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沈塵妄,等我回來
戚冽。
傾傾去了戚冽那里。
因為傾傾身上,有不一樣的氣息。
察覺到這一點的時候,沈塵妄眼底原本看見紀傾音的欣喜,逐漸黯淡了下去。
即便知道傾傾跟戚冽不可能會有什么,但沈塵妄還是控制不住的讓自己瘋想。
“吃早飯了沒?”
紀傾音沒應他的話,而是轉而問了另外一個問題。
幾乎是在她話音落下的瞬間,沈塵妄的眉眼就微微的黯了黯。只不過,是在紀傾音看不到的地方。
“還沒?!?p> 沈塵妄低聲應道,主動索取,“你陪我?”
聞言,紀傾音看了他一眼,還是低嗯了一聲,“好。”
即便他不說,她也是要陪他的。
……
餐桌上。
直到快要吃完的時候,也沒見紀傾音有主動提起的意思。
微微頓了頓。
沈塵妄還是沒忍住,問出了聲,“傾傾,你今天早上……去戚冽那里了?”
去干什么。
后面這句話,沈塵妄沒有問出口。
因為怕紀傾音生氣,所以他只選擇了最穩(wěn)妥的一種問法。
話音落。
原本已經早就吃完,放下筷子在等著沈塵妄的紀傾音,忽地抬眼看向了他,清清淡淡的聲音聽不出任何的喜怒。
“我還以為,你不會問出來?!?p> 剛剛就餐的時候,在沈塵妄頻頻望向她,但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時。紀傾音就猜測,沈塵妄可能是想要說什么。
但直到一頓飯快要吃完的時候,沈塵妄也沒有絲毫要開口的意思。差一點,紀傾音都要以為他忘記要說什么了。
卻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我想知道?!?p> 被紀傾音挑明了心底的意思后,沈塵妄也沒有絲毫的不好意思,反而大大方方的承認了。
在紀傾音的面前,他無需隱瞞什么。
只要他想知道的,如果不是很過分的事情,傾傾應該都會告訴他。
這樣想著時,幾乎是在沈塵妄尾音落下的瞬間,他就抬眼看向了紀傾音。
一雙漆黑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盯著她,似乎是很期待她能給自己什么樣的答案。
安靜了幾秒后。
紀傾音才淡淡的開口,“去了。”
去了。
僅僅只是再簡單不過的兩個字,卻讓沈塵妄的心忽地沉了沉。
他既希望她騙騙他,又希望她不要騙他。
在紀傾音的話音落下后,沈塵妄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怔愣。但很快,幾乎就僅僅只是一息,他臉上的表情又恢復如常。
沈塵妄裝作無佯的,隨口問了一句。
“去干什么了?”
說出口的時候,沈塵妄還在腦海里提前過了一遍,根本找不出有絲毫懷疑傾傾的意思。
卻不想。
話音落下后。
紀傾音忽地向后靠了靠,讓自己的整個身體,呈現(xiàn)出最慵懶散漫的姿勢。
她看向沈塵妄,紅唇微微勾了勾,似笑非笑的道,“你覺得我去會干什么?”
現(xiàn)在的紀傾音算是發(fā)現(xiàn)了,只要有關于她的,沈塵妄是愈發(fā)的敏感了。
即便只是細枝末節(jié)的東西,他也想要問得很清楚,很清晰。
紀傾音說完之后,沈塵妄忽地不說話了。
他不知道自己要說什么。
更猜不到,傾傾一大早就去找戚冽,是為了什么。
亦或者,心底已經有了猜測,但沈塵妄還是無非說出口。
安靜了好半晌后,也沒聽見沈塵妄開口說一個字。
紀傾音就知道,估計是他心底又難受了。但害怕她生氣,所以才一直忍著。
靜了靜。
“K國的醫(yī)療水平和環(huán)境,最適合他的病。戚家讓他回去,他不回,我就多問了一句?!?p> 紀傾音輕描淡寫的話音落下,算是給足了沈塵妄解釋。
果然。
“除了這個,沒有其他的了?”
