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確實累了,兩條胳膊都僵硬了。
抱孩子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他點點頭,想將懷里的藍(lán)溪送過去,小姑娘卻皺了皺眉,嘟囔了一聲,雙手緊緊的抓住沈浪領(lǐng)口,又往里縮了縮。
沈浪笑了笑,小孩子似乎都這樣:“還是我抱著吧,對了,有個生意想跟你商量下?!?p> “嗯?”
赤月歪著腦袋,眨巴了下眼睛,俏臉上滿是疑惑:“什么生意?”
其實她很想說,你能有啥生意跟我做?你要是有做生意的本事,也不至于連飯都混不上。
不過人沈浪好歹剛幫了她,得給人留著面子。
沈浪當(dāng)然看出了她的意思,老臉一紅,咳了一聲,嚴(yán)肅的說道:“這是一筆萬兩銀子的買賣,若是成功了,你們七姐妹往后就不用這般辛苦。”
赤月愣了愣,美眸徒然睜大:“多,多少銀子?”
沈浪抬起手,伸出一根指頭,很認(rèn)真的說:“一萬兩?!?p> 赤月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加快,一萬兩是她做夢都不敢想的數(shù)字。
自己累死累活的忙了七天七夜,甚至還病倒在家里,為的也只不過是幾兩銀子而已。
一萬兩是什么概念?
讓她們七姐妹卯足了勁去花,花上一年也花不完。
她的第一反應(yīng)是不相信,第二反應(yīng)還是不相信,第三反應(yīng)是沈浪大概跟自己一樣發(fā)燒了,而且燒糊涂了。
于是,她有些緊張的伸手摸了摸沈浪的額頭,溫溫的,并不燙:“也沒發(fā)燒呀,怎么盡說胡話?”
沈浪沒好氣的拍開那只小手,也不解釋,而是換了一個話題:“你現(xiàn)在能吐出水火不侵的蛛絲么?”
赤月微微凝眉,手指輕輕點著下巴,呆萌呆萌的想了一會兒:“能是能,但能量消耗很大,家里的糧食不足以補充。”
“糧食方面不用擔(dān)心。”
沈浪兌換了十兩銀子遞過去,很是嫻熟的撒了個謊:“昨天晚上回來的時候,在路上撿到的,應(yīng)該能對付一陣子?!?p> 其實他可以直接兌換瓜果蔬菜,米面糧油,但他無法解釋東西從哪里來的,還不如說撿到錢實在點。
赤月這傻婆娘還真信了,相比起天方夜譚的一萬兩,眼前的十兩銀子更令她欣喜。
也沒有推辭著說什么不收,反正這個吃軟飯的男人怎么都要自己接濟(jì),避免他有了錢亂花,還是自己給他攢下來比較好。
她收了銀子,詢問道:“你要多少蛛絲,我看看夠不夠?!?p> 沈浪也不知道具體的量,摸著下巴想了想:“以我為例,大概能遮掩全身的上衣和褲子,外加一頂帽子的量就差不多了?!?p> 赤月明白了,看了一眼還在睡覺的藍(lán)溪,轉(zhuǎn)身進(jìn)了盤絲洞。
她要吐絲,蛛絲是從肚臍眼出來的,總不能當(dāng)著男人的面吐。
沈浪將藍(lán)溪的重量集中在一只胳膊上,兌換了一把鉛筆和一冊宣紙,消耗零點一的點數(shù)。
他是靈魂畫手,耗費了好幾張宣紙,以及大半個時辰的功夫才畫出了稍微滿意的圖案,一套能遮蔽全身九層肌膚的軟甲圖案。
剛巧,赤月也吐好了蛛絲,從盤絲洞出來。
沈浪將宣紙交給赤月:“織成圖案上的軟甲,有沒有問題?”
赤月瞧了一眼,給出了專業(yè)答案:“沒問題,很簡單?!?p> “什么時候能完成?”
“明天早上就可以給你。”
“不用那么急,該休息的時候就得休息,你要是再病倒了,我可不管你了。”
赤月愣愣的看著他,看了好一會兒,忽然轉(zhuǎn)身,嘟囔道:“才不要你管?!?p> 沈浪笑了笑,抱著藍(lán)溪進(jìn)入盤絲洞,輕輕的放在大通鋪上面,然后獨自離開。
他要去見一個人,一個在計劃中至關(guān)重要的人。
黑牛精,諸葛黑山,也是城里最大酒樓的說書人。
他是靠著那頭豬的親戚關(guān)系走后門進(jìn)去說書的。
至于黑牛與豬為什么是親戚這件事,生物老師的棺材板已經(jīng)被按住了。
....
諸葛黑山的日子并不如意,他本身沒什么好手藝,天災(zāi)之后坐吃山空,沒多久家里便斷了糧。
老婆孩子整天埋怨,可人就那么點本事,能咋地,還能給你憑空變出錢來?
后來,那頭豬成功上位當(dāng)了酒樓廚師長,諸葛黑山前去投奔。
那頭豬念著親戚一場,而且知道諸葛黑山口才好,順手幫了一把,讓他當(dāng)了個說書人。
但口才再好,酒樓的故事來來去去就那么幾本,客人早就聽膩了,根本不買賬。
打賞基本沒有,就拿著點基本工資,還不能往家里帶吃的。
日子雖然依舊緊巴巴,可好歹能吃上口熱乎飯,節(jié)衣縮食的,怎么也能撐下去。
天色黑了,月色卻很明亮。
諸葛黑山獨自坐在洞府外邊的院子里,一頭地中海的發(fā)型,佝僂的身子,怎么看都是一個落魄的中年男人,被老婆孩子嫌棄。
他也不愿意面對自己最親的人,不想聽他們在自己耳邊念叨自己有多么沒用。
很多時候,他都偷偷的一個人躲起來哭,工作不如意,老婆不講理,兒子不懂事,人生還有啥盼頭?
還不如當(dāng)初未化形時來的快活,有一把嫩草吃便能高興一整天。
這就是正兒八經(jīng)的中年危機。
他很想一醉方休,卻沒有買酒的錢。
細(xì)細(xì)想來,他已有三年未曾沾酒,實在想念。
天空中一顆流星劃過,諸葛黑山的鼻子忽然動了動,然后長長的吸了一口,嘴角的哈喇子頓時流了下來。
他聞到了酒香,而且絕對是難得的好酒。
他伸長了脖子,朝著香味的源頭瞧去,見到了一個緩緩走來的年輕男人。
男人左手提著一壇酒,右手拎著下酒菜。
諸葛黑山甚至看到了下酒菜里似乎有豬頭肉的影子,不自覺的咽了口唾沫。
這酒要是能給我喝,就是讓我被老婆臭罵十頓也值得...
諸葛黑山如是想著,然后很是驚訝的瞧見那個年輕男人走到了他身前,放下了手里的酒菜,順手去搬來了靠在墻邊的桌子。
等到酒菜上桌擺好,兩杯酒斟滿,年輕男人朝他笑了笑:“諸葛兄,走一個?”
諸葛黑山眼睛亮了,一張苦瓜臉難得有了一些笑容,舉起酒杯與對方一碰,隨之一飲而盡,酒液入喉,何等的痛快。
酒杯離唇,諸葛黑山吧唧了一下嘴,微閉著眼睛細(xì)細(xì)回味了一會兒方才睜眼,瞧著眼前的年輕男人,神色復(fù)雜:“沈老弟何時發(fā)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