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船樓
眼看手里的猴子奄奄一息，蘇小北忽然又抬起了另一只手，出乎自己意料的掐住了一只小猴的脖子，沒等小猴驚叫，咯嘚一聲，小猴的脖子一歪，斷氣了……
一時間空氣仿佛都凝固了，無論是猴子還是人，都屏住了呼吸。
因為蘇小北的動作實在太迅捷了！從抬手、掐脖、擰斷，一氣呵成。
林小曼愣了半響才回過神，發(fā)現(xiàn)寶藏般抱住蘇小北的胳膊?！霸瓉砟闶蔷毤易友剑√昧?，人類文明延續(xù)有望了！”
老猴卻老眼一瞇，抖了抖拐杖，嘴角露出兩排參差不齊的獠牙。
周圍的猴群面面相覷，沒有第一時間響應(yīng)老猴的指令。這時，蘇小北卻緩回了神，一甩胳膊喊道：“跑啊~！”
……
誰曾想到，曾經(jīng)車水馬龍的城市主干道，現(xiàn)在卻成為了一群猴子的獵場。獵物竟是人類！
雜草叢生的馬路上，林小曼苦著臉喊：“蘇小北，我就要跑不動了！能停下來歇會兒嗎？”
然而，蘇小北的體質(zhì)還不如林小曼，此時雖然快步如箭，卻并非他主觀上自己在跑。
他都快崩淚了?！拔乙蚕胄幌卵?！我也很累的好吧！”
很快，道路前行道路出現(xiàn)一個龐然大物，蘇小北這才擺脫那種失控的狀態(tài)，一個踉蹌?chuàng)湓诘厣稀?p> “真該死，猴子就要追上我們了。”喘著粗氣，林小曼急的直跺腳。
昂起臉，看著道路中央的巨大游輪，屹立眼前遮天蔽日。
林小曼像是有了注意，左右看了看道：“蘇小北，我們想辦法爬上去，就能擺脫猴子們了。”
“為什么？猴子恐高嗎？”
“誒呀，聽我的沒錯?！?p> 巨輪卡在兩棟大樓的中央，左側(cè)的大樓雖然傾斜，整體卻相對完好，樓頂剛好搭著船側(cè)邊沿，遙遙的可以看到半截樓身嵌在船體里。
商業(yè)大樓的電梯有十六個，現(xiàn)在都成了擺設(shè)，而逃生樓道的基層堆滿了海沙，好在經(jīng)過常年的歲月沉淀，表面結(jié)出一層沙殼，不腳賤去踹的話，還不至于陷下去。
小心翼翼的走過沙層，蘇小北看到成群結(jié)隊的猴子蔓延而至，沙殼開始皴裂，有一些猴子直接就掉了下去。而大多數(shù)的猴子則敏捷的攀于大樓的外側(cè)，嗷嗷叫著。
面對猴群，蘇小北是既厭惡又害怕，
剛才一手一只直接捏死確實過癮，但那完全不是他的本能操作啊，
仔細回想，好像身體里有另一個人操縱著一切，完全悖于本能。
林小曼吭叱吭叱的跟在身后，身上的鍋碗瓢盆相互撞擊叮當作響。“蘇小北，我覺得我們可以停下歇會，反正你是練家子，多殺幾只猴子沒多大問題對吧？”
蘇小北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他自己也糊涂著呢，
“捕殺猴子是犯法的！”
“蘇小北，現(xiàn)在是末世，別說猴子，遇的著的話，咱們逮兩只大熊貓吃了也沒人管?！?p> 好像說上吃的就特別解乏，林小曼咽了咽喉嚨又說：“大熊貓那東西脂肪厚，做成臘肉肯定香。”
“你還挺會吃。”
“隔年之前，我可是食刊記者?！?p> “真沒看出來，你不說，我還以為你是收破爛的?！?p> “呵，你來末世才幾天呀，別看不上我身上這些物件，關(guān)鍵時候能保命！”
……
吭叱吭叱的往上爬，很快到達了頂樓。
站在樓頂，城市的破敗盡收眼底。呼呼的風吹過臉頰，鬢角的汗粒粒冰涼。
蘇小北看到了千瘡百孔的商業(yè)大樓、看到了滿目瘡痍的校區(qū)樓社、看到雜草叢生的街巷道路。倒塌的樓房、脫軌的火車、隕落的飛機……，
林木芊綿中的殘垣斷壁；滿目狼藉中的百花爭艷。
一切是那么的荒誕、那么的觸目驚心！
“這……就是一百年后？”
林小曼推了推他的肩膀，提醒道：“這不是看風景的時候，你倒是走呀？”
兩個人從大樓蹦到巨輪甲板上，猴群也在這個時候嗷嗷叫著翻涌而來，烏泱泱一大片，像翻滾的麥潮。
相對于城市里的殘垣斷壁，船身上的樓臺屋閣保存完整，門扇和窗戶也都沒怎么損壞，只是歷經(jīng)百年歲月侵蝕，銹跡與青苔成為了船體的主色調(diào)。
甲板上堆積了一些沉沙和碎石，邊邊角角的地方也長出了蒿草和蘆葦，
“蘇小北，快看那邊……”林小曼指了指船樓，急切的說：“我們進去躲一躲，猴子是不會留宿樹林意外的，也不敢冒然闖進陌生領(lǐng)地。”