沈塵妄忽地看向了紀傾音,聲音微揚。
“除了這個,你還覺得會是什么?”
沒有直接的開口否認,紀傾音不輕不重的反問了一句。
“沒了?!?p> 察覺到紀傾音話音的意思,沈塵妄及時阻隔了所有她會生氣的可能性。
“他不愿意回去,連自己的命也不在乎了?”
頓了頓,沈塵妄還是問出了聲。
K國原本就是戚冽從小到大長大的地方,戚家在K國又有著數(shù)一數(shù)二的地位。
對于戚冽來說。
能夠回K國養(yǎng)病,他的身心都會得到最大的照顧。
更重要的是。
對他的病好,能夠延長他的生命。
“他為什不愿意回去?”
沈塵妄的話剛說出口,在對上紀傾音眼神的那瞬間,不用紀傾音再回答,沈塵妄就已經知道了答案。
——因為傾傾。
留在這里,戚冽才能夠離傾傾近一點。
即便,代價是他的生命,他也愿意。
理解到這一點的時候,沈塵妄的心忽地沉了沉。
但紀傾音沒再給他過多的解釋,只是淡淡的道。
“他總會回去的。”
即便現(xiàn)在不回,以后也會回去。不管怎么說,K國才是他真正的家。
聞聲。
沈塵妄沒再說話了。
……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內,紀傾音都在為去帝歐大陸做準備。
不管戚家的人,會不會在帝歐大陸找到東陵石。
她自己,始終都是要親自去一趟的。
一是為了戚冽。
再者,也是為了曾經她說出的話負責。
只不過,在去之前,紀傾音一直沒有找到機會給沈塵妄說這件事情。
……
最近也不知道紀樓山是怎么回事,來云暮間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但來了之后,也沒做什么。
紀傾音已經習慣性的忽視了他。
沈塵妄倒是還能夠跟他說幾句話。
大概是看在他是傾傾父親的身份上。
這天。
紀傾音正準備去集團的時候,忽地發(fā)現(xiàn)紀樓山又坐在了客廳的沙發(fā)上。
“傾傾?!?p> 一看到下樓的紀傾音,紀樓山立刻出聲打招呼。
聞言。
紀傾音淡淡的應了一聲,看都沒看紀樓山一眼,就準備出去。
卻不想。
在經過客廳的時候,紀傾音忽地頓住了腳步,轉而朝客廳走去。
“怎么了?”
對于紀傾音的動作,紀樓山詫異出聲。
在以往,傾傾是會直接忽視他,根本不會給他一個多余的眼神。而他自己,也漸漸習慣了這樣跟她相處的模式。
如今她主動打破這樣的模式,倒是讓紀樓山一下變得無所適從了起來。
然后下一秒,紀樓山就聽見她清越如水的聲音響起。
“最近很閑?”
紀傾音頓住腳步,轉而在一旁的單人沙發(fā)上坐了下來。姿態(tài)閑適隨意,舉手投足間,都透著一股慵懶散漫的意味。
“還,還好?!?p> 紀樓山摸不清她的意思,只得按照折中的回答應了聲。
他看著紀傾音跟那人有幾分相似的容顏,還是難免恍了恍神。
下一秒,紀傾音就說出了她專門停下來的原因。
“幫我照看沈塵妄一段時間?!?p> “你要去哪?”
聽見紀傾音的話后,紀樓山沒有第一時間應下來,而是更加關心紀傾音。
能夠讓她暫時丟下沈塵妄的,一定不會是小事。
卻不想,紀傾音沒想告訴他。只是一雙漂亮到極致的眼睛,懶懶的掃了一眼他,語調也是淡漠到了極致,辨不清什么情緒。
“你就說行不行?!?p> 要是不行的話,她就再找其他人。
“行,怎么不行?!?p> 幾乎是她的尾音一落,紀樓山就應了下來。言語之間,還頗有些無奈,“你說的什么事情,我沒答應過?”
