了,路上的人寥寥無幾,他也顧不得飛行的風(fēng)引起人的注意,以最快速度往月世界趕去。
月世界一樓緊閉,二樓的窗戶打開,薺花趴在桌子上,紅色眼眸閃閃發(fā)光。那并不是反射的月光,深夜的光都留在心里,猶如不會熄滅的火燃燒著。
“回來了?”薺花的語氣不咸不淡,但越是這樣,越可能是暴風(fēng)雨前的平靜。
“我去調(diào)查制造這一起時間的幕后真兇的,不出所料地話,應(yīng)該是修雷德和結(jié)云聯(lián)盟共同授意下做的。無論是密室,迅龍,還是嵐龍教派的大范圍傳播都是他們一手策劃?!痹骑w快地寫下一系列重磅的結(jié)論。
“哦?!彼j花應(yīng)了一聲,修長的手指有節(jié)奏的敲打著書桌,像是在彈奏鋼琴的韻律。
“關(guān)于我穿越到這個世界上的原因也有了猜測,應(yīng)該說進展很大了?!?p> “哦?!彼j花偏過頭去,一直看著自己躍動手指。
“我去見了青子?!痹平K于說到。
“我知道?!彼j花轉(zhuǎn)過頭來,與他四目相對。
今晚的薺花格外的沉默,云這時才想到她被稱作星辰大人的時候,也一直都是少言寡語到了幾乎被人稱為啞巴的地步。蒼藍星不僅是對她實力的最高稱贊,也是對她孤高氣質(zhì)的最好描述。
女孩的魅力源自何處?當(dāng)顏值達到一定程度,無非就是各有所愛而已,沒有什么決定性的差異。而身材這種東西,自不必說,薺花和青子都是頂尖的水平。
更何況以普通人類的標(biāo)準(zhǔn)來判斷這樣的魅力又有什么價值呢?人類的軀體終究也是人類而已,并不完美甚至并不標(biāo)準(zhǔn)。與古龍這樣傳說中的造物相比,無論是被奉為女神偶像的人,還是丑陋到極點的人,在基因上的差距有萬分之一嗎?或者說人與黑猩猩的差距有百分之一嗎?
毫無意義。對于古龍來說,人類之間的審美毫無意義。只是主宰著云現(xiàn)在意志畢竟還是他身為人時的意識,會按照人類的審美進行評判。
薺花并不擔(dān)心云去找青子。他們之間的聯(lián)系與云想象的還要深,那是無數(shù)次的經(jīng)歷所構(gòu)成的回憶,而這種回憶是如此深切,形成幾乎能稱之為命運的鎖鏈。
云青子也全無此意,他堅信,真正能將兩個人聯(lián)系在一起的,是共同經(jīng)歷的事情。
“下次不要偷偷跑出去了。”薺花的聲線很冷,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寂寞,“我不在乎你出于干嘛?是去調(diào)查事件了,還是去找那個小女友去玩了,或者其他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p> 她把頭深深的埋在手臂中,看不清表情,唯有白發(fā)略顯凌亂的散落在耳畔,“你不在這里的話,我很寂寞啊?!?p> “嗯,不會離開了,已經(jīng)。”云說。
薺花埋著的頭開始顫動起來,像是在抽泣。云飛到少女的耳側(cè),用小巧的龍爪配合著吹起,梳理著女孩的長發(fā)。
“是結(jié)云和修雷德干的嗎?”薺花問道,聲音里還帶著濃重的鼻音。
“還沒有實錘,但應(yīng)該八九不離十了?!痹普f,“他們在商量謀劃著什么呢?而且給人的感覺這么的...”
“云你是想說卑鄙是吧。是啊,無論是派人跟蹤,引誘人做實驗品,宣傳嵐龍教派,不管有多少是結(jié)云親自做的,都讓人覺得很不像獵人的作風(fēng)呢,倒像是修雷德那群陰謀家的作為?!?p> “很奇怪啊。”云同意薺花的說法。
與很多人想的不同,獵人是比起權(quán)力,金錢更看重精神和心靈的人。這也是由他們狩獵所決定的。
與很多人想的不同,狩獵防具和武器固然重要,但就算全身穿著古龍一套面對怪物時,也只是一層薄紙和牛皮紙的區(qū)別。若是仗著裝備而心懷傲慢的作戰(zhàn),討伐遠不如自己實力的怪物也會飲恨死去。
這是一場并不公平的游戲,自己對怪物造成的傷害只能用刮痧來形容,而容錯率又少得可憐。需要牢記怪物的特性,知道它的每一個招式,以至于能夠提前預(yù)判,經(jīng)過長達幾天的搏斗,才能獲得勝利。
并非不存在以弱勝強的奇跡。獵人本身的素質(zhì),包括冷靜,機智,果斷,都是在生死一瞬間進行考核的。沒有鍛煉的機會,面對的也都是從來沒有演練過的險境,而判斷的正確與否有時候關(guān)系的不僅僅是個體的生死,而是整個團隊是否滅亡的命運。
而人的這些素質(zhì)不說是與生俱來的的天賦,也是極難改變提升的能力。相比于隨時都能更換的裝備,精神是獵人們更加看重的素質(zhì)。
因為這個原因,獵人們爾虞我詐似的政治斗爭要少得多。
“因為他們不是獵人了啊。”薺花說,“狩獵是一場儀式,以一場豁出性命來,不知道能否活下來,凈化靈魂的意識。那些高層已經(jīng)多久沒有狩獵了呢,哪怕是最簡單的狩獵也許久沒有進行過了吧。
沒有狩獵過的獵人,忘記了那種感覺的獵人,還能叫做獵人了嗎?他們不過是高懸于獵人之上的肉食者而已,自以為了解獵人的情況,脫離了水的無根之草罷了。
這與素質(zhì)無關(guān),與能力無關(guān),只是不受意志轉(zhuǎn)移的客觀規(guī)律而已。我只見過一個例外,只有一個人才幾十年沒有狩獵的情況下,還能稱之為獵人?!?p> “為什么?”云問,“是因為他雖然沒有狩獵,但一直在磨練自己的狩技嗎?”
“不,不是這樣的。他就連下床也做不到,哪怕翻個身也要自己的隨從貓幫忙?!?p> “那...為什么?”
“他是討伐了混沌黑蝕龍的獵人,因為狂龍病毒的影響,失去了行動能力,只能躺在床上。但他一生直到死去,都在與病毒做著抗?fàn)?。?p> “那我呢?”云好奇的問,“如果我被感染了會怎樣?”
古龍是不會被感染狂龍病毒的??颀埐《菊f穿了是黑蝕龍用來繁殖所散播的鱗粉,是不會影響古龍或者強大個體的。所以云的問題是個偽命題。
但薺花還是認真的回答了?!霸?,你會成為極限個體的?!?p> 感染了狂龍個體并表現(xiàn)出狂龍癥而狂龍化的怪物,會變得極為狂躁并冒黑煙??颀埢治飼喩砩l(fā)黑氣,體液和血液都變成了紫色,行動速度會忽快忽慢,叫聲也與原種不同。
克服了狂龍之力的怪物,并將這股力量為我所用,被稱為無限接近極限者,即極限個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