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然的話讓妖帝深深嘆息。
隨著妖帝這一聲長嘆，周圍一切景物都變得虛幻。甚至連那些真仙級別的妖王，都在這聲嘆息中化作泡影，隨風(fēng)消逝。
何然見到這一幕，不由得松了一口氣，看來他是真的抓到這個怪異的執(zhí)念了！
而這個困擾了妖帝多年，甚至衍生出怪異的執(zhí)念，便是天意要滅妖興人，讓妖帝覺得不甘。
只是與何然相比，陳緣就更懵逼了。他一直以為何然提醒的，要看事情的本質(zhì)，是指爭貢事件的本質(zhì)。但沒想到??！何然要他看的，居然是大劫的本質(zhì)！
但即便如此，又能如何？天意要滅妖，你難道還能把天意摸透嗎？就算你把天意給摸透，妖帝會認命嗎？
陳緣一臉懵的看著何然，卻沒想到何然還真把天意給摸透了！
不僅如此，何然還當起了忽悠，試圖將天意滅妖這個故意的行為，給拐到妖族與妖帝自己的問題上。試圖將妖帝的對外仇恨，變?yōu)樽约旱膬?nèi)疚，從而輕易破解。
妖帝首先嘆道“天要滅妖，避無可避。所以我確實后悔！一悔當初的大意，沒能及時看穿倆位圣人的謀劃。二悔當初的隨波逐流。哪怕察覺到了不對勁，也沒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而是仗著自身的強大，覺得能庇護一切，就想順應(yīng)民心，結(jié)果卻中了倆位圣人的套……。”
何然嘆道“所以你恨圣人嗎？”
妖帝說“自然。”
何然說“應(yīng)該的，但也是沒辦法的?！?p> 妖帝不悅，問“什么意思？你是指我恨圣人這件事是沒辦法的，還是指圣人滅妖這件事是沒辦法的？”
何然說“都有！但您也別急著生氣。您當妖帝太久了，站在妖族的立場考慮太久了，所以忘記了一句話。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p> 妖帝冷笑道“這句話不是指天地對萬物一視同仁嗎？”
何然說“是，但芻狗在需要時，是會被重視的！人族現(xiàn)在就處于這個階段！所以天意滅妖，也是沒辦法的?！?p> 妖帝哼道“為了給人族讓路？”
何然開始偷換概念，說“并非是給人族讓路，而是妖族走不了這條路?！?p> 妖帝問“為何？”
何然繼續(xù)忽悠，說“因為妖族本不該為一族，而您也不是個正真的王者。”
妖帝被氣笑了，說“那你仔細說說看，為何妖族不該為一族！為何我不是個正真的王者！”
何然說“妖為萬族之靈，出生自萬族，自然就是萬族，絕不可能為一族！就拿虎妖與豬妖來說，種群不同，習(xí)性不同，甚至是處于天敵關(guān)系的兩個種族。哪怕化妖后刻意交好，也絕不可能讓非妖的族類與對方交好，畢竟它們是要生存的！而有了血仇，那就不可能真正聯(lián)合！”
“我們來自人族統(tǒng)一后的時代，見證了人族的未來。與妖族相比，人族首先屬于同一種族，又被大一統(tǒng)，所以沒有頻繁的糾紛與長期的重大戰(zhàn)爭。和平與穩(wěn)定，我估計這就是圣人想要的?！?p> 妖帝被氣笑了，說“你的意思是，我治下并不穩(wěn)定？”
何然說“是萬族并不穩(wěn)定！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哪怕萬族真正融為一族，光是人與妖并存，和平就難以維持。畢竟世界就這么大，而且都被分完了，一旦某族因為生存的需要而出現(xiàn)擴張，那就會出現(xiàn)戰(zhàn)爭?！?p> “所以妖族要給人族讓路？”
何然強調(diào)道“因為你壓不下萬族，所以這不是妖族給人族讓路，而是妖族走不了這條路！”