從小到大,紀樓山幾乎都是寵著她的。
紀傾音提的要求,他很少有不答應的。
當然,真要數(shù)一下從小到大紀傾音朝他提的要求,一只手都可以數(shù)得過來。
原本。
紀傾音想著紀樓山也不會拒絕。所以對于他的回答,紀傾音毫無意外,只是淡淡的繼續(xù)道。
“最多一個月時間?!?p> “這一個月的時間,我希望他能一直待在你的眼皮底下,不讓其他人傷他分毫?!?p> 雖說,在云暮間,沈塵妄是猶如紀傾音一樣的存在,不會有人想要害他。
在外面,沈塵妄如今更是席氏集團的掌權人。那些人看見他時,第一時間也是敬重加畏懼。
但即便如此,紀傾音還是不放心。
就好像,在紀傾音的眼里,沈塵妄是一個脆弱到極致的人。
聞聲,紀樓山倒是也理解。畢竟,曾經他對那人,也是一樣的在意和擔心,生怕有人傷到她。
“行,等下回去我就推了接下來一個月時間的行程,專門來守著你這位——”
卻不想,紀樓山的話還沒說完,忽地就被打斷了。
“你要去哪?”
旋轉樓梯處,忽地傳來了沈塵妄的聲音。
不過一秒,紀傾音就抬眼,朝傳來聲音的方向看去。
繼而,目光微微滯了滯。
沈塵妄一身淺色的家居服,面色蒼白的站在旋轉樓梯口,一雙眼隱隱有些受傷的看著紀傾音。
不知道他在哪里站了多久,又聽到了什么。
在紀傾音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時,他更是像條件反射一般,身體下意識的輕顫了下來。
而還沒等到紀傾音開口,他就已經緩緩走到了紀傾音的面前。
“傾傾,你要去哪?”
沈塵妄在紀傾音面前蹲下身,目光朝她平視了過去,黑眸一瞬不瞬的看著她的眼睛。將剛剛沒有得到回答的話,再次問了一遍。
話音落。
紀傾音的目光,停留在他那張幾乎沒有任何瑕疵的臉龐上時,頓了幾秒。
然后才淡淡的開口,“今天沒事不用去公司——”
“傾傾,你要去哪?”
見紀傾音沒有要回答他的意思,沈塵妄忽地提高了音調。算不上兇,但確實,紀傾音還是第一次見到沈塵妄這樣的態(tài)度。
聞聲。
紀傾音原本輕蹙著的眉眼,舒展開了。
她整個人朝后靠了靠,以一種更為閑適隨意的姿態(tài),讓自己整個人陷阱沙發(fā)中。
靜寂幾秒后。
紀傾音看著面色蒼白的沈塵妄,淡淡的開口,“你在質問我?”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紀傾音沒有第一時間去解釋。沈塵妄的態(tài)度越是理所當然,她話里的起伏就越是無瀾。
看見紀傾音的動作,再聽到她的話后。
剎那間。
沈塵妄的一顆心臟,徹底的沉了下來。
紀傾音好整以暇的看著他,雖然口里說著“質問”兩個字。但她本人,好像根本不在乎沈塵妄會用什么態(tài)度對她。
察覺到這一點的時候,本來已經沉下心的沈塵妄,心底竟然還感受到了幾分涼意。
刺骨。
好像讓他全身上下的骨頭,都裹夾著若有若無的寒意,讓人不能忽視。
“不敢。”
靜寂了好半晌后,沈塵妄才斂了斂眉眼,低低的說了幾個字。
“我只是關心你?!?p> 讓紀樓山看著他,而且還是一個月的時間,她要去哪里?
