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一點也不準的壓力測試
鎖妖塔九層空曠的中心位置上,第六到八層的獄卒全部齊聚,點名之后開始由高陶開始發(fā)話。
“各位,想必你們大概也知道,最近鎖妖塔已經(jīng)有上一次探索的隊伍回歸了?!?p> “你們可能對于探索的地底情況并不清楚,只知道這件事情本身的存在。這也是很正常的,因為保守相關(guān)的秘密是鎖妖塔的規(guī)矩,這是鎖妖塔、絕峰、縹緲峰和天道院聯(lián)盟整體做出的決定,不可違反?!?p> “首先,作為典獄長,我必須承認,這一次我們在探索的過程中有相當?shù)氖斋@,但是也經(jīng)歷了非常多的損失。”
“你們每個都是我們的同僚,都是鎖妖塔重要的一份子,所以我再次提醒一句,哪怕你們自信心很足,也請務(wù)必要想清楚自己正在做出的決定。”
“有些事情,我并不能詳細訴說。只有你們選擇參加后,才能漸漸接觸。我能告訴你們的是,機遇和危險同在!”
“確實有人會因為經(jīng)歷了精神上的高壓力洗禮,在克服之后心境和眼界開闊,一日千里,但那是成功的結(jié)果?!?p> “所以在抱有這種想法的同時,你們也要明白,因為未知的危險和區(qū)域因素,你們每個人都有可能葬身地底,甚至連遺體骨灰都收不回來!”
“我說的這些話,你們都認真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整齊劃一的聲音轟轟烈烈響起。
“現(xiàn)在開始,愿意主動參加探索隊選拔的人站到對面來,其余人接受常規(guī)的突擊檢查!請你們不要有什么可疑的表情和舉動,不然立即嚴肅處理甚至當場格殺??!”
“守衛(wèi)隊,高度戒備!嚴格執(zhí)行命令,不得猶豫!”接著高陶的話,魏雨開口對身后的部下下令。
“是!”另一隊聲音肅然響起。
常規(guī)的突擊檢查其實是更一些嚴格的核查,一旦身上的妖的特性超過不自然的范圍,就會被重點關(guān)注。
根據(jù)過往經(jīng)驗,大部分出狀況有異心的人員在情緒高壓力下,妖化的程度將會更嚴重,比如靈力中混著妖力,比如面貌產(chǎn)生過度的改變。
而探索隊的選拔,則是壓力測試。
在姜糖看來,這東西有點像是握力計,就是“力氣越大變形越厲害測出來的數(shù)值越高”的那種方式。
姜糖的前面是老齊、徐宏,身后還有更多人,隊伍最末端,還有新進入鎖妖塔的人員。
楊超不在,這樣對比之下,姜糖就越覺得老齊好像也跟著有問題了。
看得出來,鎖妖塔對于探索隊的人員選拔是很重視的,連典獄長和大牢頭都同時親自上場了。
姜糖可不知道,放在平時其實也不一定能湊齊這兩人。
這次規(guī)格這么大,雖然主要原因還是選拔“特殊先遣隊”的第一環(huán)節(jié),也有想要看看這位境界雖然不高、但已經(jīng)稱霸第八層的“姜頭”的想法在其中。
有些妖怪真就是這么叫的。
用來測試的工具是一個叫“痛苦妖怪面具”的東西,這本來是從妖冢下面挖出來的一件物品,后來被用在這種測試選拔上。
“測試的時候,用力按壓這個面具,它會因為痛苦而反過來給你傳遞妖惑的影響力,可能會導(dǎo)致你們身體出現(xiàn)各種不適。所以各位量力而行,慢慢用力,不要做超出自己能力的事情。”
魏雨推著有明顯分層結(jié)構(gòu)的測試臺,而高陶將那個面具拿在手里,每次測試,都直接將面具放在測試臺上,然后再由受試者用力按壓。
姜糖看不懂這樣簡單的結(jié)構(gòu),為什么他們兩個要分開來拿。
“四級,合格?!?p> “二級,不合格。”
兩人一路過來,不斷對參加者做出判斷。
合格的留下,不合格的滿臉不情愿地離開,測試也漸漸到了姜糖這邊。
“八級,合格?!崩淆R聞聲,將手收回來,測試臺也推到了徐宏這里。
他將手緩緩地按在面具上,那張妖詭的面龐發(fā)生了詭異的扭曲,像是在無聲地冷笑。
姜糖看得出來,徐宏很緊張。
徐大叛徒將手壓在面具上,其實按照立場來說,他和面具明明是己方,本不應(yīng)該緊張才是的。
但來自于魏雨和高陶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一旦他在這里出什么問題,可能很難脫身。
越擔心就越是心亂,心思復(fù)雜的徐宏一不小心就分神了。他手上的力量不自覺地增加太快,姜糖分明感受到他身體開始出現(xiàn)不正常的力量,臉上也開始生出妖花印痕。
“六,七級——不合格!立刻收手!”原本正在報測試結(jié)果的魏雨當即打斷了徐宏。
驚醒的徐宏照做了,他身上的異常也安然褪去,并沒有成為不可逆的可怕過程。在作為一個奸細之前,徐宏對于妖異之力的抵抗性其實是不錯的。
說起來好笑,無論是鎖妖塔選拔重要人員,還是妖族物色細作,標準居然出奇一致地是對于妖化的抗性。
“你怎么回事?”高陶看向徐宏,“為什么分心,在這樣重要的地方分心,你是不想活了嗎?一旦恢復(fù)不了,你將接受治療和審查?!?p> “對不起,對不起……”
“名字?”
