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過半,節(jié)后各項工作有條不紊地開展起來,余味和城建的薛總聯(lián)合運作,不費吹灰之力地拍到漳南的地皮。競拍結束后,該市市長專門約談了二位,描繪了漳南未來發(fā)展的總體藍圖,對二人有意于投資漳南表示歡迎,并且展示其工業(yè)布局和各條新設的線路、航道定位的鳥瞰圖,這里包括了地鐵、BRT、海底隧道、規(guī)范航道的架設,意圖打造一個由無污染的輕工業(yè)區(qū)和綠色的生活區(qū)構成的動態(tài)區(qū)域。由市級牽頭,整體規(guī)化,待論證完全成熟后,進入實際操作階段,就可以大展鴻圖之業(yè)。
趁這個時間,正好將土地空置一段時間,定位一個總攬全局的主題,合理分配,利用每一塊土地,實現(xiàn)效益的最大化。薛總和余味同坐一輛車,兩人都帶著中標后對未來可預期的躊躇滿志,談興甚濃。兩人合作競標,由城建抬價,壓下競爭對手,再由東辰收拍,打了一個漂亮的狙擊戰(zhàn)。拍得的土地由兩家建設公司共同分享資源,同樣,兩家合資,地價在預估的范圍內,調控起來得心應手。從意向競拍,到統(tǒng)籌項目綱要,再到競拍成功,兩人都比較滿意,走出合作的至關重要的第一步。由此可見,兩家公司實力雄厚,調動資金的能力也是首屈一指。整個競拍流程下來,不見羅興蹤影,薛總暗自松了一口氣。
薛總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時間,說道:“老弟,我對你的承諾,終于做到了。說了要轟轟烈烈地干一單大項目,就必須干到,不過十幾年過去了。再回頭看看,我們之前合作的工程,小打小鬧,沒勁?!庇辔墩f道:“不頂幾個小個練下,扛不動大個兒?!毖傉f道:“是啊。想想我這輩子,得虧遇上你,不然,光濫賭這一項,就教我永世不得翻身?,F(xiàn)在,沒事看看書,喝喝花酒,之乎者也的拽兩句詞,豈不快哉!”余味謙和地說道:“你就是做大事的人,這是你的性格,和我關系不大。”薛總搖晃腦袋,自嘲地說道:“我們都是吃苦脹飽肚子的人,幸虧趕上了大好時代,才得以干出一點成績。拿我來說吧,當過苦力,混過黑道,差點做了無賴,想想又是慚愧至極,又是后怕,有的錯誤真是不能犯,不然一輩子休想翻身。”余味笑道:“這話可不像出自你之口?!毖傉f道:“語與君子言,莫與小人說。老哥一直引你為知己。拿羅興這類型的人來說,我可以和他做幾次生意,但絕不深交,而且分割得明明白白,從不助糾為虐?!?p> “雙園”動工前,羅興競標失敗,糾集一批地痞流氓,開了十幾輛車,烏泱泱地要到工地鬧事,破壞工程生產。薛總聞訊,親自帶人截道,化解了此事,并和羅興闡述了利害關系,使其作罷。事后,余味好幾個月才輾轉聽說此事,無疑,心內是十分感激的。羅興哪里知道,薛總和余味頗有一段淵源,薛總向他闡述利害關系,不過是為了幫助余味,使了一個巧勁兒,用了一個障眼法。
余味說道:“我還要謝謝你呢!羅興鬧事,幸虧你暗中相助,不然,指不定鬧成什么樣?”薛總說道:“這些小事不足掛齒,哥哥告訴你,我們之間,不需要客氣。我佩服的人不多,你絕對是最有人格魅力的一個?!庇辔墩f道:“那我什么也不說,把這個大活干好,不辜負你的信任。”薛總笑道:“對了,像你說的,把這個'大個兒'扛好。既能造福社會,又能賺錢,兩全其美?!?p> 話說這頭,白晚晚節(jié)后第一天上班,精神還處于渙散狀態(tài)中,坐在辦公室里,直打呵欠。何以泡了一杯濃郁的咖啡,白晚晚喝完,伸個懶腰,還是提不起勁來。迷迷糊糊地去總經理辦公室開個碰頭會,開完會,單留下白晚晚。前半截,楊不同說什么她一句也沒聽清,等說到把她手頭的一部分設計工作挪給江心玉時,白晚晚腦袋徹底清醒了。楊不同說得很委婉,但他是揣著明白裝糊涂,護著江心玉遷就私情,是可忍孰不可忍。