更何況。
看情形,傾傾也不準備告訴他。
但幾乎是話問出口的那瞬間,沈塵妄心底就有了隱隱的猜測?,F(xiàn)如今,除了跟戚冽有關的事情,傾傾好像也不在乎其他的。
果然。
下一秒,沈塵妄就看著從紀傾音的紅唇中,不疾不徐的吐出了四個字。
“帝歐大陸。”
帝歐大陸。
果然。
沈塵妄心底的猜測沒錯,傾傾還是為了戚冽,要去帝歐大陸那么兇險的地方。
靜了幾秒。
“我跟你一起去?!?p> 沈塵妄看著紀傾音,忽地沉沉出聲。
什么“不要去”“太兇險”“總會找到其他治療”方式的話,沈塵妄根本沒有說出口。
因為他比任何一個人都清楚,紀傾音決定了的事情,很難再會有什么改變的。
“不行。”
沈塵妄的話音一落,紀傾音想也不想的就否認了。
“你就好好的待在云暮間。”
似乎是為了徹底讓沈塵妄斷絕這個念頭,微頓之后,紀傾音又多補了一句,“哪里也不允許去。”
只要沈塵妄待在云暮間,才是能夠讓紀傾音最放心的。
話音落下后。
沈塵妄沒有立刻應下來。而是漸漸的低了頭,不讓自己去看紀傾音的眼睛。似乎這樣,他才能夠違抗紀傾音的意思,將接下來要拒絕紀傾音的話,說得尤其的完整。
“我不待在云暮間,我要跟你一起去?!?p> 說出這話的時候,沈塵妄甚至都在腦海里想,要是傾傾不允許他去的話,他就悄悄的跟在她身后。
沈塵妄心底打定了主意,不管紀傾音說什么,他都是要跟著她一起去的。
即便帝歐大陸再兇險,所有的人都稱會有去無回。
那又如何。
只要能夠跟傾傾一起去,關鍵時刻,他還能夠擋在她面前。
“沈塵妄,我說的話,你不聽了?”
聽見沈塵妄難得用這樣鄭重的語氣說話時,紀傾音看著他的眸色都微微深了深。
話音落。
安靜了好一會兒,也不見沈塵妄有任何的回應聲。
顯然。
沈塵妄這次,沒準備聽紀傾音的話。
其他的任何事情,沈塵妄都可以依著紀傾音胡來,大不了他可以給她兜底。
但。
只要有關紀傾音危險的事情,沈塵妄絕對不可能縱容分毫,也不想妥協(xié)分毫。
紀傾音可以不在乎自己,他不能。
這樣想著,不管紀傾音怎樣問,沈塵妄都是一言不發(fā)。
眼看著隨著沈塵妄的沉默,客廳內的氣氛,也一點一點的,凝滯了起來。
一旁自從沈塵妄下來,就沒再出聲的紀樓山,眼看著氣氛不對,連忙開口打圓場,想要緩和一下氣氛。
他看著沈塵妄,低沉溫和出聲,“其實,傾傾不讓你去帝歐大陸……也是為了你好,要去哪?”
話說到一半,紀樓山似乎才反應過來,紀傾音說的地方去哪。
像是為了確認一般,紀樓山又重新沉著聲問了一次。
“傾傾,你說要去哪?”
帝歐大陸。
那個只是存在于傳說中的地方?
“……”
紀傾音睨了他一眼,沒說話。
而是伸手將沈塵妄從地上撈了起來,讓他坐在自己的懷里,低低淡淡的聲音辨不清情緒。
“沈塵妄,你聽話一點。”
“我跟你保證,我會完完整整的回來,嗯?”
話音落。
習慣性埋首在紀傾音頸間的沈塵妄,忽地低低悶悶的出聲,“我還是想跟你一起去?!?p> 只有傾傾在自己眼皮底下的時候,沈塵妄才能夠真正的放下心來。
“……”
誘哄失敗。
紀傾音低眸看著沈塵妄,眸光微深。
帝歐大陸,絕對是不可能帶著沈塵妄去的。
她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危險,怎么可能還讓沈塵妄去冒險。
只不過……
現(xiàn)在這個情況,估計不管她說什么,沈塵妄都不會聽的。
念及此。
紀傾音忽地抬頭,看了一眼坐在沙發(fā)對面的紀樓山。
紀樓山,“……”
在還沒紀傾音眼底的意思時,就見她一掌劈在了沈塵妄后頸。
“傾……”
沈塵妄的一個字音還未完全發(fā)出,忽地就失了音,徹底昏倒在紀傾音的懷里。
“你這……下手是不是太狠了?”
