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張家父子
陣法亮起白色的光芒,代表著結(jié)束。
藥老起身,揮手在空中抹了一下,收起了陣法。
接著,收起紅線上的符咒,紅線無聲下垂。
木婉兒和林若水都緩緩地落在地上。
藥老趕緊上前,扶起木婉兒。
至于林若水,已死之人,自然不用管。
木婉兒用手擋開藥老想要伸過來的雙手,自己站了起來。
藥老嘆了一口氣,馬上又問道。
“婉兒,怎么樣?現(xiàn)在感覺一切可正常了?”
木婉兒沒說話。
過了一會兒,好像下定了什么決心似的,她才開口。
“爹,我求你一件事?!?p> “你說。”
“若水師妹的尸體讓我來處理吧。我想把她好好打扮一下,讓她干干凈凈漂漂亮亮地離開這個(gè)世界?!?p> “好。就是,你別忘了。最后,要銷毀她的尸體,防止其他人發(fā)現(xiàn)蛛絲馬跡。”
“爹,你先離開吧?!?p> “好。你處理完尸體后,也收拾一下,咱們準(zhǔn)備出門歷練一下。我和宗門早就打好招呼了,借口就是我要出尋藥。這樣等我們回來后,宗門也不會懷疑什么?!?p> “再說,她一個(gè)外門小弟子,死了就是死了,掉下懸崖被野獸吞得渣都不剩,恐怕也沒什么人去查這背后的底細(xì)?!?p> “廷秀那孩子,聰明、膽大、又細(xì)心,想必把宗門里的一切痕跡也都抹除了?!?p> 藥老轉(zhuǎn)身欲走。
“對了,爹。你把我的靈力封鎖解開吧!”
“你看,我都忘了!現(xiàn)在當(dāng)然可以解開了?!?p> 藥老拍了拍自己的腦門,隨后解開了木婉兒的靈力封鎖。
藥老推開門,門外山峰連綿,風(fēng)景秀麗怡人。
但這風(fēng)景與青云門的風(fēng)景迥然不同。
藥老沿著曲曲折折的小徑緩緩下山,他正想著去山下的集市給婉兒買些法器。
歷練一定得買些法器防身,這次他親自陪著女兒,一定不會出什么問題。
小徑不停地在他的身后往后退,最后變成一條細(xì)小的線,延伸至天邊。
云雀唱著歡快的歌兒繞過他的身邊,飛向高高地樹梢,又飛過崇峻的山嶺,最后,無聲劃過灑滿了碎金的蒼瀾河,來到了一片桃林旁。
桃林中,木婉兒正站在一處小小的墳堆前。
墳堆無碑,就連土堆也是小小的。
木婉兒對著那小小的土堆拜了三拜。
隨后,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其時(shí)黃昏將近,一聲亮唳的鶴鳴繚繞在長空里。
仿佛在無聲地哀悼著什么。
......
夜半時(shí)分。
深藍(lán)色的蒼穹之下。
桃林篩著月影,依稀掩映。
小徑蜿蜒,兩三人影隱隱約約。
“爹,你說這次,我們摘了這些藥材,娘的病會好嗎?”
矮矮的小人邊走踮著腳尖,仰著脖子問。
“肯定會好的。”
張青山的語氣中滿滿的確定。
想著此時(shí)背在藥筐里的諸多藥草,有半夏、款秋、白芥子、旋草等等,他的信心大增。
妻子冬娘常年身體不好,咳嗽不止。
妻子久病,他這做丈夫的,也經(jīng)常翻閱醫(yī)書,多年下來,也算是半個(gè)醫(yī)生。
“你娘現(xiàn)在一定在家里等急了吧!”
“咱們走快點(diǎn)吧!”
“你累不累?”
“要不你幫爹拿著藥筐,爹來背你?!?p> 張青山不忘關(guān)心自己的兒子。
“沒事,爹!我的力氣還多得很呢!”
“你看,我還可以跑得很快很快!”
說完,張石頭想要證明自己,倒騰起小短腿,一溜煙跑遠(yuǎn)了。
“石頭,你慢點(diǎn)!”
“好!”
“啊-----------!”
張青山只聽得撲通一聲,緊接著石頭的慘叫聲傳來。
他趕緊跑過去,一把拽起兒子。
又慌得上下看了又看,四處摸了又摸,這才確信石頭沒什么大事。
心下松了一口氣。
又見石頭好像被什么嚇住了一樣,眼神愣愣,神色戚戚,口中訥訥。
“石頭,你這是怎么了?”
只見石頭的右手食指一直僵硬地指著一個(gè)地方,微微顫抖著。
張青山在朦朧的月光之下,順著望去。
只見一個(gè)小小的墳堆立于梅林之中。
這也是平常。
沒什么大不了的。
張青山剛想說,石頭你太大驚小怪了吧。
忽然,眼梢掃去,瞥見白色的一團(tuán)模糊。
張青山的單眼皮小眼睛頓時(shí)瞪成了銅鈴般的大眼。
渾身的汗毛竟然全都豎起來了。
全身像被累劈了一般顫栗不止。
“啊-----------!”
夫子兩人的叫喊聲響徹在梅林上空。
驚飛了無數(shù)沉睡的鳥兒。
“撲棱”“撲棱”樹梢中,鳥獸四起,散于空中。
張青山和兒子石頭大眼對著大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無邊的恐懼。
“跑!”
他們倆心中都只剩下了這個(gè)念頭。
張青山彎腰一把撈起兒子,掉頭就跑。
......
林若水醒來時(shí),只覺周圍陰昏昏地壓抑,沉悶。
重壓之下,她胸腔發(fā)疼。
伸出左手,觸手粗糙,果然是草席。
想要求生的力量讓她一把撕開了草席。
經(jīng)年的草席本已有些腐爛,一扯之下,脆薄松散。
再胡亂揪了幾下,四分五裂。
土塊混著灰塵,還有些許雜草莖,落了下來。
嗯,有雜草莖,離地面肯定很淺。
閉住呼吸,左手專心扒土,指甲縫里塞滿了泥土。
手指上倒刺叢生。
右腿使勁蹬開層土。
忽然,身上猛地一輕,一絲月光落了下來。
林若水看到了希望,又奮力扒拉周圍的土,一絲一縷地光斷斷續(xù)續(xù)地落了下來。
“喀啦”一聲,大片土塊砸了下來,頭頂一片亮明。
林若水用左手使勁一撐,腦袋終于露出了地面。
脖子剛好卡在尖尖的墳堆之上。
猛然間的亮光還讓她有點(diǎn)不適應(yīng),她搖了搖腦袋。
嗯,那邊好像有兩個(gè)人影。
遠(yuǎn)遠(yuǎn)的,一長一幼走來,語氣歡快,步調(diào)輕松。
一副溫馨的父子歸家圖。
沒等林若水開口想說些什么,他們倆已經(jīng)和自己對上了眼。
“啊”的一聲過后,拔腿跑遠(yuǎn)了。
自己這樣的確有些嚇人,他們走了也好。
林若水掙扎著從墳堆里慢慢地爬了出來。
抬頭仰望明月,明月還是那樣無私,靜靜地灑遍所有的角落,連骯臟的溝渠也不放過。
“咚”的一聲,什么東西砸在了林若水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