“徐宏?!?p> “之后好好休息,不要出問題?!?p> “是。”
高陶和魏雨對視了一眼,又多看了一下徐宏,像是準備記住這張臉的長相。
雖然他們什么都沒說,但徐宏這時候真的壓力非常大,姜糖又看見他背后濕了一大片。
臨到姜糖測試的時候,高陶和魏雨的腳步卻顯得有些奇怪,明明就是幾步的事情,這兩個人卻像是很有默契地相互遠離了一段距離,遮遮掩掩地假裝確認手中測試工具的狀況,不知道在磨蹭著什么,總之就是微微耽擱了一兩個呼吸的時間。
按理來說這種輕微走神的表現(xiàn)也沒什么,但兩人同時發(fā)生,怎么想也不太合理。
“他們在干什么……”姜糖心中覺得奇怪。
“把手按在上面,注意控制力量?!备咛仗嵝蚜艘痪?,心中其實有些起伏波瀾。
這自然是好奇多過緊張,關(guān)注姜糖的原因是他在第八層的動靜,而結(jié)果卻意外地察覺到了他和舉報信隱隱的關(guān)聯(lián)。
像這樣某種意義上來說的“坦蕩”,稍微博得了高陶的一點信任,但不可能會有太多。
姜糖開始用力按壓面具,真正親身經(jīng)歷,他才真的了解了這件工具。
開始只是有輕微的不適感,有妖魔鬼怪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什么“好想要變強”、“好想要力量”、“女人,我要更多的女人!”之類的話語。
姜糖別說不心動,他聽著甚至覺得有點俗套。
“還以為妖怪花樣多厲害,結(jié)果就這?我要這種東西用得著來靠別人?來點別的玩法……”
如此想著,姜糖用的力氣更大了,他仿佛看見了面具痛苦扭曲著,嚎叫著充滿咒罵惡意的負面魔音。
姜糖在面具引發(fā)的不真實感覺中,周圍的蠱惑話語逐漸變成魑魅魍魎的形狀。
起初他們保持安靜沉默,只是無聲地注視著,無聲地恫嚇,空洞的雙眼里全是跳躍的渴望。
他們的渴望,姜糖自然不清楚。
他很快恢復(fù)了平靜的情緒,然后鬼怪開始變本加厲地張牙舞爪,在不知不覺中變得猙獰了許多。
不知何時開始,姜糖發(fā)現(xiàn)自己感覺不到本應(yīng)該存在于的鎖妖塔九層,周圍的人和事仿佛徹底遠離了。
他一陣恍惚出神,然后發(fā)覺當前正處于一座幽深的宮殿中。
明明心中清楚地明白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姜糖依舊覺得自己就是真實地存在于這里,和面對趙祝余那時候完全是不同的感受。那么結(jié)論只能是——
這次面對的,絕不是那等等閑之輩。
姜糖四處打探,陰暗的地底亮起一盞盞綠油油的燈,成雙結(jié)對,各自囚禁著扭曲哀嚎的鬼魂。
沒有任何理由,姜糖知道那屬于曾經(jīng)活著的人們。
不斷向著遠處依次亮起的一雙雙燈引領(lǐng)著姜糖前進,快走到盡頭的時候,姜糖才發(fā)現(xiàn)最后的“兩盞”是屬于某個生物的眼睛。
其他的燈又都滅了,只有眼睛亮著,甚至照亮不了這生物的本身。
“你終于來了,等你很久了——”沙啞的聲音聽起來很滲人。
“嘖嘖……”它像是嘴饞了一般咋舌,“如此強大的骨骼軀干,簡直比預(yù)定的那具還要好!!”