靜寂了好幾秒后,紀樓山才勉強找回自己的聲音。
他向來知道,傾傾的身后干凈利落。但他沒想到,她對沈塵妄下手,也是毫不遲疑。
以至于。
他現(xiàn)在覺得傾傾從來沒有對他下過手,根本不是顧忌著那點血緣關系,僅僅只是因為自己懶得動手而已。
聞聲。
紀傾音看了他一眼,嗓音淡淡,“計劃趕不上變化,我今天就動手去帝歐大陸。”
頓了頓。
紀傾音的嗓音低緩了些許,“你好好看著他?!?p> 像是在交待著什么極其重要的事情一般。
“今天?”
聽見紀傾音說的話后,紀樓山不禁蹙了蹙眉,“會不會太趕了?”
她才剛剛提及這件事情,然后今天就要去?
紀樓山怕她有什么危險。雖然知道她不會聽自己的,但他還是勸了兩句,“要不,你再準備準備?我這邊也再給你調出一些人手,讓他們一路保護你?!?p> 說完,紀樓山的目光在觸及到她懷里已經昏過去的人時,頓了頓,又補了一句,“或者,你也跟沈塵妄好好說說?!?p> “要是他醒來發(fā)現(xiàn)你已經走了的話,指不定要鬧成什么樣子。”
他現(xiàn)在算是看清楚了,什么圈內神話,什么席氏最年輕的掌權人,還不如紀傾音的一句話。
聞聲。
“不用,我一個人去?!?p> 紀傾音語調沒有任何起伏的拒絕了,她抱起懷里的沈塵妄朝樓上走去。
“你好好看著他就行?!?p> 直到紀傾音的背影消失在旋轉樓梯的時候,站在客廳里的紀樓山,仍舊是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去帝歐大陸這么重要的事情,就被她這樣簡簡單單的決定了?
……
樓上。
臥室。
紀傾音下意識想要踹開臥室的門時,忽地又想起她懷里抱的這個,于是下意識的放緩了動作。
走到床邊。
紀傾音微微彎腰,將沈塵妄放在臥室內唯一的一張大床上面。
淺色的被單,更襯托得他那還在那個能夠顛倒眾生的容顏,完美得沒有任何的瑕疵。
將他在床上之后。
紀傾音站在床邊,難得安安靜靜的看了他好一會兒。
靜寂半晌后。
紀傾音俯身,在沈塵妄額頭上輕輕的落下一吻,低低溫溫的聲音。
“沈塵妄,等我回來?!?p> 等她回來。
到那個時候,她就完完全全的虧欠于任何人,只屬于他。
話音落。
紀傾音起身,準備離開。
但已經昏迷過去的沈塵妄,不知道是不是也能聽見紀傾音的聲音,在她起身,要離開的時候。
沈塵妄落在床側的手指,忽地動了動。
就連眉頭,也輕輕的蹙了蹙。
當即,紀傾音心中一凜。
要醒了?
只不過這次,紀傾音沒有再一記手刀的給沈塵妄劈下去,而是迅速給他喂了一種藥。
——一種,能夠讓沈塵妄徹底昏迷三天三夜的藥。
做完這一切后,紀傾音的心才落下來。
走之前。
紀傾音看了沈塵妄最后一眼。
……
門外。
尋野早就等在了走廊上,見紀傾音出來后,他才低聲問。
“傾姐,所有的東西都已經準備好了,我們現(xiàn)在走?”
早在紀傾音之前提及要去帝歐大陸的時候,尋野就已經開始著手準備所有的東西。
其實。
在幾天之前就已經準備好了,只是紀傾音一直顧忌著沈塵妄,遲遲沒有定下去帝歐大陸的具體時間。
聞聲。
紀傾音低嗯了一聲,然后又問,“云暮間的守衛(wèi),都增加了?”
