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瑜這似是漫不經心的一句話頓時讓在場的人全都愣住了。別說是兩位皇子，在場所有的人包括兩位皇子的護衛(wèi)，璟瑜自己嬤嬤、侍女，都覺得璟瑜這話是大言不慚。
誰不知道那位經歷傳奇的“玉王”陸柲所出的所有的玉器都是獨一無二的，更別說現在說的還是他所有作品中聲名極廣、極負傳奇色彩的這一件了。而且就算不論舉世皆知“玉王”所出皆為孤品這一條，這對玉玲瓏無論是從用料材質上，還是對他本人的特殊意義上來說，都不絕不可能有另一對一模一樣的。
“玉王”陸柲之所以被稱為“玉王”，一是因為他并非是什么尋常的工匠，而是在前朝時是實實在在的異姓王，他雖然承繼了父祖的爵位，但卻不愛理政，只愛打制玉器。二則是因為他出手所打制的玉器的用料基本上都是難得一見的良材美玉。其他用來練手打制的玉器，他全都會將其毀掉。能從他手中傳出的玉器，樣樣都是精品。這樣的身份，加上出神入畫的技藝，再加上非精品不出的慣例，這才成就了他“玉王”的美名。
而現在璟瑜這樣一個未及豆蔻的小女孩兒居然說自己另有一對這樣一模一樣的玉玲瓏，如何能讓人相信。
“開陽縣主是說您有一對與這對完全一樣的玉玲瓏？”
就在十皇子想要斥責璟瑜的大言不慚胡說八道時，忽然從他們一行人后方走過來一個年約四旬的褐衣男人。這個褐衣男人有著留著三寸左右的長須，一雙不大的眼睛瞇彎彎的，似是帶著笑意，如果不是那雙眼睛里時不時閃過的精光，只怕誰都會以為這是個為人再和善不過的富家員外。
“敝人石南光，是玲瓏閣的大掌柜。見過兩位殿下，縣主。”褐衣男人走上前來先是拱手向兩位皇子和璟瑜三人見了禮，而后不待他們說什么又繼續(xù)道：“剛才敝人聽聞縣主說另有一對與十殿下這對完全一樣的玉玲瓏，吃驚之下才會失態(tài)的貿然插言。失禮之處還請兩位殿下和縣主見諒，畢竟這關系到敝店的聲譽?！?p> 兩位皇子和璟瑜，都沒有真的計較這位石南光大掌柜之前的失態(tài)。兩位皇子的不計較是因為對這玲瓏閣幕后的主人心有忌憚，自是不會因為這丁點小事而得罪了對方。璟瑜不計較一是因為她沒那么小氣，二也是因為這玲瓏閣的背景。雖然她對這玲瓏閣的背景并不了解，但只是想也知道像玲瓏閣這樣能在京城中立足還能闖下這若大名聲商鋪沒有個強硬的后臺自是不可能的。
“雖然失禮，但敝人還是想要問問縣主，縣主剛才所說的是否是真的？”石南光這句話問得有些太過急切了。
不過無論是兩位皇子，還是璟瑜都能夠體諒他的急切。畢竟如果璟瑜真的另有一對完全一樣的玉玲瓏，那么這對被摔壞的玉玲瓏就會被說是假的。真要是這樣，別說兩位皇子的怒氣要如何平息，玲瓏閣的聲譽也會受到極大的影響。這畢竟事關玲瓏閣的聲名，相信若非璟瑜的出身背景也非尋常，這位大掌柜的態(tài)度只怕就不會是這樣“溫和”的好言詢問了。
“我說的當然是真的！”璟瑜強頂著石掌柜逼人的目光，極力鎮(zhèn)定的回答道。
聽到璟瑜斬釘截鐵的回答，一直在一旁沒有開過口的齊郡王忽然開口問道：“石掌柜，你怎么說？”
石掌柜當然知道這位郡王言下的意思，于是他看了璟瑜一眼然后皺著眉道：“這應該不是可能的。這對玉玲瓏是是閣里費盡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才弄到的。而且為了慎起見，鑒別這件東西的人不但有敝閣內最厲害的幾位朝奉，還另外請了宮中幾位大匠師來掌眼。所有人都一致確定這對玉玲瓏就是傳說中‘玉王’陸柲送給淑陽公主那對名為‘靈犀’的玉玲瓏。這對玉玲瓏絕對是真品?！?p> 這石掌柜的言下之意當然就是說眼前這對被摔壞的玉玲瓏是絕對的真品。如果不是礙于璟瑜，或者應當是礙于她背后的鄂國公府，他只怕會更加直白的指責璟瑜是在說謊。
