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吧,我們以后不要再見面了?!辩婏w耀的聲音已經(jīng)有些不自覺的顫抖??尚Φ氖?,卻只有童戚戚一人聽了出來。
接著便是腳步聲。往童戚戚這邊來的腳步聲。
迅速往回走,哦,謝天謝地,這里有一家奶茶店。
躲在窗邊的位置,躲在那兩人不會看到的地方,躲在了他···找不到的角落??墒牵膊粫?。
“辰,你聽我說,你聽我說,我是愛你的,從以前到現(xiàn)在,沒有一刻不想你??!”女人趕上來了。
童戚戚看清她了,一身鵝黃色的裙裝,惹亮人的眼。臉上是妝粉未施的清亮,單純的眸子,小巧的嘴。讓人看了就忍不住的將她與那出水芙蓉的荷花掛上鉤,仿佛一陣清風(fēng)徐來,沁人心脾。
心里在無聲的吶喊,在默默的流淚。她眸中的單純,是多久以前的她?她都幾乎要忘了自己的那副樣子。女子的模樣,她的話語,如一刀刀剜進她心里的刀。女子的身上,是她永遠觸碰不得的過去,以及可望而不可即的現(xiàn)在。
“滾,不要再讓我見到你。”鐘飛耀停住腳步,身子微微顫抖,極力吐出他以為永遠不會在這個女人身上說過的話。
女子睜大雙眼,眸中盡是不相信的樣子,隨后,豆大的淚珠滾落下來,“辰,不要說氣話。你以前從來不對我說一點點重話的。”
鐘飛耀突然轉(zhuǎn)過身來,眼里變成赤裸裸的恨意與敵意,“我讓你滾,不要再出現(xiàn)在我面前。以前,你有什么資格說以前??。 ?p> 女子被他的陰厲嚇得后退幾步,水晶高跟鞋不小心踩到小石子,不出意外地往后倒,嘴角卻翹了起來,“辰,我就知道你不會這么狠心的。我還愛你啊,一如六年前,愛你愛得那么無法自拔···”
童戚戚看著鐘飛耀跑過去抱住她的那一刻,就知道,他固執(zhí)的心終于被柔情打敗了一個缺口??墒?,她卻沒有這種東西。柔情?那是她幾輩子不曾在自己身上見過的東西。
有什么東西在流,怎么這么討厭!眼中怎么模糊了,她要看,要看那個她心心愛念的男人,以及,他心底的人。
奇怪,怎么越擦約模糊,怎么搞的嘛,這店家是怎么回事,這玻璃怎么能這么模糊?。?p> “老板!老板!”她氣的大叫起來。
一見卻見她面前站著一個人,那人不知道是從她進這個店第幾次問了,“小姐,請問您喝點什么?”
“奇怪,你們怎么這么討厭!你們的玻璃干嘛不擦干凈!我要干凈的玻璃,我要干凈的玻璃!”耍賴爆小姐的脾氣又上來。
服務(wù)員看著眼前一塵不染的玻璃無語了,小姐,傷心了也不能像您這樣啊~~
“小姐,那請您先到這邊桌子坐一下,我們馬上派人來清理···窗子?!狈?wù)員依舊好素質(zhì)的服務(wù)。
“不要,你們憑什么要我換座位,我不換,我不換!”童戚戚作勢就緊緊抱住她所坐的條藤椅,一如多年前,那些人要她放了爸爸的遺體一樣??墒欠帕司蜎]有了啊,爸爸再也回不來了,媽媽也回不來了,所有都回不來了,都走了,都離開我了,都不要我了···
突然想起什么看向窗外,卻依舊是一片模糊。哇哇大叫,“你們怎么還沒有把玻璃擦干凈啊,你們真壞,真壞!”
眼前突然出現(xiàn)一片白凈,凈得刺眼?!安敛涟伞!贝判缘穆曇魝鱽?。
抬頭,依然是一片模糊,顧不得這人是誰,結(jié)果紙巾,抹了這糊涂的水,看向窗外,卻,一片空白。
景還是以前的景,人卻沒了剛才的人。
驀地,轉(zhuǎn)頭,看向來人,顧不得還在滾滾而流的淚水,驚訝道,“你怎么出現(xiàn)了?”
陸銘笑笑,“我怎么就不能出現(xiàn)了,誰叫你不給我送好玩的好吃的去給我,害的我呀,受了一大圈?!?p> 童戚戚定睛一看,果然比以前瘦了,“你的事情已經(jīng)完全解決了嗎?”
陸銘點點頭,后又搖搖頭。
“那你能幫我把窗子擦干凈嗎?我看不見外面了?!币桓笨尴?。
還在旁邊的服務(wù)員差點倒地,這什么人呀,這怎么這么執(zhí)著啊,眼淚不是都擦干凈了嗎,怎么還看不見外面呀···
陸銘滿臉溫柔,“好啊,我?guī)湍惆堰@該死的玻璃擦干凈,你跟我去一個地方,好不好?”
童戚戚歪頭想了一下,然后點點頭,笑開,“快擦快擦,擦了我就能看到外面了?!?p> 陸銘朝服務(wù)員試試眼色,然后拿起紙巾,輕輕地擦上這個一直在流淚的眸,能夠攝人心魂的眸。
童戚戚的眼眸,一直有一種魔力,那邊是看久了就會被不自覺地吸引,直到別人掉下去。
“現(xiàn)在擦了,你可以跟我去我說的呢個地方了吧?!蹦愕捻颖闶悄遣AО?,該死的玻璃。
童戚戚呆滯的看看他,然后伸出手,示意他拉她。
陸銘一切照做,將她帶出奶茶店,帶上自己的車,離開這個地方。
這天下的事,還真是無巧不成書。這家奶茶店本來就是他出資開的,交給一個可靠的人在打理,今天恰好他來看看,卻見到這一幕,白白給了他一個機會,一個徹底走近她的機會。
“這里是哪里?”一幢幢白色的小洋房,那是她記憶中最幸福的模樣,那是她最心愛的家。
“暫住的地方?!标戙懣粗?,依舊溫柔,仔細看,卻還帶有一絲同情。
“哦。”童戚戚點點頭,抬腳習(xí)慣性的往里走去,腳抬到一半,又轉(zhuǎn)頭,眼里是些許的清醒,“我能進去嗎?”
陸銘點點頭。
打開門,并不是記憶中的景象,一切的一切都不同。
爸爸,媽媽,小逸,你們跑哪去了?爸爸最喜歡的茶具哪里去了?媽媽最喜歡的心愛的烤箱哪里去了?小逸最喜歡賴在上面不許任何人坐的沙發(fā)哪里去了?
這里,到底是不是她家?她家不是被查封了的嗎,這里怎么可能是她家?可是,她在這里干什么?
陸銘停好車進來看見的便是她雙手抱住腦袋蹲在地上的樣子。
嘆了一口氣,他走過去,抬起她的頭,卻見一雙滿是傷痛與迷惑,陷入無盡疼痛之間無法自拔的眸子。突然間,這雙眸子闖入他的心底,嘆著氣將主人抱在懷中,輕柔的安慰與撫摸著她的頭發(fā),直到她不再瑟瑟發(fā)抖,直到她累的睡在了他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