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怪物輕輕的呢喃聲,余暉的神色有些奇異。
“這怪物還想著吃我們呢,真是的,它只會對我們橫,也不算太強嘛?!毙」砼赖接鄷煹募绨蛏希瑧崙嵉氐?,“剛才它還被那條手臂傷到了,我覺得它打不過外面那個怪物。”
“是啊,它不強?!庇鄷熜α诵?,意味深長地道,“不會離開這間屋子,又不夠強大,也難怪鄰居們對它和‘楊芬’只是排斥和厭惡,而不是恐懼?!?p> “要是哥哥的殺豬刀在就好了,我覺得咱們可以直接干掉它了。”小鬼噘著嘴道。
說著話,余暉已經(jīng)處理完了身上的傷口,齜牙咧嘴地爬起來,一瘸一拐地關(guān)上了柜子上的小窗口。
他拿出一個從鄰居家里取來的饅頭啃著,在極度饑餓的情況下,干巴巴的饅頭都變得甜美可口起來。
余暉不知不覺吃完了一整個饅頭,又喝了一大杯水,這才滿意地爬上鐵板床。
腿上的傷口火辣辣地疼著,余暉皺著眉,睡不著覺。
“睡吧,睡吧,乖哦……”小鬼坐在枕頭上輕輕拍著他的肩膀,像哄小孩一樣輕輕念叨著。
“你做什么?”余暉對這種迷惑行為表示困惑,于是不懂就問。
“我不是看你累了嗎?讓你盡快入睡啊。”小鬼繼續(xù)拍著。
“你不在我耳邊念叨,我睡得會更快點?!庇鄷熃z毫不給面子地道。
“你……好吧?!毙」須夂艉舻靥稍谡眍^上,“晚安!”
余暉累得不想說話,只是閉上了眼睛,許久之后才陷入了沉眠之中。
一夜無夢,在夢魘的世界里,他似乎并沒有做夢的能力。
等到怪物的叫聲把他從睡眠中喊醒,余暉有些茫然地坐起來,靠在床頭瞇瞪著眼睛。
好一會之后,他才下了床。腿上的傷口疼痛減輕了一些,他在地上走了兩圈,好在并不是很影響走路,忍著疼痛的話還是能跑得飛快。
“沒傷到筋骨,真不錯?!庇鄷熁顒恿艘幌滦⊥龋闷鹱雷由系娜龎K剝了皮的饅頭丟進(jìn)了柜子里。
怪物狼吞虎咽地吃完了饅頭,沒有再鬧騰,看來是吃飽了。
“今晚還需要三塊,明天早上四塊……唔,我身上共有八塊饅頭,最晚明天,總要想辦法了結(jié)這個黑街的事了?!庇鄷煱研」砹噙M(jìn)口袋里,這樣想著。他可不想再去給怪物找食物了!
他緩緩走出門,走廊里充斥著一股焦臭味,胡亂堆放的雜物都被燒成了焦炭。
有幾個鄰居在走廊里整理著火燒過的殘骸,他們的臉色很不好,看到余暉后一臉嫌惡地竊竊私語著,想來也沒說什么好話。
余暉猜他們肯定在說“楊芬偷了饅頭”、“楊芬放火想燒死人”、“楊芬和她家的怪物讓附近倒霉透頂”之類的話。
“這些人果然沒事,那么昨晚那個怪物……”余暉思考著,沒有理會這些人,順著樓梯下了樓。
在大門口,他撞見了昨夜不見人影的小太妹和小混混,兩個人紅光滿面,穿著新衣服,嘴里叼著煙,手里還提著兩提啤酒。
在看到余暉后,他們得意洋洋地?fù)P起眉毛,神色挑釁。
【打死這倆小偷!】小鬼對兩人明目張膽的囂張行為表示憤怒。
余暉轉(zhuǎn)身就走,沒去找兩人的麻煩,他可不想拖著傷腿再打一架。畢竟看那兩人的樣子,恐怕已經(jīng)把饅頭揮霍了,打敗他倆也得不到什么收獲。
“別自找麻煩了,現(xiàn)在做正事要緊?!彼蛑V場那邊走去,打算再去見見那些外來者。
余暉很快就再次來到了昨天的廢棄廣場,剛打算穿過這里時,卻被一個男聲從身后叫住了。
“嘿,你是楊芬?”
這個男聲溫潤柔和,十分好聽。從稱呼來看,他是這里的原住民,卻令人驚訝地沒有帶著任何厭惡的情緒,語氣里只有驚喜和親切。
余暉回頭望去,看著眼前的男人。
男人長得不是特別帥,但讓人看上去很舒服。他穿著一身板正的西裝,頭發(fā)打理得整整齊齊,看起來與黑街的氛圍格格不入,仿佛不屬于這個世界。
讓余暉驚訝的是,男人身上似乎帶著一絲柔和的微光,像是看不見的陽光為他鑲上了一層柔和朦朧的金邊。
【哇,這個男人在發(fā)光哎!】小鬼驚訝地叫道,【他是不是這里那個“唯一的光”?】
余暉沒有搭理小鬼,對男人笑了笑道:“你好,我是楊芬,你是?”
