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又聽那打臉聲
在陰界，每個大區(qū)分成九片城區(qū)，用1到9的阿拉伯數(shù)字命名，而每個大區(qū)的行政首府都在1號城市，反過來這十二座1號城市也都以與各自大區(qū)行政功能相關(guān)的概念命名。
比如第一區(qū)1號城市叫“永恒之城”，永恒這個概念本來就來自于三生殿的三生石，因為三生石的另一種叫法就是“永恒寶石”。
任何一個大區(qū)，從1號城市到9號城市，序號越是靠后的城市越是混亂。哪怕是前四大區(qū)那些上輩子實屬良善之輩的陰靈，他們中很多人也會在漫長的歲月里慢慢墮落，他們喜歡混亂，沉迷破壞，或許在陰界規(guī)則逐漸改變的將來，沉迷殺戮。
第三區(qū)9號城市，無疑也是墮落靈魂的樂園。
風息街的周六夜。
一個披著黑色斗篷的神秘人物步履匆匆，路過靈魂妄想中心，虛擬按摩房，一家叫作“嗨翻天”的致幻劑咖啡店，一家音樂聲震天響的KTV。
她頭頂?shù)亩得眽旱暮艿?，根本看不清面容，只在領(lǐng)口處露出了幾絲淡紫色的頭發(fā)。
片刻之后，她在街尾的小胡同里駐足，抬頭看了看只亮了一半的老舊電子招牌，招牌上點亮的三個字是“游戲廳”，店名叫什么似乎確實不那么重要。
這種過時的游戲廳是上四區(qū)鳳毛麟角的存在，無人問津，也很難尋找。
她推門進去，大廳里擺著二十幾臺街機，只有一個老頭對著一臺“街頭霸王”，激動地拉著搖桿，啪啪啪的按著圓形控制鍵。
大廳里彌漫著潮濕而陳腐的氣息，令人昏昏欲睡，售幣員慵懶地抬頭瞥了她一眼便不再理睬，繼續(xù)低頭刷自己的手機。
她靜靜走到老頭身后，看著，看著，微微抖動的身體顯示出她此刻的不平靜。
“啊嘟肝！”
“嚎喲肝！”
“麥麗素咕！”
老頭玩得正酣，一邊打街霸，一邊給游戲配音，好不在意身后的人已經(jīng)站了很久。
“看我的春麗！滴滴撕大膽！嗯，嗯，這腿……太粗了點?！?p> 紗織好好的站著，無端的趔趄了一下，有種想要暈倒的沖動，所謂大人物的處事不驚，在這個場合，皆如夢幻泡影。
她放下兜帽，露出清麗的容顏，在電子游戲機嘈雜的聲音里開口：“姬局長，這些年來你一直躲在各個區(qū)的9號城市嗎？”
姬軒轅撇嘴說道：“紗織司長，話不是這么說的，我那能叫躲嗎？我這是游歷四方，深入底層?！?p> 紗織沒有就“躲”的問題繼續(xù)交談，她深知這樣一定會越扯越遠，于是便輕笑道：“陰界很多人都在找你呢，十年一次的死神考試快要開始了，你這樣不管不問真的好嗎？”
姬軒轅笑道：“公平考試，擇優(yōu)錄取，我有什么好擔心的，倒是你是那邊的事進行的怎么樣了？”
紗織皺了皺眉道：“事情已經(jīng)在開始了，只是我還是不明白?！?p> 姬軒轅問道：“不明白什么？”
紗織不語，在游戲機臺面上拿了一枚游戲幣，塞入進幣口。
選擇了“野獸”與姬軒轅對戰(zhàn)，然后那只“野獸”只是趴著放電。
姬軒轅的游戲人物春麗麻了，姬軒轅本人也麻了。
“誒？誒？”
他急了，出動出擊一下，就主動掉一格血，最終YOU LOST。
“紗織，你怎么能這么搞？賴皮?。〔凰?！”
“那你來玩野獸好了！”紗織謙讓道。
兩人的交談很隨意，可以看出，他們的關(guān)系也很親密。
姬軒轅當仁不讓，和紗織換了個身位。（莫要誤會）
“嘿嘿嘿嘿！”他開始奸笑，“野獸”也開始猥瑣放電。
紗織選好人物開始，“麥麗素咕”，“麥麗素咕”，“麥麗素咕”……
姬軒轅的猥瑣流“野獸”被滿血虐殺：“這，這，這……”
紗織笑了笑，意有所指道：“姬局長，其實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呢，路西法最近很活躍噢，你還要到處躲嗎？”
姬軒轅愣了愣，看向紗織道：“紗織小姐，不知你有沒有聽過華夏的一句老話，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紗織沉默良久，然后優(yōu)雅帶上兜帽，輕聲道：“我已經(jīng)開始截流忘川河了，就照你說的，忘川河最內(nèi)里的數(shù)據(jù)信息，包括你所要求的，所有陰靈，第七區(qū)，第八區(qū)，甚至第九區(qū)?！?p> 姬軒轅微笑點頭：“我相信，你將看到這世上最美麗河流，璀璨，光芒萬丈?！?p> “哎，希望吧……希望你不會再輸了……”紗織嘆了口氣，轉(zhuǎn)身離開。
她身披黑色斗篷，步于冷清的街道，隱入無邊的夜色。
……
湯姆重重地吸了口煙，望著倉棚外暗紅的夜空，道：“伙計，你不要再跟我說這些了，難不成你們還準備去做好人好事？”
守衛(wèi)哭喪著臉道：“隊長，生活區(qū)的弟兄們太苦了啊，每天跟過街老鼠似的見人就躲，太憋屈了。”
