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繡淚眼婆娑,蒙著一層水霧看著曹安撫使,“為什么不行,爹爹不是夸贊了他的文采,秋闈必然高中,怎么就不行,非要我嫁給三皇子才行……”
“跟你說了是三皇子看上你了?!辈馨矒崾沟?。
“三皇子怎么會看上我,他是看上你,看上你的銀子,看上我們曹家,看上整個兩浙路……嗚嗚嗚……”曹繡哭著說。
“你自己這不都明白,這就是聯(lián)姻,宮里的那些娘娘,哪一個不是如此,你以為都是男歡女愛……不過是在家族背景上的錦上添花。”曹安撫使冷聲道。
他女兒雖然嬌慣,但也不是溫室里長大的小花,什么都不知道。
曹繡知道哭鬧講道理都沒有用了,咬了咬牙,“即使這樣,我也得在自己犧牲之前,享受到自己喜歡的……”
“你又要胡鬧什么?”曹安撫使警覺地看著曹繡。
“不用你管……”曹繡一跺腳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曹安撫使看著曹繡離開的背影對管家道,“派人盯著她,別鬧出不可收拾的事情……”
管家答應一聲。
“老爺,李家小娘子到了,已經安排住下?!惫芗铱戳艘谎圩约依蠣敚劢遣煌6秳拥卣f道。
老爺還是心疼繡小姐,可恰好是她到了年紀,又被三皇子盯上了。
“讓她來吧!”曹安撫使舒了一口氣道。
李玉樓得知曹安撫使要見她,帶著忐忑的心情往正堂走。
一路上見到很多下人抬著一箱子、一箱子的禮物往院子里走,箱子上都系著拜壽的紅綢花。
李玉樓將藏在衣袖里的那只狼毫筆捏了捏,順勢往里塞了塞。
算了,還是不送了,自己的禮物實在拿不出手,反正也不是她自己要來的。
只是她不知道曹安撫使為什么非要見她,即使有三皇子那層關系,她為了不過是個皇子的小妾,內宅婦人,不論身份還是地位都不值得一個二品地方大員對她如此。
這是她得知曹安撫使要親自單獨見她之后想到的,這背后還有別的事情,但具體是什么事情,她也不知道。
進了正堂,曹安撫使沒在,帶著她來的婆子讓她稍等一下。
片刻之后,曹安撫使從后堂出來,身形高大壯碩,身體已經發(fā)福,那面肚子很顯眼。
不過身上透出來的威儀讓李玉樓這樣的小姑娘瞬間就錯開了眼,低眉順眼地侍立。
“小女子李氏參見安撫使大人,祝安撫使大人福壽安康……”李玉樓順帶說了幾句祝壽的話。
“玉樓姑娘不用客氣,坐……”安撫使大人聲音渾厚,但不高,很輕緩,像個有修養(yǎng)的長輩。
李玉樓坐在原來的位置,只是坐的更淺了一點。
“這一路來杭州府辛苦玉樓姑娘了……”安撫使很客氣地說道。
李玉樓意外曹爽的客氣,抬頭看了一眼曹爽,然后低頭客氣了兩句。
“三皇子有意與你,你是什么想法?”曹安撫使忽然問道。
李玉樓再次驚詫地看向曹爽。曹爽眼眸中滿是探究的神色,似乎對于她的態(tài)度很在意似的。
難道堂堂安撫使今日叫她來只是為了詢問她對這件事情的態(tài)度。
李玉樓覺得不可思議。
“如實說就好……”
曹爽安撫李玉樓,繼續(xù)問道。
“小女子不想給三皇子做妾,如果大人能幫小女子,小女子一定每日沐浴焚香跪拜,為大人祈福……”李玉樓道。
場面一度陷入了死寂。
“丫頭,我也沒有辦法呀!”曹爽嘆了一口氣。
李玉樓,……
曹大人忽然對她的稱呼怎么變得如此親睨,還感同身受地嘆了一口氣。
李玉樓忽然想到了什么,“難道曹小姐也要給三殿下做妾……不對,大人是大官,曹小姐是官家小姐……”
李玉樓將這段時間聽到的關于三皇子為什么來秀州的傳言串到了一起,眼睛一亮,“曹小姐是三皇子妃。”
曹爽看李玉樓烏黑的眼睛滴溜溜地轉,睫毛輕顫,面龐秀美,果然是個又漂亮,又聰明的姑娘,他沒有看錯人。
怪不得三皇子打著向她報恩的旗號來到秀州,順帶還得了一個美人。這完全是臨時起意,被這姑娘的美貌所撩撥。
“當時你得了織品大賽的首席我就見過你,也看得出你是個聰明的姑娘,就是那樣……”
李玉樓不知道該什么解釋自己是不會給三皇子做妾的,死也不會。
可她解釋有什么用,因為曹爽根本不會相信,因為即使他不想將自己的女兒嫁給三皇子,還不是沒有辦法。
他一個二品大員都沒辦法,何況他們這樣的小戶人家,怎么能與滔天的力量抗衡。
“大人今日叫小女子來是想說什么?”李玉樓問。
“小女被我寵壞了,三皇子不喜歡她,她也不喜歡三皇子,這就是政治聯(lián)姻,我只希望玉樓姑娘進了三皇子府不要欺負她。”曹爽說話的語氣十分卑微。
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為了自己的女兒,作為父親,竟然懇求自己女兒夫君的小妾不要欺負自己的女兒。
“當然,令尊的仕途,令堂的生意,還有你弟弟的將來我都會幫忙……”
李玉樓幾乎呆在了那里,有了曹安撫使這句話,將來她們家日進斗金很有可能。
她還真是值錢,賣給三皇子竟然能得到如此多的好處。
“還有,你們都是秀州出去的,以后宅斗宮斗的時候要互相照應著,你聰明,小女不聰明,但她是主母,還有我曹家的實力,你們可以互惠互利,無往不利……”
這是一筆赤裸裸的生意。
李玉樓三歲開始就跟著她娘站柜臺,太明白生意的本質是什么,互惠互利,任何一方得不到好處,生意就不可能持續(xù)下去。
“如果真有那么一日,小女子定然與曹小姐情同姐妹,勠力同心,在未來宅斗宮斗的道路上,披荊斬棘……”李玉樓最后道。
曹爽聽李玉樓這樣說,開心得很,濃密的眉梢揚起,“老夫就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果然如此……”
能認清現(xiàn)實,并將現(xiàn)在的日子過到最好的人就是最聰明的人。
可李玉樓只能答應,不答應她又能怎么辦,因為在曹安撫使心中,她無路可走。任何解釋都顯得蒼白無力和浪費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