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三展區(qū),蕭雪芽看到一件展品,是一個狹長的容器,有一尺多高,擴口,圓身,瓶底則如散開的鳳尾,形似一尊女體,瓶身上是各種各樣的五彩纏枝花卉的花紋,鮮艷奪目,閃耀著華美的光澤。她彎腰看著展柜上的名牌,輕聲地念著,“康熙官窯五彩花……花……”
“花觚(gū)!”尹一承的聲音在她身后道。
蕭雪芽回過頭來,看見是他,頓時笑逐顏開,“尹隊你回來了!”
她一個人看展品,雖然談不上有多孤獨,但是,看到尹一承回來了,內(nèi)心還是覺得格外高興。
尹一承看著她那宛如陽光下的向日葵一般綻放的燦爛笑容,不由得也笑了笑,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腦袋說:“我不會丟下小雪一個人啊。”
蕭雪芽笑笑,回過頭來說:“話說,這個花觚是個什么東東啊?!?p> 尹一承道:“觚算是我們國家的古董里面造型最奇特的一種,也稱為‘尊’,它的功能似乎也沒有明確的記載,有種說法,是酒器或者水器,喝酒用的,你看它的造型有點類似當(dāng)今的醒酒器,也有人說,就是古代的花瓶。”
“花瓶就花瓶,叫什么花觚,這個字我都不認(rèn)識。”蕭雪芽有些不好意思。
“這個字很生僻,不認(rèn)識也正常?!币怀姓f著。
這時他們身后傳來一陣掌聲,兩人回過頭來,一個五十歲上下的男子向著他們走來,后面跟了五六個人。這男子也西裝革履,個子高大,戴著一副白金邊的眼鏡。
這個人,他們倆也都認(rèn)識。
“鐘局!”尹一承叫了一聲。
鐘信頡看看尹一承,又看看一旁的蕭雪芽,尹一承還罷了,神情自若,蕭雪芽在這種場合看見大領(lǐng)導(dǎo)來了,神情明顯緊張了起來,挺直了脊背。
鐘信頡笑笑,說:“不愧是尹一承,見多識廣,博古通今?!?p> 他一開口,身后的五六個人都點頭附和,說,“是啊是啊?!?p> 蕭雪芽聽領(lǐng)導(dǎo)夸獎尹一承,自己也覺得很高興,尹一承給她的感覺就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感覺,她想起那天尹一承指導(dǎo)她拆彈的事情,也點點頭說,“是啊,尹隊真的是什么都知道呢?!?p> 她一開口,其他人便轉(zhuǎn)向她。鐘信頡銳利的眼神也看了過來,一開始他還不曾注意到她。這鐘信頡外形和身高都不錯,給人高大威猛的感覺,身材維持得很好,并不像他這個年紀(jì)的中年男子,多少有點禿頭,或者肚子跑出來了。唯一的不足是眼神總顯得陰鷙,據(jù)說他的下屬被他這么盯著,都會很難受。
蕭雪芽被那雙鷹隼一樣的眼睛盯了一下,心里就有點發(fā)毛。
鐘信頡一開始還沒認(rèn)出來她是誰,但是這個警大的漂亮小姑娘近期很火,而且這張臉實在太令人難忘。他笑起來,“你就是蕭雪芽?”
“是,鐘,鐘局!”
“你,你也來參加這個慈善拍賣會了?”
蕭雪芽覺得有些尷尬,她覺得鐘信頡的意思是她不太適合出現(xiàn)在這種場合,“我……”
“她是主辦方的特邀嘉賓。因為……上次那個事件嘛?!币怀姓f。
旁邊有外人,他不會把話說得很明顯。
鐘信頡的眼睛一直若有所思地看著蕭雪芽,聽到這句話,就說:“是啊是啊,蕭雪芽同學(xué)的確應(yīng)該是這場拍賣會的座上賓。他們邀請我來也是因為這件事情,算起來,我還是托你們的福呢?!?p> 尹一承就笑笑不說話。
“蕭雪芽同學(xué)年紀(jì)這么輕,就立了這么大的功。真是前途無量,一般人在你這個年紀(jì),大概還是被家里寵著慣著的小孩子呢?!?p> 蕭雪芽只好尷尬地笑了笑。
“你今年多大了呢?有十八歲嗎?”
“我今年都十九歲了。不信給您看身份證?!笔捬┭空f。
雖然只是這么一句話,鐘信頡卻仿佛聽到什么笑話似的,“哈哈哈”仰天大笑起來,其他的人也附和著一起笑,包括尹一承,也笑了笑。
蕭雪芽不禁想,這些領(lǐng)導(dǎo)的笑點可真低,這有什么好笑的呢。
“果然是年輕有為啊,將來一定會像你尹隊一樣,年紀(jì)輕輕就身居高位了?!辩娦蓬R說。
鐘信頡身邊的人說:“跟尹隊恐怕還是沒法比啊,尹隊可是軍警之家出身。從小家學(xué)淵源,背景雄厚,無人可及啊。”
聽別人這么說的尹一承只是唇角微微含笑,半句話也不反駁。
蕭雪芽卻覺得對方說話好像有點怪怪的味道,說是夸獎吧,又像諷刺,不知道什么意思。她就一聲不吭了。
鐘信頡見兩人都不說話,笑了笑,岔開話題,說:“一承有沒有看中什么拍品???”
尹一承聳聳肩。
“蕭雪芽呢?”
“我哪里懂這個呢。我們兩個剛剛在看這個花……花觚,我連字都不會念呢。”
她指了指身邊這個展柜,鐘信頡彎腰去看,鏡片后的眼睛閃閃發(fā)光,“是康熙年間的花觚??!這個,應(yīng)該是今天晚上的重點拍品了。不錯不錯!喂,你們來看看。”
鐘信頡身后的那幾個人都圍了過來,低頭去看在展柜里的展品——那尊康熙年間的花觚。他們將尹一承和蕭雪芽兩個人擠到了一邊。
尹一承便說:“鐘局,那您和這幾位……先生,慢慢看,我們先過去吃點東西?!?p> 鐘信頡揮了揮手,口里說著:“玩得開心點兒。”他的眼睛一刻也沒有從那個叫做“花觚”的展品上移開。
尹一承拉著蕭雪芽離開,蕭雪芽回頭看看身后的鐘信頡那一干人,說:“哎呀,領(lǐng)導(dǎo)就是領(lǐng)導(dǎo)啊,說話真是壓迫感十足呢?!?p> 尹一承笑笑,“沒什么的,雖然是大領(lǐng)導(dǎo),但是你也不是他的直接下屬,不用那么緊張的?!?p> “我不是因為他是領(lǐng)導(dǎo)才覺得不舒服,而是……他們看人的眼神讓人很不舒服啊。那其他的人都是什么人?。俊笔捬┭肯肫痃娦蓬R看著她的時候那若有所思的目光,以及他身后的那些人上下打量她時那露骨的眼光。
“嗯……”尹一承沉吟著,又回頭看看跟在鐘信頡身后的幾個中老年男人,再回頭看了看蕭雪芽,說:“不是很熟!不過無所謂啦,我們?nèi)コ詵|西好不好?!?p> “好!”說道吃東西,蕭雪芽的眼睛放光了。