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孫理掛了電話,杜若蘭有一絲絲的后悔,本來打算留著做個底牌的,一時沖動,居然全都說出口了。
幸好,房產(chǎn)證她拿回來放爸媽那里了,以她的了解,孫理很可能會破罐子破摔,就此躲起來,更可能聽信別人的慫恿,賣了家里唯一的房子跑路。
也幸好,當(dāng)初大多數(shù)是爸媽出的錢,寫的也是她的名字……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當(dāng)這一刻真的來臨,還是好難受啊……
躲被窩里哭了一會兒,杜若蘭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沒法再繼續(xù)哭了,眼淚沒有了,心里堵著的地方,居然也通了!
原來自己并不是怕他不顧而去,而是怕不死不活的,來來回回沒完沒了的拉鋸戰(zhàn)??!
還沒結(jié)局時,怕結(jié)局的來臨,當(dāng)真的來臨,反而不怕了!就像當(dāng)初,沒人告訴她,得的是這個病,每天的疼痛讓她怕的很,可到省城醫(yī)院他們再也瞞不住了,她反而不怕了。
未知的東西,讓她害怕,可是當(dāng)這些未知變成已知的東西時,所有的害怕,都轉(zhuǎn)化成了面對一切的勇敢,反正都這樣了,除了勇敢面對,無路可走。
如她所料,孫理從這一天起就再也沒出現(xiàn),連電話都打不通了。
杜爸爸開始還試著打了幾個電話,一個都沒人接,最后甚至換了號碼,氣的他想跑去找孫理媽媽評理。
杜若蘭攔住了:
“爸,現(xiàn)在跟他們鬧,只會讓咱們自己生氣,不利于養(yǎng)病,隨他去吧,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跟他們評理,說不通的,還是等我先養(yǎng)好病了再說。反正,他躲來躲去,也討不了好。”
從這天起,孫理這個人,徹底消失在了杜若蘭和大寶的生活里。
她在父母兄弟面前表現(xiàn)的云淡風(fēng)輕,不愿意讓他們擔(dān)心,卻一個人躲被窩里哭了幾次,哭著哭著,就笑了,想起來自己是在哭的,打算再哭會兒,卻怎么也找不到那股子委屈勁兒了。
情緒不好的時候,杜若蘭也恨,恨不得跑到孫理老家,指著他和他媽的鼻子罵,心頭的郁氣無法消散的時候,她就登上孫理老家的論壇,指名道姓的找人,無所謂找不找得到,就想惡心惡心那個老太婆,可她沒想到的是,下面評論什么的都有。
有說她假的,有罵孫理和他媽媽的,有幸災(zāi)樂禍的,也有說一個巴掌拍不響的,這個時候她才發(fā)現(xiàn),原來,人類的悲喜并不相通。
你的悲劇,在別人眼里,最多也就一個故事而已,看完勸你幾句的,已經(jīng)算是善良了,更多的,是什么都沒經(jīng)歷過,卻站在道德制高點,指指點點的。
杜若蘭突然就歇了怨恨的心思,安安心心的養(yǎng)病,安安心心的帶著大寶玩。
活成怨婦,只會重蹈舊轍,還不如忘掉過去,重新開始。
桑瑜和陸未晚的店已經(jīng)開起來了,新開業(yè),她忙的昏天黑地的,兒童節(jié)那天,終于有時間,抽空帶著玩具去看杜若蘭和大寶。
大寶已經(jīng)兩周歲多了,拿到新玩具就去外公外婆那里顯擺。
桑瑜悄悄的問杜若蘭:
“你真的隨他去了?讓他一個人瀟灑快活,也太便宜他了吧?”
杜若蘭苦笑一聲:
“找回來又能怎樣呢?一樣不管我們,放在眼前,還時不時的讓你生氣,還不如眼不見為凈。”
桑瑜恨恨的拍了一下腿:
“要不是……,真想過去蒙了他腦袋揍一頓!”
杜若蘭笑著給她揉手心:
“好了好了,這種人,打他咱還嫌臟手呢,別管他了,反正他又不能離婚,也沒法跟別人結(jié)婚,怎么的都是非法偷人,能瀟灑快活到哪里去?放心吧,躲來躲去他也不好過的?!?p> “哼!就不該讓他那么好過!可是你這樣拖著,也不是辦法呀,以后萬一找個好人家呢?”
杜若蘭呵呵一笑:
“這種心思我是沒有了,能平平安安把大寶帶大就是我最大的福氣了。而且,他那邊不能主動離婚,我過兩年是可以提出離婚的,到時候再說了,反正我也不急,要急也是他急?!?p> 桑瑜氣哼哼的:
“男人真沒幾個好東西,那個趙飛一家子,也不是東西,之前說的好好的,辰辰小升初他會想辦法,現(xiàn)在小學(xué)都快畢業(yè)了,人家告訴我不管了!氣的我唉!”
杜若蘭有些吃驚,想想孫理這樣可以扔下大寶不管,又不覺得趙飛做的有什么意外的了。
男人跟孩子之間,沒有十月懷胎,沒有一朝分娩,沒有沒日沒夜的相處,感情比起當(dāng)媽媽的來,淡泊太多。
“那辰辰上學(xué)怎么辦?”
桑瑜有些害羞的扭捏起來:
“已經(jīng)弄好了,戶口遷到未晚那里,可是遷戶口的時候,你是不知道,那一家子,居然有臉為難我!”
杜若蘭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她總覺得用完化療藥之后,信息接收有點兒慢,好一會兒,她才驚喜的問:
“哦!你跟陸未晚成了?哼!居然不叫我!”
桑瑜趕緊解釋:
“沒有啦,什么都沒辦,就領(lǐng)了個證,這不是為了讓辰辰讀書嘛?!?p> 杜若蘭后知后覺的,想起來:
“唉,陸未晚不是跟你一樣租房子的嘛,怎么又有房了?體驗生活富二代?”
桑瑜連連搖手:
“不是不是,是他房子在城東那邊,他覺得這邊上班跑來跑去麻煩,就租了一個,現(xiàn)在店鋪弄那邊去了,我們也都搬那邊去了?!?p> 杜若蘭“啊”的一聲:
“那不是離的遠了?”
“也沒多遠啊,咱們這縣城,能有多大?開車不方便,太擠,我電瓶車過來也就二三十分鐘?!?p> 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不能隨時見面了。
杜若蘭突然又想起桑瑜說的趙飛一家人的為難,問她:
“他們怎么為難你了?自己沒給孩子辦好事,還敢不讓你遷戶口?”
“就是這樣嘍,故意不給我戶口本,阻止我遷出來,那倆老頭老太還罵我,哼!我也不是好惹的,罵完他全家,直接跑派出所那邊去,說明了情況,還有離婚證,人家給我辦好了,哈哈,氣死那一家子活該!誰讓他們當(dāng)初說不要辰辰的,現(xiàn)在跟著我遷出來,他們也拿我沒辦法,哈哈……”
杜若蘭看她眉飛色舞的,想起自己曾經(jīng)有一段時間的愿望也是指著那個老太婆罵一頓的,把她撒的那些慌,說的那些話,挑的那些事,全給罵回去。
想想又算了,罵人也是力氣活,她還是先養(yǎng)好身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