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親人!
“啪!”
眼看申云勵、申楣、申李氏等人都是臉色難看的看著他們,申云勉暗道糟了,伸手一耳光打向申宣,將他未說完的話給攔了下來。
“哇”到現(xiàn)在還沒明白怎么回事的申宣,委屈的趴在申張氏懷里大哭。
申張氏雖心疼,可也知道自家男人剛才那樣做是迫不得已,只能暗罵申楣怎么不死在林子里,又回來干嘛,害的他們空歡喜一場,連帶著辦事不利的申云勉也被她埋怨上,臉上卻陪著笑道:“二弟,阿宣小孩子家不懂事,你別見怪啊”說著看向申楣,“阿楣快過來,讓大伯娘看看有沒有受傷,聽你大伯說你在林子里走丟,可擔(dān)心死我了,還好你回來了,要不你娘和我可要擔(dān)心死了?!?p> 申楣鳥都不鳥她,反正她是小孩子,鬧情緒很正常,委屈的揪著申云勵的衣襟,“爹,你不要我了,要認別人當(dāng)兒子嗎?阿楣哪里不好,阿楣改!”
看著申楣委屈隱忍的樣子,申云勵心中的怒火更盛,將申楣抱起來,低聲安慰道:“乖,阿楣不傷心,爹只有你一個兒子,其他的人想也別想。”隨即,臉色難看的說道:“大嫂,你還懷著身孕實在不易勞累,就趕緊隨大哥回家吧,要不然有個閃失我如何向大哥交代,你說是不是大哥?”
申云勵這番話雖說的客氣,可是送客的意思卻是很明顯。
申云勉申張氏臉色都有些黑,這么多年,申云勵第一次如此強硬的和他們說話,暗罵他忘恩負義,剛考上秀才就翻臉,卻忘了他們自己都做了什么。
不過好在他們還沒失去理智,想著申云勵這下算是翻身了,怎么也不能鬧僵了,他們還指望著沾光呢,便笑著說道:“天色不早了,我就先帶著你大嫂他們回家了,娘也隨我回去吧!”
“那是自然?!闭f著,王趙氏還嫌棄的看看屋內(nèi),“老二,明天我再來看你們?!崩贤躅^交代的事,她還沒向他提呢,不過今個天確實不早了,明天來說完王生讀書的事,再讓老大趕車送她回去也不晚。
“我明天要帶著阿雅去鎮(zhèn)子上看病,不會在家,娘就別白跑一趟了?!?p> “你錢多了燒得慌兒啊,去什么鎮(zhèn)上,阿楣不是去給她采藥了嗎?將就著吃就好了,有那錢還不如……”王趙氏本想說還不如孝敬給她,可是瞥到外面站著的眾人,實在沒好說出口,只好改為,“留著錢給阿楣讀書也算個正經(jīng)出處?!?p> “他爹,娘說的對,這冤枉錢咱不花……”
“聽我的?!鄙暝苿畎参康哪竽笊昀钍系氖?。
申李氏羞澀的低下頭,申楣此時才看清她的樣子,大大的眼睛,削弱的瓜子臉,若非皮膚干枯蒼白,身上的藍色襖裙又多處補丁,論容貌比著申張氏還強上一分,申楣甚至壞壞的猜想,她這個大伯娘總是欺負娘親,是不是嫉妒娘的容貌?
事實上,還真的有一部分這樣的原因,當(dāng)年申張氏初嫁給申云勉時,見到儒雅俊逸書生意氣的申云勵,也曾臉紅心跳過,不過后來知道他是個病秧子,便不再留意,不過后來見容貌毫不輸她(她自然不會承認申李氏的顏色比她出挑)的李雅嫁給申云勵,心里有些泛酸,再加上申云勵雖然身體虛弱,但對申李氏卻是知冷知熱,比著奸猾的申云勉溫柔的多,漸漸的讓她覺得心里泛酸,所以總是挑刺申李氏。
偏偏申李氏針線、下地干活,樣樣都比她強,可偏偏不會生兒子,這個讓積怨甚深的申張氏有了口實,不過申張氏素會做人,申李氏又太過柔弱從不反抗,更是不曾告訴過申云勵,所以,申張氏才會變本加厲,甚至在聽說申云勵竟然考上秀才后,心里更是既泛酸,又暗自埋怨申云勉沒出息,于是出了個將申宣過繼給申云勵的主意。
而申云勉也眼饞申云勵的秀才身份,當(dāng)年他也是讀了幾年書的,只是后來覺得自己不是那塊料,就不再讀了,尤其是這些年他一直穩(wěn)壓申云勵一頭,早已習(xí)慣了申云勵對他的言聽計從,此時見他成了秀才老爺,心里自然很是不平衡,想也沒想就同意了申張氏的主意。
此時,正欲離開的申云勉聽得他們的話,眼珠子一轉(zhuǎn),笑著對王趙氏說道:“娘,二弟不差這些錢,今個阿楣在林子里將我曾經(jīng)提到過的靈芝采了回來,能賣不少的錢,怎么會心疼這點小錢?!?p> 王趙氏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本來已經(jīng)起來的身子再次坐了回去,這次也沒再嫌棄凳子臟,盯著申云勉問道:“能賣多少?有十吊錢沒?”同時琢磨著怎樣能弄自己手里幾吊錢。
“我聽當(dāng)家的說過,至少能賣個五六十兩銀子,那時候我就埋怨當(dāng)家的,咋不采回來,也好賣些錢給娘做副銀頭面?!鄙陱埵线B忙接過話題。
雖然明知道申張氏這只是在說漂亮話,可是王趙氏的心里還是很舒服,尤其是她這話還可以幫她敲打老二和申李氏,笑著夸獎道:“還是老大家的有心了?!?p> “咦,大伯娘你手上這個鐲子好漂亮啊,爹,咱們把靈芝賣了再買買藥還完債,能買到不?給奶奶和娘一人買一個,好不好?”