“快來到我的身邊吧!你是更加合適的容器,絕不會有錯,接受我,你也會登臨這個世界之巔!這是你的宿命——”大概是大妖的那位存在聲音恢弘渾厚,以慷慨的情緒不斷渲染自己話語中的美好前景。
可是,姜糖站著一點反應(yīng)也沒有。
時間開始有點拖得太長了,尷尬的氛圍越來越濃重。
“咳咳。你始終不說話,是動心了的意思嗎?”眼睛主人再度詢問,呵呵笑的聲音怎么聽怎么陰寒。
“我說你們妖怪,都是有什么毛病?整天就是征服三千世界,是沒有別的理想可以選擇嗎?真可憐……”
“還有什么理想能比這遠大?”
“實現(xiàn)不了的事情遠大有什么用。你放我回去吧,我感覺你們這個團伙缺乏制定合理目標的能力,眼高手低,前途和你們當前所處的環(huán)境一樣陰暗?!苯抢^續(xù)玩命反唇相譏。
他其實拼命想要看清楚周圍的情況,能見到一點是一點。
從來都是被敬畏的它從平靜到暴怒只用了一瞬間,周圍全部的鬼燈回環(huán)亮起,以無聲的詭異將姜糖團團圍住。
姜糖順著光亮的方向環(huán)視,終于注意到了位于自己身后的那座枯骨山,白森森的山頭里全是白骨和骷髏頭,看得見的冤魂痛苦地糾纏在一起。
在這之上,巨大的王座屹立頂端,王座之上卻是一朵小小的花。
它安靜地開著,得不到一點陽光。
沒有人會在乎這樣的一朵小花,但也沒有人會無端討厭這樣一朵花。
它頑強地綻放,等待著永遠也不會有的晨曦。
不知為何,姜糖想要主動去觸碰一下那朵花,或許是為了更好地感受它的存在。
他毫無自覺地往前邁步,踩碎了一顆顆空洞無神的頭骨,踩斷了一只只手臂——
如果沒有意外,姜糖本應(yīng)該就這樣走上王座,登基,然后擁有那朵花。
綠油油的眼睛在遠處看著一切,用誘惑的聲音輕佻而得意地笑著,“你看,我就說你很合適吧?你還不信的……”
他的感覺越來越美妙,有些平時不會說的話也興之所至地出口了。
“新的妖神終將降臨,帶領(lǐng)我們恢復(fù)往日的榮光,以及,朝著那些自稱神人的愚昧人類討要一切!我等所受屈辱和鎮(zhèn)壓,以他們生命和鮮血償還冒犯的罪過?。 ?p> “這一切,都將從這座神圣的九層神塔開始重演!勢不可擋的輝煌歷史,就將從此刻開——”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突如其來的大規(guī)模力量波動徹底淹沒了一切。
畢竟命運從來都不會讓人失望,意外發(fā)生了。
姜糖天生就存在的精神世界中,燃燒火焰的神凰在姜糖一步步走向深淵的時候蘇醒了。
曾經(jīng)在不久之前,顧秦和夏星星光臨這里的時候,它差一步可能就被喚醒。
神凰全身纏繞水一般的烈焰,它一聲長鳴,仿佛僅僅以聲音點燃了一切,然后熊熊的火焰從姜糖天靈蓋升起,兇戾盤踞于這片世界的上空。
姜糖瞬間就清醒了,他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站在了高高的枯骨山半腰處,再往前進,最終就要靠近王座。
不用想,到時候不可能是什么好事。
“除了我本人平平無奇,我身上這些秘密還真是令我自慚形穢?!?p> “你們那么強,可以扔下我自己去組團弒神,沒必要來把我的價值平均上去……”
“難道我上上輩子或者更早的時候拯救過世界?上輩子的事情我知道,和這些神神鬼鬼扯不上關(guān)系?!?p> 姜糖抬頭仰望神凰的身影,感覺已經(jīng)用光了驚訝的情緒。
神凰卷起了洶涌的火海,引發(fā)的風暴卻不是灼熱逼人,反而一陣陣陰寒刺骨。
那些破碎的骨頭開始快速重組,枯骨山正在傾倒,殘余的痛苦靈魂被從鬼燈中釋放,回到一具具骨架顱心。
下一刻,怨氣沖天的骷髏生物們朝著王座瘋狂沖擊,一擁而上,復(fù)仇是他們唯一的執(zhí)念,勢要破壞一切元兇。
“住手!!”綠眼大妖萬萬沒想到情況一瞬間居然會演變成這樣,它彈出巨大的手掌轟然落下,所遇枯骨盡皆破碎,粉碎炸裂,落下一地蒼涼的灰白。