白晚晚輕輕拍了下桌子,說道:“老楊,你什么意思?”楊不同笑道:“你是公司員老,幫帶帶新人。”白晚晚說道:“江設計師算新人嗎?”楊不同說道:“你也知道,江設計師設計的作品時好時壞,還欠火候,你帶一帶,過渡一下,就算為公司著想,犧牲一下,再說,減輕一點工作量?!卑淄硗韥砹似?,說道:“這行的規(guī)矩你比我明白,怎么你沾上一個女人變成這樣了,我都快不認識你了。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老楊嗎?還是我認識的那個師傅嗎?我明確地告訴你,就算阿貓阿狗,我都能讓,江心玉不行。姑且不論她人品怎么樣,有你這樣做事的嗎?”楊不同清了清嗓子,但是沒說話,他比誰都清楚,他這種行為犯了行業(yè)大忌,只是抵不過江心玉的枕邊風一而再再而三地吹。
自從從國外同行回來后,楊不同和江心玉雖然不是招搖過市,但是,兩人地下戀情也是昭然若揭,弄得公司上下眾人皆知。打情罵俏的場景屢被人在辦公室撞見過。江心玉戀情段次多,畢竟是單身,可楊不同是有婦之夫,女人背上小三的罪名,男人背上搞外遇的罪名。江心玉來公司不到半年,有總經理大人加持,更加囂張跋扈,從不把別人放在眼里,所以基本上算是人心盡失。公然和楊不同搞這一套,閑言碎語鋪天蓋地地影射而來,只是江心玉本人不知,還自我感覺良好。楊不同是一朝道德淪喪,晚節(jié)不保。
開年,白晚晚手里預留的還有一份節(jié)前的工作。給兩場秀設計不同的秋夏款,珠寶首飾的搭配要提供一份參照圖。夏裝三月份定稿,四月初成品試裝,秋裝六份定稿,七月份成品試裝,因此,時間上綽綽有余,白晚晚一個人應付得來。
楊不同的意思是讓白晚晚拿出一個秀場讓江心玉設計一部分,兩人共同署名。江心玉跳糟到新和銳,急于打響第一炮,接手了一個冬款,主打風衣、羽絨服和皮草款式。一場秀下來,反響平平,媒體譏笑她“毫無新意,亮點全無,江郎才盡矣”。這對個人和公司的口啤是有直接影響的。果不其然,大客戶對下一個合作意向表現(xiàn)得很猶豫,幾經斡旋,對方欽點由白晚晚操刀,楊不同才憑借白晚晚的聲譽搬回一城。不至于收拾一個爛局。不變的是,楊不同不長記性,心里警醒,做事糊涂,對江心玉無可施之計,方方面面以照顧到她為第一己任。
白晚晚和江心玉的過節(jié),始于江心玉還在新和銳的時候。那晚舉辦一個秀場答謝晚宴,兩人不期而遇。江心玉認為白晚晚搶了風頭,又自忖才能不負,對白晚晚明里暗里百般嘲諷。兩人交談中對上火,白晚晚懶得和她爭辯,保持著禮節(jié),江心玉落了下風。在場的人心里各自有本明帳:江心玉失了風度不說,作品更沒有白晚晚的有說服力,非要爭一時瑜亮,豈不是自討沒趣?因此,連下兩城,敗得徹底。
有一種女人,眼看美貌不如人,技不如人,氣度還不如人,生出嫉妒的心理。以為所有的花花草草中,沒有比得過自己的,幾回落敗下來,不認輸,打又打不過,只能通過詛咒別人自圓其說,獲得一種心理上的安慰。江心玉就是這種人。早年,她還能設計幾個拿得出手的作品,使人耳目一新。過兩年,和小明星們感情糾葛,荒蕪正業(yè),再難靜不下心來安心設計作品,注定成了曇花一現(xiàn)的枯枝,想榨出一點靈感,就很艱難了,只能靠著僅存的一點老底子維持局面。
江心玉和白晚晚正面交鋒,沒討到一點好,甩了一句話,說道:“走著瞧!”便甩手而去。何以覺得白晚晚受了無妄之災,恨得牙癢癢,白晚晚反沒覺得什么。當時,由楊不同牽頭,新鼎盛的“鄭老菜”鄭則明親自過來道歉。白晚晚笑了笑,說道:“不用客氣,我沒放在心上,只是江設計師,是不是太喜歡爭強好勝了?年輕人,可以理解?!编崉t明說了一些表示歉意的話,才說道:“就是好勝太強,望擔待?!本褪沁@一次,鄭則明有了挖白晚晚的念頭,才會有后來一系列的事情。只是適得其反,新鼎盛被新和銳反挖了墻角,不知他心頭滋味如何?
