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鴿子飛入院圍,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隨之響起,月若只得尋了處不易被瞧見的暗處伺機而動。
不遠處擺著一個沙漏,是夜間計時的工具。屋里陣陣青煙飄散出來,想來應當是有人燃香計時。
“咕咕……”
“撲拉拉……咕咕……”
鴿子抖動著羽毛,頗有節(jié)奏的叫了兩聲,那悉悉索索的聲音愈來愈近。
細聽,那聲音并非來自附近的小徑……月若正納悶兒,便見蘇承漠從一旁草叢里鉆了出來,左右看看,才走向那鴿子。
愣了愣,月若便看見蘇承漠從那鴿子腳上取下了張小紙條,想要湊近些看,可隔的太遠,到底看不清。
正打算翻身下去,把帶來的食物遞給月若——若是這除夕夜,萬家燈火的時候,尚且未有分毫溫暖,月若是看不下去的。
誰想到,蘇承海卻在此時到了院子里,應是要去取那爆竹,與蘇澤荀一同燃了,討個新年的好運氣來。
方才轉過廊閣便看見蘇承漠,蘇承海把厭惡寫在了每一處行為舉止,好似在臨近新年時,出門便看到蘇承漠是多大的晦氣事一般。
“你怎么還在這里?”
在聽見響動之時,蘇承漠便已經(jīng)將鴿子送走,如今鴿子正在月若身側不足一尺的地方歇腳,叫月若一時間不敢動彈。
“回公子,奴……”
“罷了,這除夕夜本官懶得聽你解釋,去將今日本官的東西拿了來。”蘇承海蹙眉,眼中對這弟弟顯然沒有半分親情可言。
“這一年的規(guī)劃本官年后便要,明日若是本官未見你呈上來,你便好生等著?!?p> 父子二人將蘇承漠每一絲價值都壓榨的干凈,卻從未想過血脈之情,到不知那滿口父子孝悌難道只約束與他人?
即便是白朝一些酸儒張口閉口,“父不慈,子當孝。兄不友,弟需悌?!眳s也非當今大酈儒學之道。
蘇承漠取了東西來,蘇承海接過便走,“明日晨起,若是未見到該有的文書,或是那文書有什么錯處,你且等著本官與父親如何教導于你?!?p> 月若在墻頭聽的心焦,那邊蘇承漠卻已然是習以為常。
眼見著不遠處那沙漏只余下將近三分之一,月若知道快到了月府守歲的時候,該是要起身回府。
手中這些食物,乃是專門為蘇承漠帶來的,自然不可能拿回去,便只好尋一處蘇承漠的必經(jīng)之路放下。
翻身回到院墻之外,月若復又聽見一陣與方才來時一般的馬蹄聲,遂趁著月色疾步而行。
那馬蹄聲倒也不是旁人,正是青洛母親白蘭苕弟弟白蘭亭派來送信之人。
江南最近生意忙,白蘭亭一家趕不及回京兆來與父親和妹妹過年,便留在了江南,這才特地遣人來送了書信,附帶著些江南一帶的特產(chǎn)。
且說這邊月若匆匆忙忙往府中趕了回去,自然未能知道蘇府繼而發(fā)生之事。
“你那父兄倒是發(fā)了善心,在這除夕夜給了你些吃食?”一青綠衣衫的姑娘翻身進了蘇府,帶著幾分玩笑的意味開了口。
蘇承漠并未回應,那姑娘復又道,“文武俱全,你又何必遭這遭子罪去!”
“便是因為那父子兄弟的束縛?”
“確是不如我江湖兒女,若是正邪之辯,又哪里顧得上什么血脈親疏……”
“他們乃是我父兄。”蘇承漠所言,只叫那姑娘不愿再多言語。
一陣腳步聲愈來愈近,那青綠衣衫的姑娘借力翻出了院墻去,腳步聲的主人到來,卻是那蘇承海去而復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