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孩子
“世子妃就沒想過，我是來找你的嗎？”
沈若若含笑看向方思柳，她的笑就像夜間懸在天空的那輪皎潔白月，讓人覺得莫名安心。
可對于方思柳來說，卻只能感受到這輪明月的冰冷。
“沈側(cè)妃不是應(yīng)該躲著我嗎？”
“我為何要躲著世子妃？”沈若若歪了歪頭：“你我都知道上次那件事并不是世子妃干的，不是嗎？”
她這樣直白的將這件事擺上臺面，顯然是來者不善。
方思柳的笑容不復(fù)存在，冷冷問道：“沈側(cè)妃究竟想如何？”
沈若若依然是那副端莊大方的樣子，笑道：“自然是希望世子妃能夠放棄世子?！?p> “我早就放棄世子了，”方思柳盯著沈若若說道：“從上次你那般陷害我之后，他那樣對待我，我便無意再去強求了?！?p> 沈若若聞言，卻像是聽見了天大的笑話，掩住唇低聲笑了起來。
“你笑什么？”方思柳緊張起來，全身緊繃起來，若她是只貓，此時便是一副炸毛的狀態(tài)。
“我笑世子妃你真是用心良苦啊?！鄙蛉羧粜蛄?，將手重新交疊放在腹上。
“世子妃明明用盡手段想要吸引世子的注意，卻還是要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來。”
“我用盡手段？”方思柳皺眉：“你休要污蔑我！”
“難道不是嗎？”沈若若一步步走向方思柳，明明步伐很小、步步生蓮，卻讓方思柳感受到了一股極大的壓迫感。
方思柳的身后便是一池湖水，她只能向旁邊挪動，一邊警覺地盯著沈若若的一舉一動。
她沉聲說道：“我剛說過了，我已經(jīng)放棄世子了，我也沒有必要騙你?！?p> 沈若若自一開始便帶著得體的笑，就像一副精致的面具掛在她的臉上一樣。
她語氣似在問詢，說出來的話卻是陳述：“你當(dāng)然沒必要騙我，你只要能夠騙過世子就可以了，不是嗎？”
她步步緊逼，方思柳只能不斷的退開與她保持著距離。
“你故意作出一副死心的樣子，為的就是讓世子關(guān)注到你的反常，從而一步一步讓世子落入你的陷阱?！?p> 方思柳被她這番話氣笑了：“你這人可真是好生奇怪！只許他宋聿澤不喜歡我，便不許我看不上他宋聿澤嗎？”
“你喜歡了世子這么多年，哪有那么容易便會死心？”
方思柳被她問得實在是惱了，語氣不善的回應(yīng)道：“沈若若，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般，覺得男女間的卿卿我我是世間最重要的事。我如今的確不想再受著些男女之間的情愛束縛，只想好好的經(jīng)商賺錢，做些我樂意做的事。”
沈若若一直以來的得體，在聽到她的回答后瞬間破碎。
她強撐著的儀態(tài)、禮儀立刻垮塌，她的嘴角向外咧開，露出一個凄涼不甘的苦笑，眼睛通紅蓄滿了淚。
她的聲音有些抖：“可是他如今反倒在意你了！”
她明明是在哭，臉上卻掛著笑，方思柳看了覺得脊背發(fā)涼。
“他在詩會拋下我一人，卻是為了抱著你、去耐著性子哄你?！?p> “他會在別人嘲笑你時覺得擔(dān)憂，甚至不惜為了你得罪那些達(dá)官顯貴?！?p> “他會在聽到你受傷消息的時候，從皇宮策馬趕到你身邊，只為了確認(rèn)你的安全?！?p> “甚至......”沈若若的笑容很孱弱，也很絕望：“甚至那一晚，他懷里明明是我，卻喊了你的名字！”
沈若若驀然停下腳步，方思柳也不再后退，同她保持著大約兩米的距離，二人就這么對視著，誰也不肯將視線移開。
方思柳唯恐沈若若出現(xiàn)碰瓷的行為，一刻也不敢放松警惕。
“沈側(cè)妃你、你這是太過敏感?！狈剿剂参康?。
沈若若現(xiàn)在狀態(tài)很不對勁，面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眼睛都哭腫了，卻還是從始至終一直笑著，就像......就像要和方思柳同歸于盡一樣。
方思柳慌了，害怕她真的做出什么過激的舉動來，畢竟她此時腹中還有一個脆弱的生命。
無論如何，孩子終究是無辜的，方思柳不希望這個孩子受到傷害。
于是方思柳哆哆嗦嗦的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柔聲安撫道：“一定是因為沈側(cè)妃你有了身孕，所以變得特別脆弱敏感，才會產(chǎn)生這樣的幻覺！”
沈若若依然不為所動，就這么定定地看著方思柳。
“你同世子幼時便相識了，這些年來他不是都一直對你一心一意嗎？”
“你說他現(xiàn)在在意我，不過是因為他覺得我不再追逐他，他覺得不習(xí)慣罷了，無非是他的控制欲在作祟，他的心中至始至終都只有你一人?！?p> 沈若若似乎被說動了，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
方思柳見勸說有效果，繼續(xù)說道：“沈側(cè)妃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做的事情不是擔(dān)心我，而是好好養(yǎng)胎，給世子生下一個健康聰明的孩子。你們二人皆是才高八斗，以后你們的孩子也一定會格外聰明伶俐的?！?p> “你們二人相貌又是那般出眾，所以你若是誕下男丁，他定會是京城里最英俊瀟灑的小少爺；若是誕下女孩，她......”
“夠了！”沈若若臉上的笑容消失，整個人的氣質(zhì)霎那間便冷了下來。
方思柳不知自己說錯了什么話，被她這一聲呵斥嚇得有些懵。
沈若若再度靠近方思柳，只是揮手屏退了身后跟著的丫鬟。
方思柳見她這副決然的態(tài)度，慌了神，踉踉蹌蹌的向拱橋的另一側(cè)退去。
一邊后退，她的嘴里還念念有詞：“沈側(cè)妃你別沖動，你多為腹中的胎兒想想......”
“孩子？”沈若若卻是冷哼了一聲。
方思柳一愣：“對啊......”
沈若若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倒是露出了勝利者的笑容來。
方思柳心中冒出一股不好的預(yù)感，卻依然還是晚了一步。
她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沈若若癱坐在地上，捂住腹部從喉嚨擠出一聲悲戚的慘叫聲來——
“?。 ?p> 方思柳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聽見身后有動靜。
遠(yuǎn)處的宋聿澤施展輕功躍至了沈若若的身旁，一把將她抱在了懷里。
他焦急如焚的不停喚道：“若兒、若兒......”
沈若若面色慘若白紙，額上已經(jīng)爬滿了細(xì)密的汗珠，疼痛讓她幾乎無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孩、我的......孩子......”
沈若若的貼身丫鬟突然撲到沈若若的身邊開始嚎啕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對方思柳說道：“世子妃，你為何這樣狠毒！”
方思柳大腦一片空白，耳朵只剩下嗡嗡聲。
身后的香露和香凝急忙反駁道：“不是這樣的！是沈側(cè)妃在誣陷我們世子妃！”
宋聿澤低著頭，將沈若若緊緊摟在懷中。
方思柳看不見他的表情，卻能從他周身的氣場中看出他的悲慟與憤怒。
就在一片“嗡嗡”聲中，方思柳的耳朵里涌入一聲驚雷一般的怒吼。
“方思柳——”身后的越王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