姜糖也在這樣無可抵御的攻擊之下,巨大的手掌鋪天蓋地,哪怕在黑暗之中無法視物,它也像是更加凝重的黑暗深淵,席卷吞沒了所觸碰到的一切。
姜糖心急如焚,想要知道如何掙扎脫困,這種時候,他能依靠的能力其實也有限。
【你將醒來?!窟@卻是推算出來的結(jié)果。
這種被未知磅礴力量擊中的感覺像是從水中撈出來一般窒息,姜糖呼吸急促,差點就將心中的驚呼喊了出來。
他第一時間看向周圍的人,發(fā)現(xiàn)周圍的人也表情奇怪地看著他。
“我發(fā)生什么了?”姜糖詢問,“難道我沒通過考核?據(jù)我的感覺,我并沒有妖化,體內(nèi)的力量也很正常。”
“呃,你的確很正常,正常得過分??墒恰銢]發(fā)現(xiàn)自己有哪里稍微有一點點不對勁嗎?”魏雨第一個從呆滯中反應(yīng)過來。
順著他的眼神一同落下,姜糖看見了光芒璀璨的測試臺,也看見了正死死咬著他一只手的面具。
痛覺后知后覺地傳遞過來,姜糖差點石化。
“該死的面具妖怪,把老子手松開?。 ?p> 他全身筋脈共同牽動,體內(nèi)有陣陣沉鳴,從腳后跟開始發(fā)力,一氣呵成地帶動全身肌肉,供給身體能量的血氣如同煮海般涌動。
這一擊渾然天成,下意識發(fā)自內(nèi)心本能。這樣一拳揮出,居然在基本算是封閉的第九層卷起了微微的風。
有人看著額前飄動的發(fā)絲,感覺駭然無語的異常狀態(tài)又續(xù)上了。
“不可用力!面具會越發(fā)兇狠地攻擊你——”高陶想要提醒,但是來不及了。
在過去的某次災(zāi)難中,就是有人一拳打在面具上用作壓力測試,結(jié)果一瞬間就被妖邪之力上身,幾乎當即就變成了妖魔,連原本的一切人性都徹底毀掉了。
那樣的結(jié)果當然就只有死。
所以測試的時候他們總是要反復(fù)強調(diào)不要用力太猛,要“溫柔”。
姜糖現(xiàn)在的動作肯定是不溫柔的,魏雨憂心忡忡地看著一切,阻止已經(jīng)為時已晚,按照往常經(jīng)驗來說這是很糟糕的事情。
輕則靈力紊亂不純,重則直接身體妖化,出現(xiàn)妖怪的明顯特征。
“哎……”他仿佛都聽見了高陶的嘆息。
可結(jié)果卻出人意料。
“這——也行?”因為之前也沒有人試過,所以姜糖算是讓在場的人看見了稀奇的場景。
痛苦妖怪面具更加痛苦,塌下去的鼻子正在一點點回彈,但動一下就疼得直哆嗦。大概是因為太痛,它沒忍住松口了。
姜糖仔細打量還在嚎哭的面具,總覺得那面具里像是另外藏著一張窺視的臉龐。
這種感覺來得莫名也消失得迅速,以姜糖的精神能量層次無法抓住重點。
他看向周圍,發(fā)現(xiàn)周圍的人又默然地齊齊盯著他。
這一幕好像剛才已經(jīng)演過了,居然放重播。
“我能算合格了嗎?”詭異的安靜中,姜糖詢問。
有點懵的魏雨摸了摸姜糖的額角,又看了看他的牙齒,再摸了摸手關(guān)節(jié),發(fā)現(xiàn)一切都很正常。
因為面具還在持續(xù)痛苦著,所以測試臺依舊保留著結(jié)果。
魏雨數(shù)了數(shù),覺得自己輸錯了,然后又數(shù)了數(shù)。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事情,但是魏雨卻總覺得自己的計算過程錯漏百出,因為他好像得到了一個不太正常的答案。
他還想再數(shù)數(shù)的時候,高陶開口阻止了。
“別數(shù)了,十級,通過。你給面具按摩放松一下,不然它一直保持這樣子,后面的人就沒法測了?!?p> “這能有用嗎?”魏雨又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怎么知道,以前又沒有出現(xiàn)過這種情況。”
在魏雨安撫面具妖怪的時候,測試自然是暫時無法進行的,兩位鎖妖塔重要人物都在想著心事。
在姜糖的測試上,他們都做了手腳。
高陶本就不想讓姜糖太輕松通過了,想要壓一壓最近的風光勢頭。他并沒有覺得姜糖可信,只是比起妖族陣營來說至少更靠譜一點。