“都增加了?!?p> 尋野謹聲應道,“按照你的吩咐,三班不固定時間交接?!?p> 把沈塵妄一個人留在云暮間,紀傾音始終還是不放心的。所以一早,她就讓尋野著手安保的問題。
聽見尋野準確的回答后。
紀傾音精致如畫的眉眼,輕蹙了蹙,仍舊是有些許的不放心。
“再去選出兩個身手最好的人,日常跟在沈塵妄身邊?!?p> 紀傾音嗓音沉冽,“十分鐘后,我們出發(fā)?!?p> “好的?!?p> 尋野應得很快。
隨即,紀傾音換了一身衣服,又去書房的保險柜,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黑色背包。
但一到樓下。
紀樓山倒還是跟剛剛一樣,還是坐在沙發(fā)上。
只不過他對面,剛剛空無一人的位置上,現(xiàn)在已經坐了一個人。
戚冽。
聽見樓梯口傳來的動靜時,戚冽下意識的看了過去。
觸及到那道目光時。
紀傾音忽地頓住了腳步。
但幾秒過后,紀傾音又忽地想起,此時的戚冽是看不見的。
在猶疑要不要跟戚冽說一聲的時候,他就已經出聲叫住了她。
“你要去帝歐大陸?”
話音落下后,紀傾音下意識的看了一眼一旁的紀樓山。
“我沒說?!?p> 幾乎在紀傾音看過來時,紀樓山這次在第一瞬間就明白了她眼神里的意思。
她以為,戚冽會知道她要去帝歐大陸的事情,是他說的。
適時。
戚冽也為紀樓山做了辯解,“是我自己猜的,你不用怪紀叔?!?p> 事實上,他來客廳之后,除了最開始的打過一聲招呼之后。他跟紀樓山,就再也沒有說過話了。
聞聲。
紀傾音收回目光,朝外走的時候,才淡淡的開口,“我已經通知戚家的人來接你,在我沒回來之前,你就安安分分的待在K國?!?p> 只要戚冽回了K國,那里基本上就可以說是他的地方。
他絕對不會出任何的事情。
這一點,紀傾音無比確定。
卻不想。
紀傾音走出客廳的時候,戚冽也順著從沙發(fā)起身。
看樣子,是想要跟著紀傾音一起走。
走出一段距離之后。
紀傾音還是頓住了腳步,轉過身看向跟在她身后的戚冽,嗓音冷冽。
“跟著我干什么?”
頓了幾秒后。
戚冽才說出了一直跟著紀傾音的原因,“我跟著你一起?!?p> “……”
“上一個說要跟著我一起的人,現(xiàn)在還在樓上昏迷不醒的人,你也要試試?”
紀傾音輕描淡寫的話音里,沁著無限的壓迫感。
聽起來無波無瀾的,但莫名的,戚冽背脊還是生出了幾分寒意。
只不過……
昏迷不醒?
紀傾音口中說的人,是沈塵妄?他原本也是要跟著傾傾一起去的?
也對。
除了沈塵妄,紀傾音也不會在意任何人。
安靜幾秒后,就在紀傾音忽地不耐煩要繼續(xù)轉身走的時候。
戚冽忽地抬眼,對上紀傾音的眼睛,沉沉緩緩的聲音聽不出任何的情緒來。
“我今天早上起來發(fā)現(xiàn),我的眼睛,好像又能看見了?!?p> “……”
也是這個時候,紀傾音才發(fā)現(xiàn)戚冽來主廳的時候,周圍沒有一個人。而他自己,也根本沒有坐輪椅。
他剛剛一路追出來的時候,也絲毫不像是一個“暫時失明”的人,應該有的動作和反應。
“又能看見了?”
紀傾音輕描淡寫的重復著這句話,毫無波瀾起伏的話音里,透著一點令人捉摸不透的沉。
“早看不見,晚看不見,偏偏在你要跟著我去帝歐大陸的時候,能看見了?”