申云勵看了眼申張氏手腕上的玉鐲,是藍田玉,雖然水頭一般,但也值個十兩銀子,想到之前為了趕考,他和阿雅厚著臉皮借銀子時,大哥大嫂的哭窮,心里有些黯然,摸摸申楣的頭,“那是藍田玉,最起碼值個十兩銀子,咱們家現(xiàn)在正用錢,等我以后掙了銀子再給你買件像樣的首飾好不好?”最后的話是對申李氏說的。
“啥首飾不首飾,給娘打個銀簪就行,我啥也不用,你留著讀書用,接下來三年一次的鄉(xiāng)試又得花不少錢,還是別亂花了,買幾塊布,我給孩子們一人做件新衣服就行?!?p> 見申云勵和申李氏如此說,王趙氏也沒法再說什么,最起碼還能落個銀簪子不是,那也得一兩銀子不是,反而把眼睛盯向了申張氏。
在申楣突然提到她的玉鐲時,申張氏的臉色就有些不對勁,此時聽到申云勵的話,再看王趙氏盯著她的惱怒眼神,臉上也有些掛不住,連忙說道:“娘,二弟說笑呢,這就是個假的,媳婦看它好看就買下了,咱們鄉(xiāng)下女人哪里戴的起真玉鐲呢?”
“二侄子,還真的沒說錯,這玉還真的是藍田玉,我家那大閨女也買了一支,聽說花了十二兩,寶貝的跟什么似的,大侄媳婦倒是好眼光?!辫F叔大笑著走了進來,仿佛沒看出剛才的形勢,只是隨意說了句話而已,王趙氏的臉色更加難看,相比愛耍心眼的申張氏,她更相信鐵叔的話,只是不好當(dāng)場發(fā)作而已,申張氏的臉也是紅白交加,說不出話來。
“鐵叔,都是云勵怠慢眾位了,玉兒去燒些水?!?p> “哎,爹我這就去?!?p> “行了,別忙了二侄子,這天都不早了,等二侄子有空了我們肯定來叨擾一番,今晚上就算了?!眲傇谕饷嫠麄円捕悸牭煤芮宄匀徊缓迷倭粝聛?,想到剛才的見聞,鐵叔暗自嘆口氣,攤上這樣的親人,真真是沒辦法,想了想,笑著說道:“剛好像聽說二侄子和侄媳婦要去鎮(zhèn)上,正好,明個一起怎么樣,路上你鐵叔我也好有個伴?!?p> “如此,就麻煩鐵叔了?!鄙暝苿钭匀恢黎F叔是在幫襯他,心里一暖,笑著拱拱手,“等家里的事情忙完,云勵定當(dāng)親自宴請各位鄉(xiāng)親,到時鐵叔可一定要到??!”
“那是自然,侄媳婦還病著,我們就不打擾了?!?p> “對啊二哥,我們就先回了?!崩钣懈哺胶偷恼f著,然后拍拍申云勉,“申大哥,大嫂子還懷著身子,這天黑路不好走,我送你們回去吧?!?p> 申云勉自然知道李有根是怕自己這幾人再在這鬧出事端,心里雖不悅卻也沒當(dāng)著眾人發(fā)作,只是越發(fā)覺得李有根是見老二考上了秀才,才死勁的巴結(jié)老二,對他的怨氣更大。
“走,回家”說著夾著掙扎大叫的申宣,兀自出了門,見此,申張氏和王趙氏也只得悻泱泱的跟了出去。
申云勵親自將眾人送出院子,才回屋,看著抱成一團的娘幾個,心揪疼,他這個一家之主做的實在太不成樣子了,不僅無法讓他們過上好日子,還無法為家里遮風(fēng)擋雨,坐在老舊的椅子上,頭微垂。
對于申云勉這個親大哥,申云勵也第一次深思起來。
申云勵能夠靠上秀才并不傻,只是申云勉是他的大哥,父親早逝,母親改嫁,他和大哥相依為命的長大,再加上他被黑熊擊傷,臥病在場那幾年又都是他的大哥墊的醫(yī)藥費,這些年也沒少幫襯他家。
所以對于這個大哥他發(fā)自心里的感激和愧疚,凡事從來只往好處想,可是如今仔細想來,這些年大哥還不如有根待他真誠。
而且阿楣的事,之前不覺得,此時再一細想就覺得好似有些不對勁,大哥的心虛慌張,大嫂的打算,這些都讓申云勵越想越覺得有問題,還有改嫁到東坡村的娘,怎么那么快就知道他家發(fā)生的那些事,專門來家里替大嫂說話,逼迫阿雅同意。
他們還沒回去,她們就那么肯定阿楣一定會出事……
越想申云勵的心越寒,拳頭握的咯吱作響,這是他的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