魏雨單純就是不想帶著累贅,對他來說,實力懸殊的姜糖自然是負擔。
平時倒沒什么,可特殊先遣隊要去的是妖冢,是無數(shù)道院修行者的埋骨之地。所以他的想法是給姜糖增加點難度,讓他沒法被選進先遣隊。
兩位主持者圍著測試臺和面具小聲對話,一旁等待的獄卒們也不可能出聲打擾。
“你之前剛來時是多少?”高陶問魏雨。
“我六級。您呢?”魏雨并不想誠實回答這個問題,但是以他們這樣的地位了,還真不至于故意說謊。
他為了面子的確可以說十二級十五級之類的,可那有什么意義。
所以他決定拖典獄長一起下水。
“七級,和你差不多,但我測的時候,已經(jīng)不是剛進來的時候了。”
“那……我們差不多都只比這微微差一線的?!蔽河暧仓^皮強行解釋。
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他覺得這話有點違心。
六級和七級或許差不多,雖然兩者四舍五入也都是十,可十級都快六級的兩倍了。
“嗯?!备咛找灿仓^皮贊成,典獄長的威名不可毀譽辱沒。
雖然兩人的對話是這樣,但真相還不止如此。
比如魏雨,他對自己產(chǎn)生了一點懷疑,心中也是思緒頗多。
關(guān)于這個測試,鎖妖塔的新人們不知道的事情是面具和測試臺可以“層層加碼”,不然不足以衡量區(qū)分高層次修士的表現(xiàn)好壞。增加砝碼,測出來的等級就會被壓低。
八層的獄卒們本來自然是不需要加的,但魏雨給姜糖開了小灶。
“不行,不能告訴典獄長我在下面加了六塊砝碼的事情,不然今天這個坎就過不去了?!?p> “七級和十級牽強一點還能說成是差不多,要是六塊砝碼的事情暴露了,差距瞬間拉大,我們兩個臉面都保不住?!?p> “而且典獄長萬一誤解了我的動機就糟了,我可不是那等卑鄙奸詐的小人,只是有自己的考慮而已。姜糖的優(yōu)秀我已經(jīng)知道了,會對他有足夠的重視的……”
“我當時也就是設(shè)想的,難道這家伙真的是那種適合挖鬼墳掘妖墓的邪門人才?這小子挺邪的,沒準真的行?”
魏雨不知道,高陶也是亂七八糟的心思。
“一定不能告訴魏雨,我在測試臺下面加了八塊重碼,不然顯得我還不如一個小鬼?!?p> “反正被低估的只有姜糖一個人,對其他人都是公平的,只要我知道姜糖的優(yōu)秀就行了……”
“而且萬一打擊到他的道心該如何,畢竟是年輕人,要是因為好勝和妒忌引發(fā)了悲劇,那才是鑄成大錯。”
“不過這家伙是怎么回事,加重了負擔,怎么還能接近測試評級的中間層級?”
在高陶原本的想法里,姜糖的表現(xiàn)就是“四級優(yōu)秀,六級燒香,八級原地升天”的程度。
“雖然這東西和實力其實沒有多大關(guān)系,可越修行心境總是要變穩(wěn)固的。八塊砝碼他十級,那不是比現(xiàn)在的我也差不了非常遠的距離嗎……難道他就是魏雨說的那種天生盜妖墓的好苗子?”
抱著幾乎南轅北轍想法的兩人湊巧地想到了一起去了,于是就越發(fā)堅定各自的做法。
“身為典獄長,無論是為了秩序的穩(wěn)定還是典獄長的完美形象,絕對不能暴露這件事情……”
“身為一位隊長,維持團隊的齊心是最重要的事情,我本就沒有私心,絕對不能暴露這件事情?。?!”
于是兩人就都沒說自己加了猛料的事情。
并且,他們想到了一件事情——
姜糖,究竟有沒有用盡全力呢。
他們廢了好些力氣才讓面具恢復(fù)正常,又各自心懷鬼胎地取出偷偷加進去的砝碼,繼續(xù)后續(xù)的人員選拔。
被選中的姜糖自然留在了原地,目光隨著一人人往后,最終落在了齊輝的身上。
也不知道是什么莫名的緣分,兩人本來亂飄的眼神一瞬間交匯了,雙方都選擇了裝作不認識,就那么一觸即分。
“很好,你也被選上了,我們在地底再見吧……等著被我挖出一切真相的時候,就是你的死期。”姜糖在心中輕輕地做出論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