得到石掌柜確切回答的齊郡王溫雅的俊臉上帶著有些玩味的微笑，他輕輕瞥了璟瑜一眼，然后對弟弟道：“好了十弟，既然開陽縣主答應了會賠你一對完全一樣的‘靈犀’那你就好好的等著好了。相信開陽縣主是不會為了這么點東西而說謊的，況且若大一個鄂國公府也可能為賴你這么點東西而全然不顧念名聲的?！?p> 說著又轉而對璟瑜溫言問道：“縣主你說是嗎？”
璟瑜當然聽得出這位年輕郡王話里的擠兌，他還將鄂國公府的聲譽都扯到了這件事一起，真正不愧他在朝間“笑面狐”的名聲。只是事到如今，她也只得點頭認下了。到了現在，她除了相信莫妍就再也沒有別的后路了。
“這是小意思，像這樣的寒玉在我之前跟你說過的那座有著靈泉的山上就有。我保證無論是色澤還是質地，都跟這對什么勞什子‘靈犀’完全一樣。而我成了有這空間的器靈之后的一大本領就是只要有合適的材料，就能用精神力復制東西。而且能夠保證其做工與原有的物件完全一樣。哪怕是最微小的細節(jié)，也能夠半分不差的完全復制下來?，F在有這種寒玉的材料，復制出這件玉玲瓏真是一點問題都沒有?！蹦纱嗾f出她的打算，以此來完全安撫璟瑜心中的忐忑。
得到莫妍的保證，又聽聞莫妍還有這樣的本事，璟瑜總算是完全的放下心了。心懷信心的她也不再將石掌柜和齊郡王的話放在心上，她同樣也沒有辯解的意思，而是淡然的微笑道：
“當然，本縣主是絕對不會賴賬不還的。我們鄂國公府的人，向來都是說一不二的。正好石掌柜在，不如就請石掌柜做證好了。你們什么時候要東西，約個時間再到這里來，我當著石掌柜的面將東西交給你們。如果你們還是不相信，我也可以跟你們立個契約?！?p> 璟瑜這極具信心的態(tài)度，讓兩位皇子心下也的幾分的不確定。他們又再次轉眼看了看石掌柜，在看到石掌柜一臉平靜之后也沒有再說什么。無論璟瑜是不是真的能賠一件一模一樣的玉玲瓏，對他們來說都沒有損失。
能通過這件事打壓折損一下鄂國公自然是最好，但即使沒有能達到這個目的，他們也沒有什么損失。而且璟瑜真的拿出了一樣的玉玲瓏，那就幾乎是證實了他們在這里所買的這對“靈犀”玉玲瓏可能并非是真品，那樣對玲瓏閣的打擊更大。很可能就為這件事而讓璟瑜背后的鄂國公府與玲瓏閣的那位幕后主人結下恩怨。如果真是那樣，對他們來說也可以算是不錯的收獲。更何況若真的按常理來說，這對玉玲瓏被摔壞他們自己也有錯。如果不是十皇子得了這件好東西太過興奮，在走道上邊跑邊跳的轉著圈兒，也不會讓他手里的錦盒給摔出去。
當下那位齊郡王便點頭做主應下了璟瑜的建議：“本王自是相信縣主和鄂國公府的信譽的，這立契約到是不用。不過這件‘靈犀’畢竟出自玲瓏閣，那么能讓石掌柜做個中人自是再好不過。這幾日本王和十弟都另安排，如果縣主方便履約的日子可訂在十日后。母妃的生辰是在下個月，如果到時真……十弟也能有時間另做打算。石掌柜，可否麻煩做個見證？”
“這齊郡王做事還真當是滴水不漏！”璟瑜腦海中的莫妍發(fā)出一聲輕嗤。
“怎么？”她的話璟瑜有些不解。
“這位郡王可真不簡單，他這番話不但再次扣住了你和你背后的鄂國公府，還同時還賣好了玲瓏閣，甚至還不忘在鄂國公府與玲瓏閣之間挑撥一番?！蹦毿牡臑榄Z瑜解釋道。
莫妍早就有意想要好好培養(yǎng)一下璟瑜的閱歷。雖然璟瑜的前生有著鮮血和生命換來的教訓，但因為經歷太少又限于一域，以及從無人教導的這些原因，她對這些事的考慮還很不周全。今世成為璟瑜的時間又太短，而且又一直病著，陳夫人也還沒有時間來教導她這些。在對于通過別人的行為和說話來捉摸別人的意圖方面還很是有些不足。
“當然，三位能夠信得過敝人，這是敝人的榮幸。”石掌柜欣然答應：“敝人也十分期待能夠親眼見見縣主的那對玉玲瓏。”
“那就約在十日之后好了。如果沒有其他事了，就恕我先失陪了。”璟瑜點頭應下之后就再也沒有與這兩位天皇貴胄繼續(xù)糾纏的興趣，而是轉向一旁的石掌柜問道：“石掌柜，本縣主今日過來是想為家母的生辰挑選壽禮的。不知石掌柜可有好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