有些事情,紀傾音沒有挑明。但不代表,她什么也不知道。
幾乎是在她話音落下的那瞬間。
戚冽的臉色,驀然一片慘白。
他不知道紀傾音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但更多的,戚冽只希望紀傾音是猜測而已。
要不然。
她也不會去帝歐大陸,為他尋找東陵石。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我今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剛好就能看見了?!?p> 戚冽強迫自己去看紀傾音的眼睛。
他知道,如果不是看著紀傾音的眼睛,那么他說的任何話,她都會懷疑。
“就跟當初,我失明一樣,也是突然之間看不見任何東西?!?p> 戚冽聲音沉沉緩緩,朝紀傾音解釋著他所能夠解釋的一切,“就連姬煕白,之前都找不到我暫時失明的原因?!?p> 真要說是巧合的話,倒也還是勉勉強強能夠說過去。
畢竟。
當時確實就連姬煕白,也是沒有弄清楚戚冽突然失明的原因。
戚冽話音落下后。
紀傾音定定的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
似乎是在,辨別他話里的意思。
直到戚冽承受不住那樣的目光,微微移開了目光時,才聽到紀傾音清冽如雪水的聲音落下。
“回戚家,這件事情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就連沈塵妄,紀傾音都沒準備帶,又怎么可能帶其他人?
話音落下后。
戚冽原本還隱隱帶著期待的眼神,瞬間滯了滯。
他幾乎是下意識的道,“我不會給你帶來麻煩?!?p> “戚冽!”
紀傾音的聲音陡然沉冽了下去,“你自己說說,你能去干什么?”
“找東陵石的時候,我還要顧忌著你?”
雖然。
紀傾音說這話,很傷人,幾乎是沒給戚冽留任何的自尊。
但也不得不說,她說的,確實是事實。
先不管戚冽的身手有多么的好,即便他是從小練到大的。但他有一顆不定時炸彈“腦癌”在,就不能讓他去到任何有危險的地方。
紀傾音話音落下后。
戚冽的整個身體都僵住了,好似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頓了頓。
他還是低聲說了一句,“我想去?!?p> 不管帝歐大陸有沒有危險,他都想要跟紀傾音一起去。
最重要的是。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到什么時候。
就只是想趁著他還在的時候,多看看她一眼。
這樣想著的時候,在紀傾音的下一句怒吼聲再次要落下的時候,戚冽也順著把心底想要說的話給說了出來。
“我只是……想要多看看你,可能明天就看不到了……”
剎那間。
紀傾音正準備開口說的話,突然止住了音。
看著戚冽的目光,也漸漸的深了深。
他跟沈塵妄不一樣。
戚冽說的是事實,可能一個不小心,他就活不到明天。
安靜了好半晌后。
紀傾音的語氣緩和了下來,但她話音里的意思,依然沒變,“即便是這樣,你也不能拿著自己的命來賭?!?p> 頓了頓。
紀傾音看著戚冽,為了安撫他,又沉沉的說了一句,“你的病,一定會治好?!?p> “傾傾……”
戚冽忍不住低聲喚她。
但紀傾音的聲音,很快就再次響了起來,“你自己清楚,要是我像對待沈塵妄那樣,把你劈昏過去,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所以,戚冽,回戚家,回K國。我一定會找到東陵石?!?p> 說完。
紀傾音就再也沒看戚冽一眼,徑直轉身離開。
她身后。
戚冽站在原地,目光一直緊緊跟隨著她的背影。
直到紀傾音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中的時候。
戚冽的目光也沒能移開分毫。
而他自己,也沒跟上去。
紀傾音說得很對。
只要她不想讓他跟著一起去,可以用的方法,有很多。
……
大門外。
尋野早就準備好了車子,等在一側。
見紀傾音出來后,他伸手拉開后座的門,“傾姐,沈塵妄那邊已經安排好了。在所有的保鏢當中,選了身手最好的兩個人跟在他身旁?!?p> 紀傾音坐了進去。
尋野繼續(xù)匯報,“私人飛機也早就準備就緒,航線也已經申請?!?p> “好?!?p> 紀傾音應了聲。
隨后,尋野才坐上駕駛位,朝機場的方向開去。
……
因為是早就安排好的,所以紀傾音走的特殊通道。
私人飛機也是準備好了的,只要她一到,就可以立即起飛。
但——
就在飛機起飛的一個小時后,紀傾音手臂上的某個點,突然閃動了一下。
剎那間。
紀傾音眼神一變,沁滿了冷意。
“傾姐,怎么了?”