妖帝默然，說“但單一的種族就能長久嗎？世界就這么大，沒了損耗，世界很快會被人族填滿。當生存的資源不夠分配時，人族為了生存也會進行內(nèi)戰(zhàn)。你之前也說過，人族并不是沒有糾紛與戰(zhàn)爭，只是沒有長期的！”
何然說“但人族可以控制內(nèi)耗！可以用強化科技這條路來增加生存資源！甚至可以計劃生育控制人口！這是妖族不能辦到的！畢竟妖為萬族，而萬族有強有弱，你不可能把這萬族碗水給端平！”
……
在這場論道中，妖帝逐漸落入下風(fēng)。他雖然依舊在與何然據(jù)理力爭，但眼中的釋然與自嘲等種種情緒，都表明妖帝已經(jīng)放棄了。
陳緣看著身體逐漸虛幻的妖帝，突然覺得這個事情太過簡單了，簡單到如果是他摸到了這個怪異的執(zhí)念，那他上他也行的地步！
但堂堂妖帝，一個大羅，所生的怪異真有這么簡單嗎？難道妖帝只是因為不甘心，所以想找人談心嗎？
何然見妖帝身體變虛幻，本來是松了一口氣，沒想到陳緣突然開口攪和。
陳緣說“大帝，您其實沒有什么知心人吧？所以沒人談心，有什么狀況也只能獨自扛……?！?p> 陳緣的話讓何然差點嗆住，妖帝則無奈一笑，問“你為什么這么說？”
何然急的大吼，說“別節(jié)外生枝！”
陳緣說“但咱們看回本質(zhì)的話，很可能這就是結(jié)果呢?！?p> 何然怒道“你沒看見大帝的身體都變虛幻了嗎？你在抖啥機靈呢？”
陳緣輕聲說“但他一直都沒消散啊?！?p> 何然愣住了。
陳緣看向妖帝，說“大難臨頭，就算是萬族，也不可能不會試著聯(lián)合求生。在正常情況下，大帝在看穿圣人的謀劃后，如果與群妖坦言，哪怕萬族各有心思，也不會真讓妖族被滅的一點希望都沒留。但大帝沒有說。這其中的原因，除了萬族無法真正聯(lián)合外，怕是連可靠的親信都沒有吧？因為沒人支持，所以說不出口。就算想悄悄保下一個族類的妖，也沒辦法。”
何然愣住了，一時都搞不懂陳緣是真的看出了什么，還只是單純的在抖機靈。
妖帝不由得笑道“你太小看我了吧？我會沒有親信嗎？”
陳緣說“但我見過大帝與眾妖上朝議事的場面。一直都是眾妖各抒己見，隨后大帝做抉擇，與凡人君王差不多。但哪怕是凡人君王，也可以選擇讓親信來替自己開口，隨后順勢定奪，但大帝沒有這么辦。而且大帝如果真這么辦的話，結(jié)果怕是也不會如此吧？”
陳緣說完后猶豫了一會，這才接著說“而且大帝是能看出我們偽裝的！卻只是靜靜的看著我們演戲！哪怕兩個衛(wèi)姬出現(xiàn)，大帝也是說見就見……如果真只是論道的執(zhí)念，那大帝為何還沒與何然交流論道，就先放了我們一馬？”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我們是在暴露后，是在點明因果，暴露未來后，直接與您論道的，卻沒一點事！而當初，我們只是點破了怪異的規(guī)律，都被直接抓了進來……這個區(qū)別對待就很有問題啊！”
說完，陳緣也恢復(fù)了原本的樣貌。
這讓何然懵了，說“為何是我與大帝交流論道？你之前難道猜錯了？”
陳緣一臉慚愧，說“但按照現(xiàn)在行情況，你也猜錯了??！”
何然的拳頭硬了！
他見陳緣面見妖帝這么久，一沒出事，二沒將怪異破解，便以為陳緣與妖帝僵持住了，所以冒險進來補刀。
但沒想到陳緣居然猜錯了！而他又在摸到怪異的執(zhí)念前，在破解怪異的執(zhí)念前，大大咧咧的暴露……這如果出了意外，那后果就是死??！
何然深吸一口，不想理陳緣。但陳緣已經(jīng)找到答案，所以也不需要何然的助攻了。