“咳咳咳！”湯姆不住咳嗽，不知是被煙嗆，還是被對方的話嗆的。
好端端的礦區(qū)守衛(wèi)見人就躲是怎么回事？
他狠狠地把燒了一半的香煙往地上一扔，幾點微小的火星子剛剛濺起，軍靴的硬質(zhì)鞋底便攆了上去。
“你是不是傻??？難道就不會帶兄弟們躲起來，瞎溜達什么？害怕這些老鼠跑出去嗎？”
守衛(wèi)眼睛一亮，連連點頭：“隊長說的是……”頓了頓，他又好心勸道：“隊長，你少抽點煙，對身體不好！”
“滾滾滾！哪兒涼快躲哪兒去！”湯姆不耐煩地連連揮手。
守衛(wèi)一溜煙跑了。
湯姆猶豫了一下，摸了摸綠色的戰(zhàn)術(shù)軍用背心，從本該放置通信設(shè)備的胸袋里摸出香煙盒，抽出一根，點燃。
“修行之路太苦了??！”
……
深夜的時候，礦區(qū)的生活區(qū)。
黑暗中，一個礦區(qū)守衛(wèi)躡手躡腳地向道路盡頭走去。
外骨骼裝甲發(fā)出氣壓傳動的“噗噗”聲。
守衛(wèi)的心神奇的跟著這“噗噗”聲跳動。
若非這套笨重的東西能夠極大的提升他的戰(zhàn)斗力，他早就把它脫下來了。
突然，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打破夜的靜謐。
“叔叔！叔叔！”葉昊笨拙的跑向守衛(wèi)。
“?。屟?！”守衛(wèi)嚇了一大跳，“干什么？小朋友！你不要過來。”
葉昊委屈地停下腳步，扭動著小身子，說不出的天真可愛。
守衛(wèi)緊張的四下里看了看，才舒出一口氣，問道：“小朋友，是不是有人打你屁屁呀？”
葉昊笑道：“不是的，叔叔。乖乖可乖了，我就是想問問你哪里有浴室呀。”
守衛(wèi)愣了愣：“你們生活區(qū)就有啊，問我干嘛？你們現(xiàn)在是不是一遇到麻煩事就要找我們??？煩不煩！”
“但是薇薇姐在洗澡??！”
守衛(wèi)瞬間腦補邪惡的畫面，嘿嘿笑道：“你和姐姐一起洗又沒什么的，毛都沒長齊呢！”
“哎……”葉昊長長嘆氣，“但是幾個大叔守在外面，我也進不去?。 ?p> 守衛(wèi)心說果然如此，可惜今日不如往昔，也不敢去湊熱鬧了。
想到這，守衛(wèi)惡狠狠地看向葉昊，冰冷道：“小子，你膽子也太肥了，大半夜的敢在這里向老子撒野，找死是不是？”
葉昊小眼一亮，像黑夜里的兩點明火，點頭笑道：“叔叔，你太聰明了！我就是在撒野！”頓了頓，他扭捏的補充了一句，“不過，找死的人是你，額，不對，是我找上你的，所以，你是被找死的?！?p> “嗯？”守衛(wèi)莫名奇妙，但他實在沒法對眼前這個乳臭未干的小娃娃提起警惕。
這時，他的左側(cè)突然沖出一個人影，速度很快，轉(zhuǎn)眼已到了自己的身前。
守衛(wèi)額頭血管一跳，想也沒想，就做出了規(guī)避動作。
在外骨骼裝甲的幫助下，他瞬間彈跳起來，向左躍出了七八米。
扭頭看向剛剛站立的位置，他金屬頭盔上的晶體護目鏡映出了那個方向的景象：
一個強壯的中年漢子正一拳擊在空地上，地表微微開裂，揚起塵土，那中年漢子抬起頭，看向自己，咧嘴放肆笑著。
更詭異的一幕是，那中年漢子像是犯了錯的小朋友似的，偷偷看了眼那個叫乖乖的小朋友，臉上滿是苦澀。
守衛(wèi)剛想扭頭看看剛剛那個奇怪的小朋友，很明顯，那可惡的小子是魚餌，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可是當他剛產(chǎn)生這個想法的時候，近側(cè)小土丘后面又竄出一個男人，身型不算壯實，但是速度更快，一個閃身，已經(jīng)鞭腿掃向自己的腦袋。
獵獵風聲疏忽間鉆入耳膜，臉上已然感到一絲寒意。
這還是平日里那些言聽計從的礦奴嗎？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這么想的時候，守衛(wèi)已經(jīng)用不可思議的速度抬臂擋在了迎面遞來的腿與自己的臉頰之間。
“碰”的一聲，瘦削男子借力退開。
守衛(wèi)冷笑道：“各位，你們是不是沒搞清楚自己的所在的大區(qū)和自己的身份？以為自己是七區(qū)的修行者？還是六區(qū)的煉金術(shù)士？還是五區(qū)的馭獸師？我這件裝甲雖然是四區(qū)的低端貨色，但是對付你們已經(jīng)綽綽有余了。”
說著，他抬起手中的電磁步槍，豪氣萬丈道：“來吧！”
“好的……”
又是那個奶聲奶氣的聲音。
守衛(wèi)覺得眼前一花，然后右側(cè)的金屬頭盔像豆腐一樣瞬間碎為齏粉。
然后似乎感覺到右臉一麻。
然后就沒然后了。
“啪”一聲，在夜空中余音繚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