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懷孕

　　皇帝癱在椅子上，聽完趙喆和趙貞的述職，一陣氣血上涌，急忙拿過帕子一陣咳嗽，一股鐵腥味從喉頭涌上來，趴著上意料之中的出現(xiàn)了血跡。

　　皇帝將帕子收起來，他不能叫這兩人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他招招手，叫趙貞離近一點，虛弱道：“趙勇已從玉牒中去除，念著他曾為朕力立下過功勞，其家眷便流放了，饒他們一命?！?p>　　“是。”趙貞領了命，退了下去。

　　皇帝又招招手叫趙喆靠近些，低聲說：“你別以為你立了功，這太子之位便是你的了，弒兄之事你都做得出來，朕哪里敢將皇位放心的交給你？”

　　趙哲渾身一僵，看向皇帝的目光全是不可置信和濃重的悲傷。

　　他顫抖著說：“是他要先殺我的，是他先派人殺我的！”

　　“可他已經死了！”

　　濃重的悲傷侵占了軀體，趙哲有些站不住，往后退了兩步，閉了閉眼問他：“所以無論我做什么你都不會滿意是嗎？你永遠都不會認可我，是嗎？”

　　皇帝閉上眼不回答他，反而揮揮手說：“走吧，走吧。”

　　趙哲從無法承受他悲傷的胸腔中，擠出了兩聲慘笑：“好，好，好。”

　　說完，他無法顧及禮儀，踉蹌著轉身走了。

　　看他面如死灰的從大殿里走出來，趙意川抱著手，也能猜到皇帝對他沒說什么好話，他也不想趟這趟渾水，只裝作沒看見。

　　顧滿卻是有些同情的看著他，出身不是自己能決定的，皇帝這樣對他實在不公平，但萬人之巔的身份不是她能理解的，她也只能選擇閉嘴。

　　趙喆眼神四處亂瞟著，忽然就和顧滿對視上了，他渾身顫了顫，他不想讓他看到自己如此狼狽的樣子。

　　深呼吸了幾下，他還是走過去給他們行了個禮，站在兩人旁邊出神的顧謹這才反應過來，也跟著行了個禮。

　　四人無意義地客套了一會兒，趙喆實在頂不住顧滿悲憫的目光，落荒而逃。

　　三人被叫進去述職，皇帝聽完揮揮手表示自己知道了，手里捏的黃色帕子用的越發(fā)頻繁，剛才和趙喆的交談已經耗光了他的氣力，他已經有些說不出來話了。

　　趙意川面無表情，毫不關心，卻突然被點名，回過神來才發(fā)現(xiàn)顧謹和顧滿已經出去了，殿內只剩下皇帝和他。

　　他走進，聽他氣若游絲地說著：“朕知道這些年朕虧待你了，當年的事你一直記恨這朕，但朕也是身不由己，為了皇位，朕不得不殺了你母妃，你記恨朕，朕能明白，但朕還要求你一件事?！?p>　　趙意川抿著唇，心里恨意滔天，弒母之仇就讓他如此簡單地說出來，仿佛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但那是他唯一的親人，他不能不恨，這個事兒也絕對不能那么簡單就過去。

　　“陛下多慮了，你我君臣，為陛下憂心是臣之本分，何來求之言。”

　　皇帝滿意地點了點頭。

　　“趙喆小肚雞腸，難當大任，其母齊嬪實在鄙陋，若身為太后，怕是國家都要傾覆，朕今日對他說了不好的話，怕是這母子倆要做些什么了，朕還能活幾天一只手都能數(shù)過來，你要防著這兩人，立儲的詔書朕已寫好，必要時，可拿出滅了趙喆的心思?！?p>　　趙意川閉了閉眼，在一群兒子都不爭氣的情況下，他都不考慮自己，這皇位還是要他自己謀略。

　　“是，臣弟知道了，定不負陛下所托?！?p>　　出來時，太陽有些刺眼，趙意川瞇了瞇眼，看著這四方的宮墻，長嘆了口氣，皇帝最珍視的就是這個皇位，當日為了奪位連先皇都能下毒殺害。