現(xiàn)在想來,楊不同和江心玉勾搭在一起,可能不是江心玉來了新和銳以后,應該是來之前的事了。楊不同是個明智的人,不然,不會挖一個性情古怪,德才兩空的人,來公司和頭牌設計師爭一姐的位置。一個處置不當,水激船翻,新和銳在業(yè)界的頭名地位,恐怕要往后挪挪了。
白晚晚越想越來氣,想是江心玉一心逼宮,楊不同就妥協(xié)了,白晚晚氣的是在這件事的原則問題上,楊不同將公私混為一談,毫無立場可言。
也不知道兩人是怎么密謀的,下午,江心玉竟然主動來到白晚晚的工作室,姐姐長姐姐短地叫個不停。你不由得懷疑她身上到底長了幾副嘴臉,能變化幾種脾氣。支使起田姿分外順手、毫不客氣,永遠是趾高氣揚的神態(tài)。不是叫她往返工作室做這,就是拿那。進門短短幾分鐘,有了十幾種理由堂而皇之地吩咐田姿。田姿下腰給江心玉拉褲角,剛起身,就被罵道:“你眼睛長頭頂了?另一只沒弄。”田姿只好再次蹲下來,處理另一只褲腿。
白晚晚看不下去,盯著江心玉,眼珠一動不動,說道:“江設計師來我這里,是有什么事還是專程過來耍耍威風?”江心玉臉上烏云聚攏,瞬間,如狂風疾雨掃過,將臉面上的烏云清掃得一干二凈,滿臉歡徹,笑容滿面,柔聲慢語地說道:“我怎么敢在姐姐的地盤撒野呢?這些新人,真是難堪大用,一點小事還要我操心。我當著姐姐的面教訓田姿,說明沒把姐姐當外人?!卑淄硗硇恼f:“什么狗屁邏輯!”說道:“我沒算錯的話,這是江設計師第二次來我工作室,不知有何見教?”江心玉說道:“見教不敢當,或許妹妹有什么不對的地方,希望姐姐不要計較?!卑淄硗硪娝诺蜕矶危鲃忧蠛?,不以為然,心想:難道和小明星談戀愛,順便學到了演技?不然各種表情在一張臉上怎么轉換得這么自然。她可不認為在江心玉身上會發(fā)生什么變數(shù),頂多多給你一個假面。你看透一個人的本質,就不會對這個人有意識上的改觀。這可能和第一印象有關,江心玉給白晚晚的第一印象是壞印象。
江心玉客套后出門,看見田姿拖在后面,眉眼不悅,說道:“難道你要留下來嗎!”田姿連忙跑到她前面,打開對門的門,江心玉進門后,田姿又謹慎地關上門。關門聲音稍大稍小,江心玉有兩種說法訓責田資;一種“你要嚇死我?”一種“鬼壓門嗎,一點聲音沒有?”
何以學江心玉搔首弄姿,又學她拿捏作派的語調,學完后,說道:“這個女人是不是神經?。肯才瓱o常的。本來討好的話,聽起來像要陰謀害人?!卑淄硗碚f道:“田姿的日子似乎不大好過?!焙我哉f道:“在一個死變態(tài)眼皮底下干活,哪有好日子過?!卑淄硗碚f道:“我想想辦法,調她去后勤部。”何以說道:“老大,那感情好,我替田姿謝謝你了。”白晚晚說道:“我回頭跟楊不同說,他有求于我,一說一個準?!焙我詺夂莺莸卣f道:“你說江心玉這死女人是不是變態(tài),她中午休息,不準田姿休息,說她呼吸的氣息打擾她午休的節(jié)奏,要求田姿搬個凳子坐在她身邊,給她敲背捶腿地按摩,守到她醒?!卑淄硗碚f道:“敢情好,得空我也要試試。”何以哭喪著臉,說道:“老大,不會是真的吧?我引火燒身,這下可慘了?!卑淄硗怼班坂汀毙Φ溃骸白郧蠖喔0伞!焙我孕Φ溃骸澳憧蓢標牢伊?,以為你要虐待我呢。”白晚晚笑道:“我哪兒敢,你不欺負我就算不錯了?!焙我哉f道:“為了報答你,我請你喝奶茶?!卑淄硗碚f道:“嗯啊,補充點能量,接著工作。”何以便在手機上叫起了外賣,點了兩份奶茶,兩份楊蓓蓓甜點。楊蓓蓓的新店開過來了。
甜品盒子上的字十分醒目,印的圖案是一人手托著盒子。白晚晚說道:“你這是往楊蓓蓓銀行卡里打錢?!焙我哉f道:“我蹭了她一頓吃,這叫投桃報李?!卑淄硗硇Φ溃骸盎仡^我再帶你去蹭,盡量減少你的損失?!焙我宰炖锉惶瘘c塞滿,說不出話來,再吸一口奶茶,口舌間流動生香,倍感馥郁之氣,暖暖的,不只是胃,還有心,心滿當當?shù)?。何以跟著白晚晚做事,那是生活工作兩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