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看不起

　　陳燼野甩開她，不知為何眼眶有些紅通通的，“我不需要！這份文件，你最好仔細(xì)看簽了它，不然我下一個熱搜是什么我不能保證！”

　　“你要以這樣不堪的方式逼宋氏和你解約對嗎陳燼野，你知不知道，這樣做你只會塌房，你這些年在圈子里賺的錢并不一定夠你賠的?！彼舞描谜局绷松碜?，換了一種方式跟他交談。

　　“無所謂，我不稀罕，賠就賠吧?！标悹a野已然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

　　宋杳杳無法自持，歇斯底里地開口：“你以為就解約賠償違約金這么簡單？你在簽約期間接的那些廣告，那些代言，還有你參演的電視劇，電影，甚至只是一個MV都會因?yàn)槟愕乃慷艿接绊??！?p>　　“你毀了自己的路人緣，你拉宋氏下水，你還辜負(fù)了那些對你有期待的導(dǎo)演，制片人還有那數(shù)以萬計追捧你的粉絲。陳燼野，你這樣離開宋氏，還會有人追捧者你嗎，會有娛樂公司還愿意和你簽約，收拾你的爛攤子嗎？”

　　她不知道陳燼野是有什么樣的底氣非要跟宋氏解約，但是她知道，如果陳燼野真的要解約，她一定不會讓他落得孤立無援的境界，最后也只能就這樣放走他。

　　她在賭，賭陳燼野和她的那十年。

　　這些年來，陳燼野的順從、妥協(xié)還有甜言蜜語，難道僅僅是他在羽翼豐滿之前對她演的一場戲嗎？

　　陳燼野打破了她的所有幻想，揚(yáng)起手機(jī)沖她擺了擺：“這就不需要你操心了，宋杳杳，我給你三天時間你好好考慮，這個視頻就會霸榜微博熱搜?！?p>　　包里的手機(jī)震動了一下，宋杳杳拿出來看了眼，陳燼野發(fā)給了她一段視頻，又是一段僅僅看了封面就讓她血壓飆升地視頻。

　　視頻的封面，陳燼野摟著一個穿著暴露的女人，白皙修長的手指捏著她的腰肢，女人鏤空的裙子里的半截腰肢上滿是情欲的痕跡。

　　“砰”的一聲，手機(jī)摔了出去，砸在地板上屏幕瞬間四分五裂，有一小塊玻璃彈了起來，劃過她的手背。

　　她好似感受不到痛一樣，所有的理智都已經(jīng)飛散，她僅剩一具軀殼，像個瘋子一樣：“陳燼野，你有什么資格跟我談條件？沒有宋家你什么都不是，你給我收回你這些話！”

　　陳燼野低頭看了眼她砸在地上的手機(jī)，再次抬頭，聲音平靜：“你看你總是這幅模樣，總是那樣高高在上又有優(yōu)越感，你說我什么都不是，其實(shí)你更想說的是我是個有娘生沒娘養(yǎng)的縣城野小子吧?！?p>　　“你總是覺得沒有你們宋家，我永遠(yuǎn)會困在那個小縣城里沒有出人頭地的機(jī)會，宋杳杳，你總這么想，所以你打心底就看不起我?！?p>　　“所以我的一切努力在你看來都是因?yàn)橛兴问蠆蕵饭咀鳛槠脚_，我現(xiàn)在取得這樣的地步，也不過是宋家推波助瀾的結(jié)果，對嗎宋杳杳？”

　　“但是宋杳杳，”陳燼野走進(jìn)了一部，拉近了他們的距離，宋杳杳甚至能感覺到他呼吸的時候噴灑的熱氣，“或許你應(yīng)該想一下，沒有你們宋家，我是不是不會在這個骯臟的圈子里跟所有人賠著笑，我有自己的事業(yè)，會在自己的領(lǐng)域里取得一個好的成績呢？”

　　宋杳杳顫抖著無話可說，事實(shí)上在她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她就后悔了，她最了解陳燼野了，她知道，陳燼野無論處在哪個行業(yè)，他總能在自己的領(lǐng)域輕輕松松成為一個佼佼者。

　　她的一句話，無疑是否定了陳燼野的一切努力，將他的一切成績歸功于有宋氏這個后臺。

　　陳燼野說的對，她沒有看到他的努力，或者說，她一向都是忽略了的。

　　陳燼野的自白讓宋杳杳有些無地自容，她靠著門板滑坐在地上：“不要逼我，陳燼野，不要逼我?！?p>　　最后的結(jié)果他們都心知肚明，但是誰也不肯妥協(xié)。

　　陳燼野蹲下來和她對視：“就這樣吧，宋杳杳，我討厭那些虛與委蛇的生活，也討厭你身邊那些人看我的眼神?！?p>　　宋杳杳捂著臉不說話，陳燼野討厭她身邊的那些人，其實(shí)也在變相的否定她的一切。

　　事情鬧到這種地步，爭執(zhí)誰對誰錯已經(jīng)沒有意義，但是就這樣讓宋杳杳放棄陳燼野，她不甘心，十年，這么久，她的一生能有幾個十年，又要花多長時間去從陳燼野中走出來。

　　“就這樣吧，不要再吵了，我們都冷靜冷靜，陳燼野，你實(shí)在是，實(shí)在是太給我驚喜了。”

