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邊戰(zhàn)場,時間剛剛破曉,漠北軍已經(jīng)換了三四波人似乎要不顧一切代價攻下這最后的營寨。
“不好了將軍!援軍來不來了!”
“什么意思?”
“一小股漠北精銳不知怎么繞過了邙蕩山襲擊了支援部部隊!援軍沒有防備被擊潰了!”
西門朔渾身麻木站在原地,這一刻這位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老將顯得十分的無措。
“將軍,計劃還要進行嗎?”
天色已經(jīng)漸亮,遠邊的天空泛起魚白,城下漠北大軍的攻勢也放緩了下來,他們已經(jīng)開始疲憊了。
“繼續(xù)!現(xiàn)在生死都在我們自己的手上只有我們自己才能掌握!傳令城墻上的所有人把他們能用的火力全部用出去來作掩護,城門準備開啟騎兵全部就緒!”西門朔沒來得及思考,城墻已經(jīng)殘破不堪恐怕?lián)尾涣私裢?,現(xiàn)在能做的只有主動出擊。
“趙懷民!李靖國!汪志軍!武勇!王齊!”
“到!”五道堅韌的聲音齊聲喊出。
城墻下密密麻麻匯聚了接近六百騎兵,他們十人為一隊靠攏,可這支隊伍只有六人。命令已經(jīng)下達城門正在緩緩開啟他們隨時準備出擊。
“出擊!”
為首的林晟舉起長矛高聲怒吼,城門被打開,外面是漫天的箭雨那是上面友軍給他們提供的掩護。
戰(zhàn)馬揚起前蹄放肆的嘶鳴,而后猛地一躍朝前沖出。
自從飛云坡后,他們撤回了北江被統(tǒng)一編入了西門朔部隊。因為飛云坡的表現(xiàn)得到賞識,他們一部被西門朔留在了身邊。
而經(jīng)過北江一戰(zhàn),他們部傷亡慘重,能戰(zhàn)者不足十余人,而跟隨在他身旁的五人是僅剩的騎兵了。
隨著突然發(fā)瘋般射出密集箭矢的守軍,讓漠北城下的攻城部隊被迫往后退去尋找掩護,而騎兵也借此機會打了漠北一個措手不及。
接近六百騎兵如同虎入羊群,戰(zhàn)馬放肆的沖撞,騎士手中的刀槍借著沖擊輕而易舉的收割著來犯者的生命。
可漠北并沒有一觸即潰,他們的反擊號角在下一刻也立即響起。撤退的漠北軍開始組織陣型,但也恰恰看出相比較馬戰(zhàn)漠北軍陸戰(zhàn)的弱點。在缺失了他們引以為豪的戰(zhàn)馬后,他們縱使擁有著無比強大的信念和優(yōu)勢,但也遠遠集結(jié)不出一支經(jīng)驗豐富的步兵軍團。
“現(xiàn)在終于輪到我了!”
林晟高舉長矛,身側(cè)五人圍繞著他成為他的護盾,同時也有數(shù)不清的同伴與他們一樣像是一柄尖刀直刺漠北前鋒中央,漠北散亂的陣型被沖散,路上不停傳來痛苦的哀嚎。
可在強大的戰(zhàn)馬終究有力竭之時,在突破陣型前進接近四五十米后,戰(zhàn)馬的沖擊力終于慢了下來,漠北人也在第一時間從四面八方而來。
漠北軍隊利用人數(shù)的優(yōu)勢將沖入陣型的騎兵分割,將騎兵團分成幾十個小隊導致互相無法溝通,也導致了各個小隊間只能各自為戰(zhàn)。
“將軍!騎兵被圍住了!”
城墻上西門朔遙遙看著戰(zhàn)局,從上往下看正面戰(zhàn)場一覽無遺。他看到騎兵從勢如破竹到深陷重圍,再到不停有騎手被長兵器挑落馬下,最后盡數(shù)覆滅。
“要讓還在外圍的部隊支援嗎?”許志國迫切的問道,不是所有的騎兵都沖入了漠北前鋒的中軍,還有接近兩百人在邊緣游走不停騷擾著兩翼來為前者護航。
“不,傳令火炮部隊轟擊漠北中軍,用他們?nèi)康幕鹆?!?p> 西門朔的命令瞬間讓所有將軍震驚,他們不敢相信西門朔會下這種命令。
“不行!里面還有我們的將士!火炮不長眼啊!一旦開火誰都不能把握會不會傷到自己人!”有將軍激烈的反對著。
“我支持西門將軍!趁著敵軍都在圍剿聚集在一起,這是個大好機會!”
“大好機會?邢將軍你站著說話不腰疼!那里有你的軍隊嗎?你不心疼我們心疼!”
“那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嗎?你的良心能守住這座營寨嗎?你的仁慈能讓漠北人停下腳步滾回到自己的草原嗎?我們沒有援軍了!如果不能借此機會盡量消滅對方中堅力量,我們之后就是殤州是君臨!你對得起天下父老嗎?”持相同意見的邢將軍表示贊同并與持相反意見的將軍針鋒相對。
“邢將軍說的對!用小的代價獲得最大的收獲,汪將軍!這才是我們行軍之人該做的事!而不是一味的婦人之仁!”
“哈?如果你們說的是讓一支背負著不成功便成仁,想要守住家國而無畏沖鋒的人白白送死,那我絕不認同!他們正深陷重圍,我不知道他們是絕望還是憤怒,或許他們中也有人和你們想的一樣讓他們不會白白赴死,但我相信他們更想看到的是,是在他們絕望的時刻他們誓死守護的國家,拼命效忠的將軍沒有放棄他們!”汪將軍憤怒地狂吼。
“這本來就是赴死之戰(zhàn)!舍小義而成大義,國家會記住他們的!”
“混賬!我們的士兵正在死去,你們還有空在吵?”許志國大怒,他是之前的中央軍統(tǒng)帥有著絕大的威信。
“呵。”
就在這時一聲冷酷充滿嘲諷的笑聲響在這場爭吵之中,所有人都靜了下來看向聲音的源頭。
西門朔沒有看著他們而是依舊看著滿目瘡痍的戰(zhàn)場,風吹動著他凌亂發(fā)白的鬢發(fā)。
“真的會記住嗎?”西門朔小聲對著戰(zhàn)場說道。
“什么?”西門朔的聲音小到將軍們根本沒聽清。
“我說!”
“真的有人會記住他們嗎?”西門朔突然轉(zhuǎn)過頭看向眾將,巨大的聲音讓所有人愣在原地。
“小人物不會被銘記,人們只會尊崇活下來的膽小鬼?!蔽鏖T朔聲音平靜了下來,他看向了汪將軍,“我不認為我的決定是錯的,但我清楚我的決定是違心的,但我必須要違背,因為我也是個膽小鬼,我必須要要用一切代價來守住這?!?p> “將軍!給我一個機會!我不要人!我去接收外圍的騎兵,只要給我一刻鐘的時間,如果我沒把他們帶回來,您就下令開炮!把我和他們一起埋在城外!”汪將軍眼中視死如歸。
西門朔沉默了許久,他動搖了,最終點了點頭?;蛟S這個決定會錯過絕佳的時間,可一個這樣的人他如何忍心拒絕。
“快一些?!蔽鏖T朔囑咐,汪將軍立馬行了個軍禮就朝外奔去。
“快一些,再快一些?!蔽鏖T朔看著背影喃喃著,隨后回過頭,在遠方那片雪白的土地上,十幾頭白狼探出了它們的身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