妖帝釋然一笑，說“你說的沒錯。我弄出這個怪異，其實還真的只是想找人談心……但也不是單純的談心，而是想給后人傳遞一些消息?！?p> 何然皺眉，忍不住插嘴，說“但這樣看來，您的理智便是壓過混亂的，這就不能算怪異了！”
妖帝說“我確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怪異，甚至不是真正的妖帝，而是妖帝為預(yù)防自己身隕，而特意準備的一個后手，一個他認為十分完美的身外化身！”
“但那妖帝隕落的那一戰(zhàn)，除了人族的圍攻外，就連圣人也有出手！這讓妖帝連一縷殘魂都沒逃掉?；黹L時間無主掌控，便產(chǎn)生了一個自主意識，便產(chǎn)生了我?！?p> “而我在誕生后，四散的燭龍本源便自動匯聚。通過燭龍的本源神通，我看到了過去與未來，知道了妖族覆滅是圣人在布局?！?p> “但我不甘心！或者說是隕落的本尊他不甘心！圣人為何要興人滅妖？！”
“……其實關(guān)于這點，我知道原因，本尊也知道原因。但我們就是不甘！畢竟生而為妖是錯的嗎？既然是錯，那為何又要讓我們存在過？”
妖帝說著說著，突然就陷入了癲狂！
萬丈長的燭龍本體突然出浮現(xiàn)，隨后猛的炸開，先是化作滿天光點，隨后又迅速連接成無邊的光幕，將陳緣與何然籠罩。
這將二人嚇的不輕，在燭龍本體出現(xiàn)的那一刻，兩人就下意識的向外逃竄，結(jié)果便是一頭扎進了光幕中。
而在光幕中，陳緣與何然看到了真正的歷史。
從妖國決定對衛(wèi)、鄭等人族諸侯國發(fā)起懲戒開始，再到北方人族聯(lián)合以求自保。
再到妖族覺得人族的北方聯(lián)合針對意味太明顯，是心存反意，因而出兵征討。結(jié)果因為滅國太多，讓南方的秦國也不得不參與北方聯(lián)盟，因而將妖國的鎮(zhèn)壓戰(zhàn)爭直接升級為人妖大戰(zhàn)。
也就是從這時起，圣人下場了。
人妖正式開戰(zhàn)后不久，妖族便如有神助，接連得利，甚至一度占領(lǐng)完整的東陸北方。
這讓全體妖族深受鼓舞，全天下的妖族都拖家?guī)Э诘南虮边w移，與人族劃江而治。
隨后，一直手持長槍大刀的人族就變了。
雖然人族的修仙者還是那群修仙者，但原本低調(diào)與少見的星命之人，突然之間就蹦出了一群！直接改寫了人與妖在高端戰(zhàn)力上的對比。
機槍大炮也于此時突然出現(xiàn)，被人族軍隊大量裝備。至于更顯眼的戰(zhàn)車與戰(zhàn)爭傀儡，生化兵器與浮空飛艇這些，雖然出現(xiàn)的并不多，但更新?lián)Q代的速度極快！在短時間內(nèi)就進化到讓妖族也不敢正面硬碰的地步！
人族大軍用這些新式裝備，配合大量強者，在前線將妖族的軍團一個個的整編制吃下。在妖族的后方，人族則用浮空飛艇散播瘟疫，試圖崛妖族的根。
這讓妖族不得不集合弱小的族類，隨后分配強者予以統(tǒng)一的庇護。但當妖族集中后，朵朵蘑菇云升起，卻是方便了人族的轟炸……。
陳緣與何然都被這一幕幕給驚到了！在人妖正式劃江而治，分南北而居后。人族這邊因為不用擔心誤傷，所以有什么都敢用！幾乎是以飆車的速度給妖族來了個犁庭掃穴！前線軍團一天差不多能推進兩百里，這還包括在路途上殲滅所遇妖軍，與清剿一切妖類的時間！
短短一個月，人族大軍便從南打到北，還將妖國都城給包圍。隨后蘑菇云接連不斷的升起，妖帝與眾妖王被迫出城迎戰(zhàn)，結(jié)果剛出來就被不知道躲在哪里的圣人給來了一掌……。
這就是陳緣他們最后看到的畫面。
遮天蔽日的一掌重創(chuàng)的妖帝，也讓包裹他們的光幕破碎成無數(shù)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