　　一切變故就發(fā)生在兩天之間，從緋聞開始，再從爭吵結(jié)束，在這之前，他們相處的明明很好的。

　　宋杳杳一時之間接受不了這個變故，她需要時間消化。

　　陳燼野精心策劃了這一切，卻不給她反應(yīng)的時間，一步步把她逼到了這種程度。

　　陳燼野沒說話，仰頭看了一下天花板。

　　半晌，他聲音沙啞，“杳杳，就這樣吧?！?p>　　“杳杳”兩個字似有千斤重，又好像一個輕飄飄的稱呼。

　　宋杳杳接著矮柜的力站了起來，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我回家住幾天，你不要再住酒店了，最近盯著你的人比較多。”

　　“不用，”陳燼野拒絕了她的提議，“我有自己的房子?！?p>　　宋杳杳目送著陳燼野拉開門走向電梯，在這期間，他一次都沒有回頭。

　　背影，又是背影，她總要看著他的背影。

　　陳燼野離開之后，宋杳杳在沙發(fā)上呆坐了一陣，拿起掃地機(jī)清理了地上的碎片，撿起陳燼野留下的解約合同擺在茶幾上，始終沒有翻開。

　　她不想看，從心底就拒絕這個東西，誰都可以，唯有陳燼野不行。

　　三天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左右也就七十二個小時，平常過得很快，這次卻很煎熬，每過一天，她都害怕陳燼野發(fā)給她的那段視頻在微博里再現(xiàn)。

　　為了避免這種事情發(fā)生，宋杳杳讓陳燼野的經(jīng)紀(jì)人改了他所有公共賬號的密碼，又推了他這段時間的工作，天天低聲下氣地跟那些品牌方，導(dǎo)演紙片人道歉。

　　這三天她寢食難安，幾乎都要神經(jīng)衰弱了，江潯打了好幾次電話，她都沒接。

　　第三天的時候，陳燼野沒有什么舉動，宋杳杳忽然心血來潮接了江潯的電話。

　　江潯還沒來得及說話，她就開口：“江潯，你也認(rèn)為，陳燼野是我的玩物么？”

　　那邊沉默了一陣，宋杳杳心也越來越?jīng)觥?p>　　宋杳杳在江潯的沉默中找到了答案，她抽出紙巾擦了擦自己手心的汗。

　　在陳燼野緋聞上熱搜的那天，江潯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宋杳杳其實(shí)就已經(jīng)知道了，在她身邊的這些人嚴(yán)重，陳燼野的地位是和她們不一樣的。

　　大抵在陳燼野討厭的眼神里，江潯也是一個。

　　“你怎么忽然這么問？陳燼野跟你說什么了？”江潯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問道。

　　“不是，”宋杳杳將手機(jī)放在辦公桌上，打開陳燼野給她的那份文件，目光一直盯著扉頁的四個字，“沒有說什么。”

　　“我不信，杳杳，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事兒，你這幾天怎么總不接我電話？”

　　“我就是忙啊，沒什么事兒，忙的我都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了，對了，明天就十五了，有時間陪我去一趟寺廟吧，之前掛了一個牌，還沒還愿呢。”

　　江潯應(yīng)了下來，“好，明天剛好周末，順便一切吃個飯，我有些事想當(dāng)面跟你說?！?p>　　“嗯。”

　　宋杳杳掛了電話，終于打開了合約的第一頁。

　　內(nèi)容其實(shí)很常規(guī)，陳燼野自愿支付違約金，也不要求宋氏對他補(bǔ)償什么，甚至沒什么要求，只有一條就是解約之后SY和陳燼野毫無關(guān)系，也不再進(jìn)行合作。

　　簡單說就是劃清界限而已。

　　陳燼野真狠啊，十年，這么久，只需要一份文件就想要徹徹底底的劃清界限。

　　宋杳杳回憶了一下他們這十年，她可以保證，十年來她從來沒有對不起過陳燼野，她的爸爸媽媽也從來沒有對不起過過陳燼野，所以他到底為什么非要跟他們徹底決裂呢？

　　難道就因?yàn)殚_始的時候不平等的地位？

　　還是說，這十年來，其實(shí)陳燼野一直在怪他們，怪他們把他帶進(jìn)了娛樂圈？

　　如果一開始他就在本本分分的上學(xué)，會不會一切都不一樣呢？

　　但是那樣的話，她就遇不到陳燼野了，大抵他們這輩子也不會再有什么交集了。

　　宋杳杳不知道如果一開始不是陳燼野，而是另一個人，她是否也會在十年的朝夕相處中將那個人據(jù)為己有，是否也會喜歡他。

　　但是她可以確定的是，如果陳燼野再次偶然地出現(xiàn)在她的身邊，她也一定會愛上他的。

　　陳燼野怎么可以那樣說呢，她從來沒有看不起過她啊，從一開始就沒有。

　　宋杳杳撐著下巴，目光放在這條上，苦笑了聲。

　　這一整天陳燼野沒有給她打電話問她考慮的怎樣，他的視頻也沒有在微博在線。

　　宋杳杳一直到睡著之前都是擔(dān)心的，第二天醒來第一件事兒就是打開微博，幸好，沒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