“你是說，天黑前他們會離開？”
“肯定會離開！沒有誰不害怕夜晚?！?p> 船樓的門是開著的，可能是災(zāi)難降臨前，有人試圖逃生。走進樓廊，腳下散落著布滿銹跡的消防斧和骨骼碎片，浮塵隨著兩人的到來在空氣中游走浮揚。
越往里走，銹腐與潮腥的氣息越顯濃稠，沒有燈，樓廊里的光線越來越暗。
如林小曼所說，猴群并沒有追進船樓里，齊刷刷的擠在門外的光暈中。
樓廊里寂靜無聲，唯有兩個人粗沉的喘息與謹慎的腳步聲在回蕩。
蘇小北有些怯步了，前后看了看問：“林小曼，末世的夜晚究竟還有什么？難道連動物也懼怕所謂的夜屠者？”
“夜屠只殺殘民，而有些東西的可怕與死亡無關(guān)！那種恐懼，跨越所有物種，是所有生命體的禁忌……”
在昏暗潮濕的樓廊里，林小曼的話語像來自異世的魔咒繞耳回旋，既深奧又詭秘。
“什么叫所有生命體的禁忌？我昨天晚上就躺在月光下，不是安全無害的過來了？”蘇小北不屑的笑了笑，以此壯膽。
林小曼秀眉微傾，沒有多說什么，點燃一根蠟燭端在手上。
“這扇門是開著的？”
樓廊的兩側(cè)有很多的房間，由于腐朽等原因，多數(shù)是打不開的。林小曼試著推了幾扇，終于有一扇門應(yīng)聲展開，房間里有窗戶，打開門的一剎眼前豁然明澈。
“額……，你有需要嗎？”蘇小北看著眼前的廁所隔斷，問林小曼。
“暫時不用?！?p> 說著，林小曼端著蠟燭繼續(xù)走。門扇上的標識早就腐敗脫落，相序又推開兩扇門，有健身房，有食堂，有淋浴間，
這一間是食堂，林小曼興奮的打開一排排冰柜的，卻什么都沒有找到，辣椒醬都成了黑墊墊的泥土。
“我不明白你想找什么？”蘇小北問。
林小曼聳了聳肩道：“干嘛要有目標？我就是享受于尋找的這個過程。”
“你以為說這事才盲盒呀?！碧K小北說著推開另一扇門，
門扇打來，一箱箱整齊排列的名酒映入眼簾，沒有中文，也不是英語，但那些包裝精美的酒，一看就很不俗。
林小曼欣喜若狂，隨手撿起兩瓶，笑的合不攏嘴?！肮?，發(fā)達了呀！”
“你是酒鬼嗎？這么高興做什么？”
“你懂什么？酒的作用很大的，可以用來消毒，也可以當做燃料，最主要的是可以驅(qū)寒祛濕，有藥用價值?！?p> 說著，林小曼隨手剝開一瓶，酒香味撲面而來。
“多香呀！這可是人類文明的標志物，夜深人靜，你我擼著烤串品著美酒，得多享受呀！”
不容置喙，除了最后這句臆想，林小曼的話不無道理。
蘇小北點了點問：“一百年了，這些酒還能喝嗎？”
“烈酒是沒有保質(zhì)期的！”林小曼找來兩個高腳杯，挑了瓶看不懂的紅酒分別斟上，晃著酒線說：“而且，一百并沒有多久呀。我做實習記者的時候去過一趟江寧縣的長壽村，那里多的是一百來歲的老人。我記得有一個老頭是109歲，脖子上掛著半截餅，據(jù)他說，那個餅是他7歲的時候父母留給他備災(zāi)的。所以，那塊餅他是戴了一百多年呢！”
聽完林小曼的話，還真就覺得一百年，其實并沒有多久。
“我25歲，如果沒有隔年，29生孩子的話，現(xiàn)在我兒子也才96歲。”林小曼說著品一口紅酒，明明才一口，就醉了似的勾了勾蘇小北的肩膀：“所以，一百年真的沒有多長時間，如果不是冰箱斷電了，我們說不定還能在這里淘到新西蘭牛肉?！?p> 聽完這句，蘇小北開始質(zhì)疑林小曼來此的真實目的。
“小曼，我們冒著兇險來這艘船里，就是為了找物資嗎？”
林小曼咽一口紅酒，抹了抹嘴唇說：“對呀，這里總算有點文明的氣息了，我們再去樓上看看，說不定還有大床房?！?p> “可是……這里安全嗎？”蘇小北看一眼樓廊盡頭的光暈，那里猴子們還在守株待兔，它們?yōu)槭裁床桓易愤M來？
“小曼，你就一點不擔心，這地方會有什么危險？”
林小曼大咧咧的給杯子斟酒，欣賞戰(zhàn)利品般游走在酒箱之間。
“蘇小北，你看咱倆來都來了，要是有妖魔鬼怪咱也逃不掉的，擔心也沒用呀？”
“你倒是看得開！”
說完，蘇小北的眼睛瞟過樓廊，
昏暗的樓廊里，一個全身發(fā)光又有些虛幻的女人，正在對他招手。
這一幕差點沒把蘇小北嚇癱瘓，手里的高腳杯啪嗒一聲碎在了地上，紅酒漬四濺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