坐在過道對面的尋野,察覺到紀傾音身上驟然變化的氣場,不由得問了一句。
“沈塵妄好像出事了?!?p> 紀傾音嗓音沉沉的說道。
隨后,她不知道按到了銀色手表上的哪個鍵。
瞬間。
紀傾音的眼前,出現(xiàn)了一副虛擬的電子屏幕,周圍泛著微弱的藍光,飄浮在半空中。
沒有絲毫的停留,紀傾音直接快速的敲出了幾個代碼。
幾乎是她敲下最后一個鍵的時候,原本密密麻麻的字符頁面,瞬間出現(xiàn)了一個小紅點。
只不過。
現(xiàn)在屏幕上的小紅點,已經不在涼城的范圍,而是逐漸朝另一個陌生的國度移去。
“沈塵妄不在涼城了?”
一旁的尋野這一幕時,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屏幕上的紅點,他知道,是代表著沈塵妄的位置。
之前沈塵妄失蹤過兩次,紀傾音找到他之后,以防以后再出現(xiàn)類似的事情,就在他背后的骨髓處,植入了一個定位追蹤器。
還是姬煕白親手植入的。
同樣,紀傾音也在自己的手臂上,植入了同款的追蹤器。
只不過,紀傾音手臂上的這枚,完完全全就是為了定位沈塵妄的。
“已經進入K國邊界了。”
靜寂幾秒后,紀傾音冷冽到極致的聲音才落下。
“K國?那不是……”
戚冽在的地方。
后面這幾個字,戚冽沒有說出口。但他知道,傾姐在看見紅點移動位置的那瞬間,就知道了。
所以現(xiàn)在就是,在他們離開后,沈塵妄去了K國。
只不過不知道的是,是沈塵妄自愿去的,還是被戚冽引誘著去的。
但尋野猜測,有80%的可能性,是戚冽逼著沈塵妄去的。
他們回去帝歐大陸,沈塵妄是知道的。
所以說,他就算是要離開涼城,也只會來找他傾姐,朝帝歐大陸的方向來。
而不是去K國。
但紀傾音的下一句話,就直接打斷了尋野的猜想。
“不是戚冽做的。”
紀傾音會這樣肯定的原因,無非就是,戚冽自己都不愿意回K國,又怎么可能帶著沈塵妄到K國?
“那是?”
聽見紀傾音這樣一說,瞬間,尋野心底更加疑惑了。
安靜了好半晌后。
紀傾音冷冽得猶如裹夾著冰渣的聲音,才在空蕩蕩的機艙落下。
“改變航線,立刻去K國?!?p> “現(xiàn)在?”
即便紀傾音說的每個字都清晰無邊,尋野也是聽得清清楚楚的,但他還是忍不住的想要再次確認一遍。
“傾姐,現(xiàn)在我們已經行駛了一半的路程,現(xiàn)在中途轉到K國,那我們之前做的一切準備,都可以說是白費了?!?p> “沈塵妄最重要?!?p> 紀傾音漂亮精致的臉上毫無表情,只是淡淡的落下一句。
但也就是這句話,讓尋野心底已經準備好的,無數(shù)勸誡的話,瞬間都卡在了喉嚨里。
不管任何事情,只要遇上沈塵妄,那沈塵妄就是最重要的。
而原來對任何事情,都不在意的紀傾音,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沈塵妄已經成了她眼底無可替代的那個人。
看到這一幕時。
尋野心底無比復雜。
在以前,看著紀傾音一個人,冷心冷情的時候。
他就想著,什么時候,傾姐能夠有人的情緒就好了。
可是現(xiàn)在。
看著紀傾音心里真的有了一個人的存在,而所有的事情,都要為他讓步的事情。
尋野心底,又有點希望看到以前的紀傾音。
那個時候的紀傾音,不被任何束縛,自由自在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但也沒有給尋野太多處理情緒的時間,不過幾秒,他就把紀傾音中途改變航線、飛往K國的命令傳了下去。
而紀傾音,一直看著屏幕上的那個小紅點,親眼看著它進入到K國邊界。
然后。
靜止不動。
……
長達七個小時的飛行時間后。
紀傾音乘坐的私人飛機,才最終停在K國的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