他擺出一副困惑又熟悉的樣子,裝作在冥思苦想。
“是我啊,韓興,你初中同學(xué)!”男人臉上掛著驚喜無比的笑容,顯得十分真摯,“我們從小學(xué)就在一個班,你忘了啊?”
“韓興啊,真是好久不見了。”余暉一臉恍然大悟說道。
“我剛才就看到你有點眼熟,幸好我追過來了?!表n興咧嘴笑道,牙齒更是白得發(fā)光,差點閃到了余暉的眼睛。
余暉點了點頭,他也慶幸這個世界總算有能跟他說得上話的原住民了。
兩個人并肩走了一會兒,大都是韓興在說著以前的趣事,余暉則是在認(rèn)真聽著,時不時應(yīng)一句。
從韓興口中,余暉得知他是附近一所寫字樓的高管,工資不錯,也很穩(wěn)定,家住得離這里不遠(yuǎn)。
“阿芬,你這是要去哪?”短短一段時間,韓興已經(jīng)親切地喊“阿芬”了。
“我要去見幾個朋友?!庇鄷熆粗車j敗黑暗的建筑說道。
“哦,朋友啊,我送你過去吧?!表n興有些不好意思地摸著腦袋,局促地解釋道,“嗯,我沒有其他意思,你知道黑街這里怪亂的,兩個人也好彼此照應(yīng)……”
余暉仔細(xì)打量著韓興,沒有從他的語氣和神色中找到任何惡意。這樣的人,要么是真的沒有惡意,要么就是個演戲大師。
“當(dāng)然可以,謝謝你?!庇鄷熜Φ檬秩岷?,“我可以介紹你給他們認(rèn)識。”
“那太好了!”韓興高興地道,“多認(rèn)識些人也好,我打算過段時間就想辦法搬出黑街,這里畢竟太亂太危險,還缺少陽光,到處都是黑灰……阿芬,你要一起嗎?”
余暉抬眼盯著他的眼睛,擺出驚訝的模樣道:“你知道怎么出去?”
“那是當(dāng)然!”韓興有些得意又按捺著說,“就在前天,我遠(yuǎn)遠(yuǎn)看到了一扇門,門里面有光透過來。我想那肯定是離開黑街的路!”
“不過那條路很危險,我就想著多找些可靠的人一起過去?!表n興一臉希冀地道,“到時候,我們也能生活在陽光下,那肯定很美好吧?!?p> “啊,應(yīng)該吧?!庇鄷熑粲兴嫉啬笾掳停罢梦夷侨号笥讯枷腚x開這里,一起聚聚吧?!?p> “出路自己送上了門?是巧合,還是陰謀?”他心想著。
很快,兩個人來到了昨天的地方。余暉在卷簾門上敲了敲,卷簾門被拉開了,露出解鋒那充滿活力的圓臉。
“余暉你來了,真是說曹操曹操到,我們剛還在說你會不會過來呢?!苯怃h笑得十分燦爛,又看著余暉身邊的韓興問,“這是新人?”
“不,但他說他知道離開黑街的路。”余暉直接說道。
“真的?那快進(jìn)來?!苯怃h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像是照進(jìn)了光明。
“余暉?阿芬,你這是?”韓興小聲詢問道。
“我的外號。”余暉十分自然地道。
“哦哦,我知道了?!表n興看向眾人,笑道,“你們好,我是興哥哥?!?p> 眾位外來者抬眼呆呆地看著他,多少覺得這個原住民有點憨。
“是阿興啊?!苯怃h拍了拍韓興的肩膀,十分體貼地替他化解了尷尬的氛圍。
一群人圍坐在地上的篝火旁烤著火,在水壺中的水咕嚕嚕的伴奏下交流著情報,在解鋒時不時的玩笑的調(diào)和下,韓興很快就與眾人打成了一片。
韓興知無不言地說出了出口的位置,讓一眾外來者眼中燃起了希望。他們一起暢想著離開黑街的生活,解鋒已經(jīng)開始收拾東西,準(zhǔn)備去探探了。
余暉則是像個觀眾一樣靜靜旁觀著,心里假設(shè)著各種情況,敲定了應(yīng)對各種意外的一個個預(yù)案。
【余暉,你說韓興說的是真的嗎?】小鬼患得患失地道。
“不管是真是假,都得去看看。”余暉回應(yīng)道,“不過你也別報太大希望,畢竟我們還沒有殺死黑暗,就算真是出口也肯定出不去。”
【但總歸是重大的突破啊?!啃」碚f道,在黑街幾天都沒有任何收獲讓他心浮氣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