　　他殺了他母妃，那他就奪走他最珍視的東西，即使他逐漸變成自己最看不起的人，他也不后悔。

　　這些年，他沒有一天不在懷念母妃，心中的仇恨從未消散，他不會后悔，這個皇位，必須是他的。

　　顧滿已經到家了，躺在貴妃椅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趙意川走過去把她抱起來，引得她驚呼一聲，還換來一個不疼不癢的巴掌。

　　“陛下跟你說什么了？”

　　趙意川把她放在床上，跟著躺了上去，簡單說了一下方才殿中發(fā)生的事情。

　　聽完，顧滿長嘆了一口氣，“你說陛下明明知道他對九皇子說的話不好聽，為什么還要說??？話說，為什么陛下討厭他??？難道只因為他出身不好嗎？”

　　趙意川冷笑一聲，“誰會承認自己犯下這么大個錯呢？”

　　“嗯？”顧滿滿頭問號，又猛地反應過來，“奧，我知道了，意思是九皇子是陛下年輕時犯的錯，在陛下心里他根本不應該出現(xiàn)是嗎？”

　　“對，不該出現(xiàn)的人整天晃蕩在自己跟前，誰能心情好?！?p>　　顧滿點點頭，長嘆一聲，人生無常，誰能真正主宰自己的命運，能有一個厭惡自己的父親和一直壓迫自己的母親，沒有人能好。

　　等她生了孩子，她一定要好好愛他，想到這里，她突然腦子里閃過什么，驚呼一聲坐了起來。

　　趙意川被她嚇了一跳，也跟著坐起來，問她：“怎么了？”

　　“呀！突然想起來還沒告訴你，我懷孕了?！?p>　　趙意川笑容瞬間消失，只有大眼睛盯著顧滿看，愣了不知道多久，他才反應過來，同手同腳地趴下了床，竄了出去。

　　顧滿滿頭問號，這是不想要？還是太驚喜了？

　　之前他神志不清還記得問她懷孕的事，總不會是不想要吧？

　　沒過一會兒，趙意川就又竄了回來，直直雙膝跪在了她面前，抱著她的腰抬頭問：“真的假的？”

　　顧滿覺得好笑：“當然是真的了，這個我有必要騙你嗎？之前在路上的時候我不就天天吐嘛，剛剛太醫(yī)來了把的脈，不信你去問太醫(yī)?！?p>　　趙意川這才臉上有了表情，像是感動，像是不敢相信，小心翼翼地將手放在她腹部，喃喃道：“真的是我的孩子嗎？”

　　顧滿無奈，笑著揪了揪他的耳朵：“當然是你的了，一個多月大了，除了路上吐的多，有些虛弱之外，沒什么問題。”

　　趙意川抬頭看她，眼里含淚，輕聲道：“我有家了。”

　　顧滿笑了笑，抱著他的頭親了一下，“對，你有一個完整的、沒有勾心斗角的家了?！?p>　　趙意川看著她的笑，溫柔堅強又燦爛，像她的人一樣，心里被從未有過的滿足愛意充滿，幾乎是未經過思考，他脫口而出：“我愛你?！?p>　　說完他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心里卻又嚴肅起來，他不想收回，不是一時興起，是在心里過了無數(shù)遍的吶喊，他再也忍不住了。

　　顧滿心里一驚，腦海里下意識地閃過無數(shù)轉移話題的托詞，但看著他期待堅定的目光，她實在無法逃避，因為：“我也愛你。”

　　趙意川快跳出來的心瞬間落地，腦海里被濃濃的愛意占滿，他無法理智思考，只能跟著本能動作。

　　他突然站起來吻住她的唇，將她撲倒在床上，不需要做什么，就這樣抱著她親著她就已經很滿足了。

　　顧滿卻以為他要做什么，推著他含糊道：“別，懷著孕呢，等生了再說?！?p>　　趙意川推開，咬牙罵了一聲：“小兔崽子。”

　　屋子里傳來笑鬧的聲音，坐在門口的林子和迎香熟練地拿出棉花塞進耳朵，然后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